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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厭倦了改變,那個無所追求的旅行者開始有了固定的容貌,固定的名字。當然一開始固定的并不是言末這個名字,而是某個世界一個道士取的湮沒。 那個時候他是個白白嫩嫩的嬰兒,睜著眼躺在白花花的頭蓋骨上咯咯的笑著,一個妖魔生的孩子偏偏卻是個人類的形態。那場妖魔之戰極其的慘烈,戰場上被鮮血浸透,被森森的白骨覆蓋。 血液干涸后的土地變成了烏黑的顏色,看上去是凡人眼里難得的良田可實際上卻是寸草不生神也不愿靠近的幽怨之地。 那個世界大概是他經歷過最為獨特的世界,因為有神魔的存在,也有仙、妖還有最為弱小的凡人。 當時收養他的男人是人界和天界連接軌道上的領頭者,據說是天界的上仙,庇護著人類卻又高貴而不可侵犯。 當然在當時的言末眼里對方不過是個愛穿著白袍的道士而已,美則美矣,可惜性子太過冰冷并不受他的喜愛,除了對方給他取的這個名字。 在那些凡人眼中的仙人,也就是那個男人地盤上的一堆修仙者眼里,言末是他們中第二高貴的人,盡管他是仙尊從戰場上抱來的嬰兒,是個不祥之物。只要他是仙尊唯一的弟子,那就會是道觀未來的掌門人,他們可望不可即的對象。 言末記不得那個地方叫什么了,也就暫且用道觀這么稱呼它。在那個道觀里頭他學到了很多的東西,但是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始厭倦了,他想要借助死亡找回新鮮感,但是卻頭一次失敗了。 自殺的人死后是要進入十八層地獄的,何況人類貪生,只恨不得長壽,哪里會想要去死。因此在言末還沒有厭倦之前,那位所謂的上仙就給他下了共生咒,只要他不死,言末這個做徒弟的就不會死。 而對方實在是強大,言末記憶里頭可以拿來折磨人弄死人的東西對這個神仙是毫無用處的,這使得當時被叫做湮沒的男人十分的惱怒。 在最后,這個眾人口中的不祥子,太清上仙唯一收的徒弟終于是應了那句欺師滅祖的預言,做出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來。 是的,他記起來了,那個給了他名字的男人有個和那座山一樣的名字,而道觀里的修仙者和凡間子弟都恭敬地稱他為太清上仙。 這個一手把言末養大的男人,是他的師父,也是言末到那時為止的旅程里頭第一個男人,他上過的,第一個男人。 是的,不管是在什么時候,在太清之前他雖然也做過別人的丈夫,別人的情人,也接觸了不少斷袖龍陽的貨色。清醒寡欲的苦行僧也好,風流不羈的浪子也罷。 不管是他的妻子,還是那些露水姻緣,他與之歡好的對象無一例外全是女人。 太清是第一個,也是那個世界的最后一個。那個世界的思想還是頗為傳統的,盡管修仙者因為壽命的緣故,對待世俗的禮法并不大注重,卻是十分看重尊師重道,上下之分的。 當時湮沒的行為已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逆天了,而太清完全有理由把這個以下犯上的徒弟以極刑處死。令其灰飛煙滅。 這是那個世界共生術的缺點,施行術法的人隨時都能夠取消兩者間的聯系,而他對對方的傷害并不會影響自身的壽命,一個看起來很占便宜的術法,偏偏輕易就約束了言末的自由。 沒有吩咐那些侍者和跟著他一塊下來的仙婢是不敢進入仙尊的居室的,實際上除了湮沒這一個,沒人能夠隨意地出入太清仙尊在這屋子里布下的結界的。 那場情^事結束的第二日清晨,等著被弄死的言末就披著對方的長袍坐在床沿等著對方醒過來,少年的衣裳松松散散地系著,裸著的胸膛如玉石般光潔,他只有后背留了些粉色的印子,還是因為對方太過疼痛才在那上面留了些許痕跡。 而承受的那一方樣子顯然比他凄慘很多,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印子,發絲凌亂。那張很少表情波動的臉因為痛苦還微微的扭曲,床上還沾染了點點的紅色,像是雪地上綻開的朵朵紅梅,可惜言末卻并不欣賞。 言末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心情,非常的愉悅,非常的激動,就等著對方醒過來惱羞之下把自己給弄死。然后他就能離開這個十分無味的地方到新的世界去。 就算他這個師父對他再好,這樣被冒犯也是會極端地憤怒吧,欺師滅祖,有違天倫。何況平日里太清只是和他有淺淺的師徒之誼。 但是令可憐的湮沒失望的是,對方并沒有,而是用了清潔的術法把這一片狼藉弄得干干凈凈。那些青青紫紫的印子也很快退了下去,除了讓冒犯自己的孽徒出去之外,什么都沒有。 那個結界還是沒有限制湮沒的出入,而因為惱恨,當時的他和那個高高在上的仙者還發生了不止一次的關系。 就像是那些修仙者說的,湮沒這個從修羅戰場上誕生的妖物,注定了不可能成仙,哪怕是太清花上再多的心血,也不能改變一個妖物的本性。 原本不染凡塵的上仙被自己的徒兒拉入這亂/倫的地獄里來,失了那份高高在上,變成了陷入情愛的凡夫俗子。雖然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卻還是忍不住沉淪,變得偏執而扭曲。 可是就算他花了再多的努力,那個把他從高高的云端拉下來的人還是如愿以償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讓好好的一個上仙成了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