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閱讀_298
鄭舞與義母簡單說了岳蓮樓來意。貝夫人得知岳蓮樓提出的條件,沉吟片刻問道:“你要帶青虬幫入列星江,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是誰?你憑什么夸這樣的????” “在下明夜堂陽狩,岳蓮樓?!痹郎彉翘拐\道,“夫人若對大瑀江湖有些許了解,應當也聽過明夜堂的名字。明夜堂雖為江湖幫派,但也是做生意的好手。我們與列星江水幫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常有大宗生意往來,有交情在?!?/br> “再好的交情,青虬幫橫插一腳搶人生意也是不行的?!?/br> “如今列星江江北全境已經割讓給北戎。大瑀與北戎以列星江為分界線,兩國通商來往,比以往更加復雜。列星江水幫中不少有識之士,如今正在積極招攬能人。鄭舞和青虬幫經我明夜堂推薦,自然不會引起水幫反感,有我們從中斡旋,得到水幫認可,生意和錢銀自然滾滾而來?!?/br> 貝夫人靜靜看他,岳蓮樓一口氣說完,臉上平靜沉穩,心里卻默默嘀咕:說得太大包大攬了,只盼章漠之后不要罰得太狠。 貝夫人問鄭舞是否想好了,鄭舞點頭稱是。若海近岸生意幾乎全被瓊周水幫搶了,青虬幫難以為繼,他不得不北上列星江求生。貝夫人沉思片刻,喝完杯中溫熱黃酒,問:“病人在何處?” 章漠吃了鄭舞開的藥,雙目視力已經在漸漸恢復,唯有腹中蠱蟲仍日日固定疼痛兩次,折磨得他吃不好睡不好,連帶岳蓮樓也憔悴許多。貝夫人為他看脈診治,又看了他舌頭、眼下等位置,雙手在他腹部摸索按壓,許久才起身問徒弟要來一支香。香點燃后,章漠瞬間疼得要彈起來,手上鐵環鐵索錚地一響,被他拉得筆直。 岳蓮樓嚇了一跳,忙撲過去撬開他嘴巴:“別咬舌頭,咬我?!?/br> 章漠把他推開,咬住自己手指,額上大汗淋漓,目光渙散,垂著頭不停喘氣。貝夫人已經滅了那香,拈拈手指:“蠱母未死,蠱子依律作祟。若是想活,先弄死蠱母,我再用藥幫你去了蠱子?!?/br> 岳蓮樓:“什么……?什么蠱母?直接讓他吃藥殺死腹中蟲子不可么?” “不可?!必惙蛉瞬粣偟?,“他受的是陰陽蠱。赤燕煉藥人煉陰陽蠱是專門為了控制人和大象,蠱母蠱子相聯系,若現在用藥殺蠱子,蠱母感知后愈發兇狠,只怕蠱子未死,這人已經腸穿肚爛?!?/br> “那,蠱母在何處?” “必定在煉藥人身上?!?/br> “煉藥人已死?!?/br> 貝夫人一怔:“死了?不妙,煉藥人若死,蠱母便會自行離開?!?/br> 岳蓮樓不由得萬分懊悔。他當日去煉藥谷救章漠,哪里知道這么多彎彎繞繞。他殺人素來利落,藥谷中煉藥人又個個面目可憎,他彼時正處于極度憤怒與仇恨中,鳳天語如剪刀一般切下煉藥人頭顱。等后來放走眾藥奴,他背著章漠離開,才回頭在煉藥谷里放了一把火。那蠱母必定是趁著空隙逃離煉藥人尸身,甚至也沒被火燒死。 赤燕這樣大,要找一條蟲子,無異于大海撈針。 鄭舞忽然問:“就是你跟我說,有許多藥草的那個藥谷?” 岳蓮樓:“正是?!?/br> 鄭舞扭頭對貝夫人道:“那藥谷我去過幾次,采草藥給他治眼睛。藥谷邊緣種滿了驅蟲的藥草,外面的蟲子不敢進去,里面的蟲子也不敢出來。那蠱母應當是藏在了藥谷的隱蔽處,至今仍活著?!?/br> 這話令岳蓮樓重新燃起希望:“我同你一起去找!” “你得留在這兒看著這個人?!必惙蛉说?,“蠱母一擊不死,受痛掙扎,他也不會好過。鄭舞獨自去,只怕也有危險,過了這么久,不知蠱母是否又產下了新的蠱子。谷中平靜,蠱蟲不會攻擊人,但若蠱母受傷,蠱子們會群起攻之。你一個人,義母不放心?!?/br> “我有個人選。他曾在藥谷逗留過一段時間,又是瓊周人,算是我同鄉。就你們明夜堂那個白面山匪,”鄭舞說,“陳……陳什么?” 陳霜狠狠打了個噴嚏。 阮不奇和他正藏在象宮外的灌木叢之中:“有人罵你?” 陳霜:“是你嗎?” 阮不奇嗤笑:“我從來不在背后說人壞話?!?/br> 陳霜:“……” 阮不奇:“我都當面講,反正誰都打不過我?!?/br> 陳霜沖她豎起手指,兩人噤聲,看著十幾米外兩個提燈的奉象使走過。 兩人離開吞龍口一路緊趕慢趕,數日后終于抵達象宮。出乎他倆意料的是,與以往不同,象宮如今守備空虛,廣仁王的士兵更是一個都沒見到。等四下無人,兩人展開輕功,翻墻躍入象宮。 象宮不大,兩人分頭搜尋,會合后阮不奇指著南側一個被翠竹掩映的小院:“那里有大瑀人的東西?!?/br> 陳霜當即掠入小院。竹林里藏著曲折廊亭,廊亭與房內都有筆墨紙硯。陳霜一眼便認出這是靳岄的字:“小將軍住在這兒?!?/br> 但靳岄不知所蹤。兩人在房中翻檢,發現衣物、用具仍在。陳霜心中一沉,忽聽竹林中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掠上房梁,如壁虎一般緊貼藏匿。有人推門而入,正是方才在象宮外見過的兩位奉象使。 陳霜勉強能聽懂只言片語。奉象使是一對兄妹,兩人進入房間仔細打掃擦拭,把靳岄衣物折疊放好,并在桌上擺上新鮮水果與茶點。等兩人離開,陳霜扭頭對倒掛著閉目養神的阮不奇說:“他們說小將軍快到了?!?/br> 象宮外,車隊才剛剛停下。 靳岄與廣仁王這次去赤燕王宮,逗留數日才回返。一是因為廣仁王被赤燕王和赤燕王妃挽留,二是赤燕王妃見到靳岄后十分喜歡,允許他在宮中多陪伴岑靜書幾日?;貋淼囊宦飞辖鶎槎紱]怎么說話,他實則是才離開母親,又開始思念牽掛她了。 他跟岑靜書說白霓和游君山,說賀蘭砜,說朱夜和卓卓,說在北戎待過的那漫長又短暫的一年。太多太多事情根本講不完,靳岄只覺得時間還是過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