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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稚頭暈地張開嘴,蔣舸把溫度計放在他舌頭下面,等了幾分鐘,拿出來看:“三十八度四?!?/br> “我去給你買退燒藥,馬上回來?!笔Y舸把溫度計放到一邊,說,“剛才給你煮了粥,不過現在還有點燙,等放涼一點,回來再喂你喝?!?/br> 他吻了吻陶思稚額頭,又給陶思稚掖好了被角,才走出房間。 蔣舸離開房間之后,陶思稚沒有馬上睡著,他在床上有些失神地躺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口渴,床頭的水冷了,他就站起來,很慢地走出去倒水。 他的腿軟得不像自己的,小腿仿佛還被蔣舸握著,一抽一抽的疼。 陶思稚身上穿著蔣舸的衣服,遮到大腿中,走到了客廳,拿了一個杯子,手腕有些顫抖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幾口,陶思稚忽然聽到身后有動靜,拿著水杯轉回頭看。 蔣太太站在玄關,手里拿著門禁卡,呆呆地看著他。 第40章 蔣太太穿著米色的套裝,腳邊的敞口包里放著一束鮮花,外表和以前幾乎沒有改變,只是發色換了。 陶思稚已經很久沒見過蔣太太,他熟練使用適宜的社交方式,對蔣太太笑了一下,說:“阿姨。你好?!?/br> 蔣太太又怔了怔,才小聲地說:“思稚?!?/br> “你在蔣舸這里啊,”她問陶思稚,“穿這么少冷不冷?!?/br> 陶思稚回房穿了睡褲,走出來,看到蔣太太在剪花枝,又走過去,叫了她一聲。 蔣太太回頭,對陶思稚笑笑:“蔣舸呢,出去了?” “嗯?!碧账贾烧f。 “怎么就留你一個人在家?!彼絿佒?,修剪一朵芍藥。 陶思稚站在長餐桌旁,看著她剪掉花枝下部的葉片。 她一面修,一面對陶思稚說:“我想著蔣舸總算從西北回來了,還是老加班不回家,一個人來來去去,新房子里肯定也沒一點活氣。今天正好路過,就買了點花來,想幫他裝點一下?!?/br> 天氣陰沉,雨云在樓外聚集。蔣太太開了餐廳的燈,照著餐桌上的花,還有白色的花瓶。陶思稚聞到新鮮花枝的香氣。 “沒想到你在,”她把修好的芍藥插進花瓶里,看看陶思稚,問他,“你和蔣舸重新聯系上了啊?!?/br> 陶思稚看著她,沒說話,她好像沒有在意,又問:“是蔣舸來找你的嗎?”陶思稚說“嗯”,她就沉默了一會兒。 蔣太太一共買了十五支不同的花,在花瓶中插好后,將修剪下來的枝干用紙包起來了,給花束噴了一些水,抬頭問陶思稚:“好看嗎?” 陶思稚說好看,她有些高興地笑了笑,把紙包丟進垃圾桶,說很久沒見到陶思稚了,想和陶思稚聊聊天。 陶思稚全身都有點痛,頭也很暈,不過意識還算清醒,便乖巧地和蔣太太一起走到客廳,坐到了沙發上。 “思稚?!彼o自己倒了水,捧著杯子,看陶思稚,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陶思稚,“你喜歡蔣舸嗎?” 她化了淡妝,眼下有很淺的幾條皺紋。蔣舸的眼睛長得很像她,陶思稚為此有些許走神。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對蔣太太說:“喜歡的?!?/br> “是怎么樣的喜歡呢?”蔣太太看著陶思稚的眼睛問。 陶思稚覺得很難回答,所以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等不到陶思稚的回答,也沒有生氣,說“思稚”又說:“阿姨很矛盾?!?/br> 陶思稚說:“啊?!?/br> “怕你對蔣舸不是那種喜歡,”她微微蹙起眉,垂下眼,看著手中的玻璃水杯,喃喃道,“怕蔣舸在騙你?!?/br> 陶思稚安靜地看著她,過了一小會兒,她又說:“可是也怕你真的不喜歡他?!?/br> “你能夠聽懂嗎?”她抬起眼睛,看著陶思稚。 陶思稚想了許久,還是對她說:“對不起,阿姨。我沒有聽懂?!?/br> 蔣太太的眼中泛起了淚水,她低下頭,眼淚掉在手背上,用顫抖的聲音對陶思稚說“沒關系”。 陶思稚很希望能說什么,讓她雀躍起來,但他想不出來。 “蔣舸從小就是一個很驕傲的孩子,”她抽泣著,對陶思稚說,“我想象不出他接受失敗的樣子?!?/br> 陶思稚扯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她接過去,擦了眼淚。 “蔣舸那時候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小陶又好端端不做我的顧問了,阿姨其實不是沒有往你身上想過,”蔣太太手微微抖著,把杯子放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只是覺得他應該不會——我也不敢去想……” “他對你那么有耐心……我應該早點發現,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他的,”她泣不成聲,手指緊緊地攥著白色的紙巾,淚水滴在紙上,暈出淺色的水漬,“他就不會對你犯哪些錯了?!?/br> 陶思稚看著她,覺得蔣太太非常悲傷,努力地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地抱住了她。 “對不起,思稚?!彼谋且魸庵?,語氣中仿佛有許多痛苦。 盡管陶思稚不清楚她道歉的原因,還是輕聲對她說:“沒關系啊?!?/br> 想著她的話,陶思稚又忍不住說:“蔣舸沒有對我犯錯?!?/br> “蔣舸說他覺得我是正常的,”他很艱難地選擇著表達的語句,然后告訴蔣太太說,“我們要在一起了?!彼叵胫?,對蔣太太說:“因為我愛蔣舸,蔣舸也愛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