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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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沈淵庭翻身上馬。他胳膊把寶儀圈在懷里,牽著馬鞍狠狠一按,銀蛟馬收到了主人的指令,沖出軍營,在大雨中疾馳。 傅寶儀的衣服濕透了,她又冷又氣,不知道沈淵庭發了什么瘋。她像個小狗一樣,被他強硬的摟在懷里,打著哆嗦。 “不想被摔下去踩成rou沫,你就摟緊我!” 沈淵庭聲音冷硬。他的聲音透過雨簾穿進寶儀的耳膜。寶儀害怕極了,伸出手緊緊抱著他的腰。 電閃雷鳴,一銀馬疾馳而去,馬上二人看不清模樣。 第35章 傅寶儀的耳畔傳來呼呼風聲, 迎面而來的雨點像刀子一樣割到她嬌嫩的臉頰上。她全身都透了,又無奈,只能把臉埋在男人懷里, 緊緊閉著眼。 銀蛟馬腳踏山河,如風疾馳,不知多久, 才停下。 這是一片野地。 簡單來說,是一片亂葬崗。 雨小了, 淅淅瀝瀝, 傅寶儀睜不開眼。 被男人扶下馬,她的腿已經軟成泥兒了,動彈不得,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心里的氣愈燃燒愈旺盛。 他一個人淋雨還不夠么?為什么非得扯著她!傅寶儀暗自決定,再也不給他送傘了。 她剛想念叨幾句, 忽的發現,沈淵庭面色如紙白,眼是紅的, 有些嚇人。 他不會不是犯什么病了吧? 沈淵庭漠然。他薄唇輕啟:“這個地方,五年前,有人打了一仗, 死了很多人?!?/br> 他身上的衣領子被水淋了,緊緊粘在身上, 發冠微微散落, 像張染上了墨的白紙。脆弱,一撕就碎了。 傅寶儀看向他。 五年前,上野之戰。她知道, 沈淵庭的大哥是在這里去世的。 他是攝政王,是將軍,也是個很可憐的,在戰事中失去自己親人的普通士兵。 傅寶儀唇瓣微動,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股巨大的悲傷氣氛,逐漸在兩人之間蔓延開。 沈淵庭蹲下身,撫摸著地上荒野長出來的雜草:“都長這么高了?!?/br> 沒過多久,雨停了。 兩個人淋了好久的雨。傅寶儀怕冷,打著擺子,沈淵庭把她舉上馬,長腿一躍,面色已經平緩。他把她摟在懷里,揮了韁繩,馬疾馳而去,比來的時候慢。 傅寶儀其實很想安慰他幾句的。 但她知道,一切言語,在失去親人這種切膚之痛面前,都太過于蒼白。 而且,她好像沒有什么安慰沈淵庭的立場與理由。 傅寶儀抿了抿唇,往后靠了靠。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溫熱的呼吸擦過她的耳畔。沈淵庭的胸膛寬厚且溫暖,是個不錯的暫時避風港。 很快,馬兒自京城而過,家家戶戶都亮了燈。 鄭伯見天色已晚,侯爺與夫人二人遲遲沒有回來,不僅有些著急,攜帶一干小廝正要發動去找,忽的一小廝認出了遠處的人影,喊了聲:“侯爺歸!” 沈淵庭先下馬去,把寶儀抱下來,將馬繩遞給馬廝,而后自己進了重華殿。 傅寶儀受了顛簸又淋雨,全身都發冷。她肯定要發一場燒。得先吃藥。 全都怪他! 玉珠連忙從箱子里找出干凈溫暖的衣物為寶儀換上,又拿浴巾擦干了她濕了的頭發。她問:“侯爺帶夫人去了何處?外面雨這樣大,騎著馬,肯定是要被澆濕的。侯爺怎么一點都不懂得心疼人呢?!?/br> 傅寶儀裹著厚被子,端著晚熱姜茶。她把自己裹成蠶蛹,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誰知道你們侯爺發什么瘋。自己發瘋不夠還偏扯著我。他身體那么結實不怕淋雨,我一個女子,能和他一樣么?” 玉珠沒聽清楚:“夫人說什么?” 傅寶儀搖頭:“沒事。喝了姜茶,身子就好了?!?/br> 玉珠笑著點頭:“那奴婢去差人燒一桶熱熱的水,夫人泡了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br> 沈氏于佛堂中閉目,跪在佛前念經。 她念完了經,覺得不安,去了重華殿。她那年輕的侄兒正在看書。沈氏的目光柔和,雖然她一生沒有孩子,但她的侄子,侄女都待她極好。她也不知不覺的把一輩子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侄子身上。 沈氏嘆氣,坐于側位,叫婆子端來一杯羊羹。 “庭兒,你剛淋了雨,喝一杯熱熱的羊羹湯,身上好受些?!?/br> 沈氏看向窗外。殿外,石階被雨打濕,一片反光。雨霧濛濛。她抹了抹干澀的眼角:“今兒個,是大郎的忌日??磥砝咸鞝敹贾?,這是為他在掉眼淚呢?!?/br> 沈淵庭目肅而視。他平靜勸道:“姑母也不要過于傷心?!?/br> “大郎的兩個孩子,都被你養的很好。珩兒在外行軍,除夕那會兒也快回來了。離兒那么機靈,像他們的父親?!鄙蚴夏磕?,“你沒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br> 重華殿燈火幽幽,幾個婢子上來端茶,把舊茶杯換下去。 沈淵庭沒有接話。 殿里,深深一片寂靜,恐怕掉根針都能聽見。 沈氏長吸一口氣,非得說些什么。她一一抱怨傅寶儀的罪責:“我唯一不滿的,便是你那妾室。身為女子,不深居簡出,竟然日日在外廝混。想什么樣子?我看你,不要管她,還是早日把她打發了去最好?!?/br> 沈淵庭皺眉?!肮媚笩o需多言,此事我心里有數?!?/br> 他直視她:“念在姑母是長輩,這樣的話不要再說。免得下邊人聽見,說您心地不慈?!?/br> 沈氏一口氣被噎住了。她心里恨恨。 側殿,傅寶儀指揮著婢子換了床褥與床幔。近些天天氣潮濕,她總覺得睡覺的時候身上黏黏糊糊的,相必是被褥潮了。換下來的被褥于絹帕,要找個晴朗的好日子曬一曬。 婢子捧著三套床幔,墨綠,絹粉,雅白。她問:“夫人,床幔您心儀哪個顏色的?” 傅寶儀看了看:“白色那套?!?/br> 婢子福身,幾個人手腳麻利的把床幔抖平整。換上。 雅白的絹布層層蕩漾,似同一片月光照耀在床榻之間。婢子將換下來的舊物抱下去,婆子清掃地上的雜物。 傅寶儀揉了揉腦袋。許是剛剛淋雨,她腦袋里脹脹的。玉珠見狀,給寶儀揉了揉:“夫人,快些去沐浴罷,再好好歇一歇?!?/br> 傅寶儀頭重腳輕。她應該泡個熱水澡。腦袋疼的時候誰也不想見,寶儀緩緩起身,脫干凈衣服泡在水里,嘟囔著:“若是侯爺來了,你就說我不在。要不就說我睡了。我不想看見他…” 玉珠為難。夫人竟然敢把侯爺拒之門外。她是夫人的婢女,理應該聽夫人的,于是就忠心的去守門了。夫人還沒泡多久,侯爺果然來了??礃幼雍顮斝那橛幸稽c不好。侯爺皺著眉:“怎么關著門?” 玉珠哆哆嗦嗦:“夫,夫人已經睡下了?!?/br> 沈淵庭目光平淡:“難不成本王還會把她吞了不成?” 玉珠哪里還敢撒謊。她連忙開了門,也不敢跟進去。 傅寶儀泡在熱水里,周身舒暢,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腦瓜子也不疼了。她閉著眼,舒舒服服泡在花瓣里,腦袋靠著玉枕。 有人進來,她以為是玉珠,就說:“幫我搓搓背?!?/br> 玉珠一反常態,一點聲響都不出,力氣卻格外大。簡直要把她搓下來一層皮的架勢。傅寶儀嘶了聲,往后躲:“玉珠,你今天是吃的太飽了嗎?” 傅寶儀一回頭,打了個冷戰。 身后站著的人那么高那么壯,不是攝政王是誰?虧她還以為是玉珠。 傅寶儀慫了,肩膀縮到水下去。她干笑兩聲:“侯爺來了?怎么不和臣妾說?臣妾好去迎接您?!?/br> 熱氣騰騰,攝政王的眉眼蒙了層霧。他聲音不辨喜怒:“不是已經睡了?” 傅寶儀又笑,還沒開口討好他幾句,只見平日里如一尊冰山的侯爺竟然當著她的面除去衣物,就要進浴桶里來。 傅寶儀大驚。這桶對她來說挺大,可是他要是進來,得多擠!而且他不知道會干什么事。她連忙說:“妾身已經洗了一會兒澡了,水里臟!侯爺等等,妾身洗完了再為侯爺換一桶干凈的水!” 沈淵庭動作未停。他揚眉:“本王未嫌你,你還嫌棄本王?” 桶里進來一個人,水嘩啦嘩啦往外淌。傅寶儀被沈淵庭的長胳膊長腳擠的一點地方都沒有了。她覺得這樣不好,要起身出去,就被他扯住了手。 她身上都是水,濕漉漉軟乎乎,像只出水的白蟲兒,摟在懷里正好。 傅寶儀被扯向沈淵庭懷里。 她還沒動,就感覺到一個異于常物的東西抵著她的腰。傅寶儀都快哭了,想爬走,他卻警告:“別亂動了,小心你的腿?!?/br> 好再沈淵庭并沒有做什么事。 傅寶儀被他摟著,覺得喘不過氣兒來。那么一個硬梆梆的膀子勒著,誰能喘過氣兒? 她欲哭無淚,抹了抹臉上的水。 他卻說:“今天淋了雨,你得好好在水里泡一泡。我也淋了雨,一同泡了,免去那么多麻煩事?!?/br> 傅寶儀一雙濕淋淋的眼睛看著他,不確定的說:“侯爺什么都不做?” 沈淵庭聲音低沉:“什么都不做?!?/br> 玉珠膽戰心驚的聽著里面動靜。侯爺知道夫人騙他,不會生氣吧?她仔細聽了一段時間,除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別的就沒有聲音了。玉珠剛放下心開,忽然又聽夫人低低叫了一聲。 然后就是一陣斷斷續續的,聽起來既難受又歡.愉的聲音。 玉珠不知道夫人怎么了。她心里著急,聽了一陣,甚至聽見了侯爺的喘氣兒聲音,特別大。 玉珠慢慢的,慢慢的反應過來,侯爺和夫人在浴房里做什么。 她的臉紅成了一朵太陽花,忙捂耳朵。 天哪!這天還沒黑呢! 傅寶儀不僅身上有水,她全身被澆透了,最后腿軟的走不了路,還得趴著浴桶休息一會兒,求了男人抱著她出來。 她想,男人都是賤骨頭!說什么話也信不得! 第36章 傅寶儀淋了雨身上虛弱, 泡了熱水,又出了一身汗,好了許多。第二日, 宮中傳來旨意,說是皇后邀約,眾人于紫芳閣中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