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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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藏,親了她…… 安安往后退了半步,害羞的紅暈從脖頸爬上耳根,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以藏為什么要親她? 安安無意瞥到鏡中的自己,嘴唇上涂抹的唇脂像是沾滿晨露,鮮艷欲滴的紅櫻桃,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嘗嘗。 是因為幫她涂唇脂的原因嗎? 可是之前她都是用手指幫以藏涂的,那么他為什么…… 安安伸出手指情不自禁的撫摸著下唇,那上面還殘留著以藏的溫度以及他身上淡淡的花香。 起初,她并不懂得男女之間的情愛糾纏,可自從與香克斯從龍島出來,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她不可能對情感之事無動于衷。 雖然她仍不及人類自身通透敏感,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以藏身體里最深處發生的改變,是一種緩慢又美妙的變化,而促使這種變化的原因,指向了她自己。 安安將視線從鏡子中重新移向以藏,他雙眉輕蹙,垂眸低頭,似乎是在懊惱剛才魯莽的舉動。 以藏沉默許久,緩緩的道: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微微一愣,而后都紅著臉錯開視線。 以藏雙手緊扣著桌沿,手背上青筋微凸,低頭盯著發梢水珠滴在睡袍布料上的水漬出神。 他捫心自問,他后悔親安托瓦妮特嗎? 他懊惱、自責,卻唯獨不曾后悔。 雖然說起了難免有些荒唐,但以藏早已從她輕舔他手指上流淌的壽喜燒醬汁開始,就在幻想著與她親吻的滋味。 剛開始只是恍惚時一時沖動,可隨著與她相處時間的推移,這背德禁忌的幻想愈發清晰強烈,如同烈火日復一日的灼燒他的靈魂,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掙扎,試圖尋找紓解這欲望的解藥。 直到不小心看到她在浴室換衣服,露出層層迭迭蕾絲睡裙之下的白皙肌膚,心底深處的火焰驟然竄起,不斷刺激著他的理智與道德,腦海里不自覺的開始浮現出一些香艷yin糜的畫面。 他回憶起了昨晚,昏睡的安托瓦妮特被艾斯抱在懷里,她瑩白的乳rou上一團團突兀的紅痕,雖然面露疲倦,但雙頰卻滿是饜足的紅暈。 以藏不由自主的開始幻想,馬爾科與艾斯會怎么對待安托瓦妮特,她如此嬌小,如何能承受的住兩個男人的玩弄? 她是痛苦的哭著求饒,亦是與他們共同享受這歡愉? 越想,某處的欲望越發高昂,連帶著心中的罪惡感越發濃烈。 他本不應該對兄弟的女人存在某種禁忌的幻想,可理智、思緒以及心跳能夠克制,但身體下意識的沖動卻不可控。 他并不后悔親了安托瓦妮特,只是懊惱他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情緒,無端的令她徒增煩惱,同時將自己置于毫無后退可言的境地。 以藏生于封閉的和之國,雖追隨御田大人在大海上闖蕩多年,但對于男女感情之事卻是屈指可數,他雖古板,卻不愚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該為自己的舉動而負起相應的責任。 雖然曾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感情萬般壓制,可他也是從心底里珍視這段感情。 他想對安托瓦妮特表明心意,盡管這并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可沒想到安托瓦妮特與他一同開口,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那個……”安安緊張的攥著浴衣,幾乎將它擰成麻花,“你,你先說吧?!?/br> 以藏深吸了一口氣,“我……” 咚咚咚—— 叁聲節奏緊促的叩門聲突兀響起,打斷了以藏即將出口的話。 安安與以藏循聲望去,就見馬爾科與艾斯兩人立在門前,不知站著看了許久。 馬爾科穿著藏藍色為底的白色條紋浴衣,屈起的手指還抵著門,詢問道:“準備好了嗎?” “我……嗯,好、好了?!卑舶舱Z無倫次的回答,飄忽的視線不經意瞥到馬爾科身后的艾斯時,她登時呼吸一滯。 艾斯換上了簡單的黑色浴衣,雙手環胸,側倚靠著墻壁好以整暇的看著以藏,滿臉好似寫著“看你能說出什么花”。 而以藏緊抿著唇,斂下眸中的異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以藏沉默著,艾斯又將視線漫不經心的移到安安身上,而就是這輕飄飄的一眼,莫名讓她產生了一種“花心丈夫在外面養小叁被正室捉jian”的窒息感,想要開口解釋些什么,可喉嚨好像是被石頭堵住一樣說不出一個音節。 艾斯挑了挑眉,輕哼了一聲后,轉身離開。 這……這…… 安安看傻眼了,崽崽這是生氣了嗎? 他一定是生氣吧! “崽崽,等一下!” 安安連忙起身追趕艾斯,可還沒跑出門口就被馬爾科抓住手腕攔了下來。 馬爾科不可察的輕嘆一聲,“穿上鞋再去追他吧?!?/br> 經他這么一提醒,安安這才發現她從起床出門到現在都沒穿鞋。 馬爾科在她面前緩緩的蹲下身半跪著,溫熱寬大的手掌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纖細白嫩的腳踝,將木屐替她穿上,動作輕柔,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虔誠。 無端的,安安感受到了來自馬爾科身上的一絲無奈與悲傷。 但這縷情緒來得快,消失的也快,微風一吹,瞬間被淡淡的鳳凰木花香取代。 “去吧?!瘪R爾科起身輕道。 他嘴角翹起的弧度也與平常一樣,凝視著她的眼神亦是溫柔至極,但安安的直覺告訴自己,馬爾科就是不開心了。 他為什么不開心? 安安目前為止并不知道答案,但她卻知道怎么能讓馬爾科重新開心起來。 安安踮起腳尖,微微嘟起嘴唇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以前香克斯經常惹她生氣,每次見她氣的火冒叁丈咬牙切齒時都笑的直不起腰,囂張的不得了,可事后見她不理自己后都會灰溜溜的來哄她。 烤魚、雞毛撣子輪番上場之后見沒有效果,香克斯都會厚著臉皮捧著安安的臉蛋響亮的親一口,一口不行就親兩口,親到她嬌聲嬌氣的打他,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為止。 雖然香克斯總是包容她的壞脾氣與小古怪,但也并不是代表他沒有脾氣,安安也會調皮任性到讓他生氣。 可是她并沒有哄過人,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只能學著他的厚臉皮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一下,雖然有時候需要親好多次,香克斯才會忍不住笑,但這個方法確實非常好用! 果然,被她親了一口的馬爾科先是驚愕了片刻,而后緩緩的綻放出一抹真心的笑容,牽動著眼角也彎了起來。 “好啦好啦,你去追艾斯吧?!瘪R爾科下意識的想要揉一揉她的頭頂,可見她已經梳好了頭發,只能將手往下移,撫摸她軟嫩的臉頰。 只是目光移到她涂抹著嬌艷口脂的唇時,眼中的復雜之色一閃而過。 安安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笑容燦爛的揮別馬爾科與以藏之后便踩著木屐往艾斯離去的方向追趕。 徒留馬爾科與以藏待在原地,兩者視線相撞,并沒有迸射出實質性的火花,也沒有形成劍拔弩張的氣氛,而是兩個成年人對待已然發生的事情的無奈,以及對未來的嘆息。 * 安安追到艾斯的時候,他正走在下山的石階路上。 即使穿著顯瘦的黑色浴衣也遮不住他寬闊有力的肩膀,赤色角帶裹著窄腰,大概是因為這兩年在海上飄蕩的原因,皮膚比之前黑了一些,顯得輪廓更加深刻清晰。 他走的慢,邊走邊欣賞著落日暖橘色的余暉。 “崽崽!” 安安一邊加快腳步向他走去,一邊呼喚著他。 艾斯停下腳步,但卻沒有轉過身,而是側了側頭,露出線條流暢而棱角分明的側臉,夕陽的暖光灑在他的臉上,愈襯得鼻梁高挺,眉目俊朗。 崽崽可真好看,是她見過的第二好看的人類。 可他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笑,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安安并沒有氣餒,走到他的旁邊,開門見山的問:“你是生氣了嗎?” 生氣? 艾斯不覺得他是在生氣,相反而是處于一種微妙的情緒當中。 實際上,昨晚與馬爾科一起cao暈安托瓦妮特之后,他就感覺自己好像打開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門,以至于現在見到以藏親安托瓦妮特,也沒有原本的怒意,只是心里有些酸酸的,漲漲的有點疼。 他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他曾視安托瓦妮特為他一人的所有物,她與其他男人在一起就是對他感情的背叛。 可是昨晚馬爾科的那般舉動讓他徹底明白,安托瓦妮特并不屬于任何人,她只是安托瓦妮特,身上沒有任何人的標簽與印記,哪里還談得上背叛。 “我沒有生氣?!卑谷鐚嵒卮?。 安安抬眼仔細端詳著崽崽的表情,他越是這么說,她就越覺得他氣的不得了。 算起來,崽崽還是第二個讓她放下龍之女王的尊嚴來哄的人類。 但沒有辦法,龍族對幼崽總是比常人更加偏愛。 可她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哄他,只能摟著他的胳膊晃了晃,干巴巴的說:“不要生氣了嘛?!?/br> 艾斯哭笑不得,他是真的沒有生氣,可她就是不信。 正當他準備再次解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語氣一轉,問道:“你就這么在乎我生沒生氣?” 安安愣了愣,沒想到艾斯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實的點點頭,殊不知自己再次跌入了狡猾人類的圈套。 艾斯竭力克制著上揚的嘴角,雙臂環胸,“對,我就是生氣了,還氣得不得了!” “啊……果然是這樣?!卑舶查L嘆一聲,而后八著眉頭,視線往旁邊撇去,撅起小嘴小聲嘟囔,“有什么好氣的嘛……” 明明是他在生安托瓦妮特的氣,她倒是委屈上了,好像是他做什么錯事一樣,艾斯對她的反應覺得十分新奇,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而她明明不樂意,還是扯扯他的袖子,又說出那一句干巴巴的“你不要生氣了嘛?!?/br> 一點都不會哄人,雖然艾斯他也不會,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的吐槽。 “不過,你想我不生氣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卑拐f。 安安雙眸一亮,抓著他的胳膊追問,“是什么?是什么呀?” 艾斯得逞的咧嘴一笑,“今晚的夏日祭,我要你陪我玩?!?/br> “好!”安安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夏日祭,就你——”艾斯的食指隔著浴衣戳了戳指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和我,兩個人?!?/br> 安安輕蹙雙眉,問道:“馬爾科呢?” “不行?!?/br> 安安焦急的追問,“以藏呢?” “不行?!?/br> 安安不信邪,“那薩奇呢?” “不行!”艾斯嚴詞厲色,雙臂環胸,冷眼俯視著她,“你不答應的話,我就繼續生氣?!?/br> 安安泄氣般的聳拉著肩膀,不情不愿的說了句“哦”,尾音拉的長長的,“知道了?!?/br> 聞言,艾斯頓時也不裝了,喜上眉梢,一把摟著安安的肩膀,開開心心的一起下山。 * 盛夏的夜晚總是來的遲些,天空泛著淡淡的紫灰色,隱約間雜著胭脂紅的晚霞,晚風吹來,蟬鳴聲伴隨著樹葉摩挲的嘩嘩聲響起,色澤明艷亮麗的鳳凰木花瓣在天際飛舞,像是搖曳的火光。 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山腳下的城鎮已經點上了花燈,鱗次櫛比的町屋之中絢爛的燈光若隱若現,給這嫻靜而優雅的城鎮增添了一絲活潑熱鬧氣息。 艾斯與安安都是第一次參加夏日祭,看什么都新鮮,緊握彼此的手,興奮的穿梭在人潮與攤位之間。 艾斯被一家賣面具的小攤吸引了注意力,新奇的左看看右摸摸,雙眼亮晶晶的,活像是剛進城的土包子。 安安站在艾斯的旁邊,幸福的吃著崽崽出錢買的章魚小丸子。 這次她可學聰明了,沒有一口直接塞進嘴里,而是用竹簽插上小丸子,在沾著美乃滋的紙盒壁上滾一圈,確保沒有浪費一絲美乃滋之后,才張開嘴小小的咬一口,確保溫度不高之后才放心的全部塞進去。 艾斯正在面具攤上挑選著,驀地用胳膊肘懟了懟安安,問:“你喜歡哪一個?” 安安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美乃滋,視線在攤位上的所有面具上快速掃過,發現這些面具幾乎一大半都是動物,其余的都是一些顏色詭誕,五官扭曲好似鬼怪一般的面具。 艾斯笑瞇瞇的拿起一個白色兔子半截面具,摸了摸面具長長的兔耳,“這個適合你?!?/br> 龍之女王豈能用兔子面具? 這簡直有辱她的威嚴。 安安高傲的冷哼一聲,“本大王要買的話一定會買威武霸氣的龍面具,兔子面具是小孩才會戴的?!?/br> 聞言,店家立刻接過話,“這位小姐是想要龍面具嗎?小店里有,只是沒擺出來,畢竟大家最多買的還是這種可愛點的面具?!?/br> 說罷,店家彎腰翻找,果真找到了一張龍面具,遞給安安看。 安安興奮拉長脖子望去,又大失所望的退了回去。 這店家賣的龍面具可真奇怪,雖說與她變成巨龍形態的龍頭有幾分相似,可嘴唇上方卻有兩條滑稽的胡子,頭上還有奇怪的犄角,像條水里游的泥鰍,一點也不霸氣威武。 這是東方龍,安安曾透過叔叔的記憶在和之國里被火燒的畫中看見過。 安安撅著嘴,滿臉寫著不滿意。 這時,艾斯又將手里的兔子面具放在安安面前晃了晃,語氣帶著一絲誘惑的意味,“真的不考慮戴上這個嗎?比那龍面具可愛多了?!?/br> 安安瞪了他一眼,將兔子面具推開,“不要就是不要,我才不會戴兔子面具呢!” 艾斯倒也沒生氣,反而意味深長的道了句:“是嘛?” 安安心里咯噔一聲,頓時有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她小心翼翼的抬頭望向艾斯,他亦是俯視著她。 然后艾斯在安安的視線內迅速變臉,雙臂環胸,臉瞥到一邊,佯裝不悅的模樣說:“那我可就要生氣了?!?/br> 這崽崽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 安安委屈的眉頭緊鎖,“怎么可以這樣……” 在安安看不見的地方,艾斯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像只jian計得逞的小狐貍。 “那如果,你戴上兔子面具的話,我就不生你的氣?!?/br> 安安癟著嘴,死死盯著艾斯的后腦勺,腮幫子氣鼓鼓的,活像是憋氣的青蛙。 可最終還是對崽崽的感情戰勝了作為龍之女王的威嚴。 “哎——”安安妥協般的長嘆一聲,扯著他寬大的衣袖說,“那好吧,我戴,你別生氣了?!?/br> 艾斯雙眸倏然一亮,忙不迭的轉過頭將兔子面具戴在她臉上,又給自己戴上赤色狐貍面具,笑容燦爛,露出一口白牙,怎么看都不像是剛生完氣的人,變臉速度快到就連安安都稱奇。 半截兔子面具遮住了她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一雙似春水兒般的金眸,以及線條流暢圓潤的下頜和紅潤的嘴唇。 艾斯微微俯下身與安安平視,伸出手輕輕戳了戳面具上的兔耳尖,說道:“這樣的話,馬爾科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吧?!?/br> 安安狐疑的看著他,第一次對崽崽的智商產生了懷疑。 先不說馬爾科吃了不死鳥果實后,嗅覺能力會不會像她一般靈敏,可她今夜穿的和服華美精致,在人群中格外亮眼,馬爾科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只是不想掃她興致罷了。 安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艾斯的話,可見到他那雙似是浸滿霜糖般甜蜜的眸子深深凝視著她時,好似那滿街絢爛的花燈都黯然失色。 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口,只能咽進肚里,任由他的掌心包裹著她的手。溫度炙熱到她的手心浸出一層汗,一顆心如堅冰消融,如水兒般柔軟溫暖。 隨著人流走動的時候,安安瞥見一個賣吃食的小攤,不似其他小吃攤一樣熱氣騰騰,而是支著一根棍子,棍子上端綁著稻草,稻草中插著許多紅彤彤亮晶晶的糖果。 安安還沒吃過這種糖果,立即扯著崽崽的袖子讓他給自己買。 艾斯一共買了兩根,一根給安安,一根自己吃。 安安不管吃什么東西都喜歡大口塞進嘴里,因為這種將腮幫子塞的滿滿的感覺讓她非常滿足,所以她這一次也是大口的咬上去。 咔嚓—— 糖衣龜裂開來碎成小塊在舌尖化開,麥芽糖的香氣頓時充斥口腔,除此之外,她還嘗到了一絲蘋果的清香。 她本以為這個糖果全是用糖做成的,沒想到里面竟然塞了顆蘋果,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 安安笑的眉眼彎彎的,幸福的啃著蘋果糖。叁兩口吃完一根之后,舔了舔嘴角的糖渣,正準備讓崽崽再給自己買幾根時,頓時被不遠處的簇擁成一圈的人群引起了注意。 安安拉著艾斯的手快步走上前,從圍觀群眾中鉆進去,就見有不少人蹲在一個原形充氣水池邊上,拿著紙網撈金魚。 水池里大概有百來條金魚,體型圓潤小巧,色澤艷麗,輕快敏捷的水池里游來游去,清澈的水面倒映著街道上綺麗的燈光,在游動的魚尾處破碎出五光十色的星光。 安安在最終之島獨自生活的時候就是捕魚為生,現在看見這些活潑的小魚,頓時起了狩獵的心思,瞳孔逐漸放大,興奮的舔了舔嘴唇。 艾斯側頭見她這副表情,忽然回憶起他與安安在瑪琪諾的酒館里坐著等待瑪琪諾的甜品時,安安也是這副饞的不了的模樣。 這…… 艾斯驚恐的看向池中的金魚,她不會是想吃金魚吧? 饒是吃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艾斯,也情不自禁的想問,金魚能吃嗎? 怎么看都不能吃吧…… 那么小,還不夠塞牙縫呢。 艾斯想開口提醒安安這東西不能吃,可還沒說出口,就見他原本呆在他身邊的安托瓦妮特不見蹤影,抬頭一看才發現她從老板手里拿了不少紙漁網,又指了指他,估計是在向老板說讓他付錢。 艾斯付完錢后,走向安安的身邊蹲下,看她撈金魚。 安安一開始雄赳赳氣昂昂的擼起袖子,直接將漁網插進水里,紙網承受不住沖擊直接在水中破碎開來,別說是網魚了,她連金魚都沒碰到直接把紙網玩爛了。 怎么會這樣呢?安安擰著眉頭,完全沒想明白。 艾斯雙臂交迭在池沿,下巴抵著胳膊,建議道:“你試試輕一點呢?” “好?!?/br> 安安并沒有氣餒,點點頭繼續干勁十足的網魚,但這次她可沒有像第一次一樣傻乎乎的將漁網插進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將紙網沉進水中,見紙網沒有爛,這才松了一大口氣,將紙網向金魚移去。 可那金魚像是成精了一樣狡猾的不得了,根本抓不到,就算抓到了紙網也承受不住金魚的重量以及掙扎而爛開。 安安不信邪的試了幾次,手中的紙網漸漸見底也沒有網到一條魚。 實在是太過分了! 安安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恨不得直接將這水池給掀了。 艾斯在一旁觀看了許久,也算是摸出了門路,向安安攤開手掌說:“要不讓我來試試?!?/br> 安安瞥了他一眼,倒也想看看本龍之女王都做不到的事,他一個弱小的人類到底有什么本領超越她。 安安將剩下的最后叁個紙網放在艾斯的手心,故作兇惡的模樣威脅道:“你要是抓不到的話,就給我買叁個蘋果糖!” 艾斯自信的笑了起來,露出可愛的虎牙,“一言為定!” 安安嬌哼一聲,撐著下巴看他cao作??砂共]有急著撈魚,而是警惕的四處張望一番,湊到安安的耳邊,一臉神秘的小聲說:“你幫我看著老板?!?/br> 聞言,安安抬眼望去,就見老板正在不遠處坐在藤椅上,低頭搗鼓著接下來客人要用的紙網,似乎對金魚池非常放心。 “他沒有看這里,怎么了?”安安不解的問道。 問完,她還挪動身體離艾斯更近了些,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蹲在一起交頭接耳,就像是小朋友商量壞主意一樣。 艾斯賣關子,沒有回答,挽起柚子嘚瑟的挑了挑眉,不答反問,“喜歡哪一條?” 安安撇了撇嘴,指著水池中紅色的金魚,“紅色的,看見了嗎?游的特別快,特別嘚瑟的那一條?!?/br> 安安第一眼就看中了這條金魚,可是它實在是太狡猾了,每次都假裝被她,害她高興的差點蹦起來,結果金魚像是故意的一樣,甩了甩尾巴,將紙網攪破瀟灑離去。 “好?!?/br> 艾斯回答的十分有底氣,但安安還是不由自主的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看著他重復著自己之前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將紙網浸入水中,可他接下來卻沒有急著移動,而是問她:“老板有沒有注意到這里?” 安安抬眼瞅了瞅,搖頭,“沒有?!?/br> 然后,在安安的視線內,艾斯的小臂從上到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蔓延至手中的紙網也變得黑漆漆,硬如鋼鐵,直接將那狡猾的紅色金魚撈進安安手里的小水盆里面,動作快到幾乎只見殘影,以至于金魚進了小水盆還懵逼的一動不動。 安安驚愕的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崽崽用的這一招,她是知道的,用人類的術語來講,好像是叫做—— “你竟然用武裝色霸氣?!卑舶部桃鈮旱蜕ひ?,在艾斯耳邊小聲的說道,尾音拉的又長又尖,倒也不是覺得他這樣做破壞規矩,反而覺得崽崽簡直聰明的有些過頭! 艾斯奇怪的瞄了她一眼,向金魚池旁立著的小木牌努了努嘴,“那上面也沒寫著不能用武裝色霸氣啊?!?/br> 聞言,安安向艾斯示意的方向看去,真的有個小木牌,上面用可愛活潑的彩色油漆寫著——撈金魚,100貝利/次。 并沒有寫不能使用武裝色霸氣。 安安雙眸一亮,看著崽崽的側臉,真心夸贊道:“崽崽,你可真聰明!” 艾斯像小孩一樣臭屁的揚起嘴角,得意了片刻又問:“還想要哪一條?” 這下,安安可就不客氣了,興奮的指著水池里的金魚,恨不得將所有漂亮的小金魚都捉回家。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崽崽你看到了嗎?就是溜得最快的那一條!快抓住它!” “好!” 安安在一旁激動的扯著艾斯的衣角指揮,艾斯斗志昂揚的擼起袖子就是撈,手中的紙網絲毫不減少,小水盆里的金魚倒是多到快要擠不下。 圍觀的路人自然注意到了安安小水盆里多到驚悚的小金魚,以及艾斯高超到詭異的撈魚技術,不由得開始小聲討論起他們。 “這小子可真厲害啊,只用一張網就撈了這么多?!?/br> “嘿,你沒看見他手里的網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咦?怎么別人的是白的,他的是黑色的呢?” 討論的越多,自然傳到了老板的耳里。老板一開始還不相信有人敢在他的地盤上亂搞,結果抬眼一看,好家伙,武裝色霸氣撈金魚! 這老板的外表眼看是個面目慈祥,身體孱弱的老人家,可是拄起拐杖罵起人來簡直生龍活虎,在安安愣神之際,提著艾斯的衣領像是揪小貓兒后頸一般,拎著他到一旁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 安安站在不遠處算了算,這都快罵了半小時了,老頭愣是罵出了花,沒有一句是重復的。然而艾斯看似可憐巴巴的垂著頭,一副乖巧挨訓的模樣,可實際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有心思在老頭看不見的地方朝她嬉皮笑臉。 可是接下來老頭收走他手里全部的小金魚時,艾斯徹底笑不出來了,向老頭求饒不成,只能眼睜睜看著小金魚離他越來越遠,被老頭重新放進金魚池里,還飛速的小木牌下寫下幾個字:禁止使用武裝色霸氣,違者罰款10000貝利。 安安向艾斯走去的時候,他還站在原地,像只失落的小狗狗一樣聳拉著耳朵,一臉不開心。 崽崽好可憐啊…… 安安踮起腳尖,手心按在他毛茸茸的頭頂,耐不住手癢,私心擼了好幾下。 “好啦好啦,別不開心嘛?!卑舶踩崧暟参恐?。 艾斯情緒低落的搖了搖頭,“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怕你不開心?!?/br> “嗯?”安安疑惑的歪頭,她沒有聽懂。 艾斯面對著安安,低頭凝視著她面具下明亮的金眸,慢慢的說:“我見你那么喜歡小金魚,就想著撈幾條送給你,你一定會很開心,可是現在……”他長嘆一聲,“小金魚都不見了?!?/br> 安安微微一愣,心里觸動一番。 少年的愛真摯而單純,比烈火更加炙熱,比霜糖更加糖蜜,讓安安忍不住想用自己所學中人類創造的所有美好的詞語來贊美它,但卻苦于無法找出能夠正確形容這種愛的詞匯。 可看著眼前的少年,安安恍然大悟,最好的形容詞莫過于艾斯本人。 “我很開心,崽崽?!卑舶簿従従`放出絢爛的笑容,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謝謝你,我是真的很開心?!?/br> 艾斯的瞳孔因驚訝而微微收縮,本以為安托瓦妮特會對他耍性子,沒想到竟然親了他一口。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撫她親過的地方,癢癢的有些發燙,心跳一時加快。 而她,一直笑盈盈的揚起嬌俏的小臉看著他,面具下雙眸彎彎的如同枝頭上的月牙一般,繾綣愛意氤氳,經久不散。 倏然,沉靜的夜空綻放絢麗燦爛的煙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灑下一片細碎的星光。 砰、砰、砰——! 金色的月牙緩緩變成圓月,倒映著夜空絢爛的色彩,耀眼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月亮靜靜的看著煙花,艾斯微微俯身,偷親了一口月亮。 安安雙頰微紅,捂著guntang的側臉,故作嬌蠻的模樣說道:“別以為親了我一口就行,你可是答應過的,如果撈不到金魚就給買叁個蘋果糖!” 艾斯笑著,輕聲回答:“好?!?/br> * 沒有馬爾科在旁邊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她少吃些甜食,安安一口氣連續吃了叁個蘋果糖,正準備吃第四個時,看見不少人叁兩成群的向著山上走,嘴里念叨著什么“神樂舞”之類的話。 “神樂舞……”安安逐字重復了一遍,疑惑的問,“那是什么?” 她只知道夏日祭有好吃的好玩的,卻不知道有舞蹈可以看。 艾斯也不知道,提議:“要不我們跟著他們上去看看?” 安安低頭啃了一大口蘋果糖,嗓音模糊的道:“好?!?/br> 艾斯略微擔憂的看著她,即使他自己再愛吃一種食物也不會接連著吃好幾個,而且這還是全糖甜食,安托瓦妮特吃這么多真的不會感覺膩嗎? 艾斯這么想著,也就這么問了出來。 安安稍頓,倒也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深思了片刻,然后搖頭道:“不會?!?/br> 艾斯隨口而出:“為什么?” 安安想,大概是因為龍族的壽命相比于人類來說太過漫長,一百年對于人類來講是一生,但對龍族來講卻只是一個午睡的時間。 他們有很長的時間來了解,追逐,喜歡一件事物,這是一個美妙且漫長的旅程,她并不會覺得膩,反而享受其中到來的驚喜,反饋以及快樂。 然而人類的時間太過短暫,他們總是將精力放在更加有意義,使得人生更加充實美滿的事物上。 就比如艾斯吃完蘋果糖就會吃章魚小丸子,不會將精力全部放在一種食物上,他會挨個叫街上的小吃攤都吃個遍。 但安安不會,她會一直吃蘋果糖,因為這是她目前為止最愛的食物。 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崽崽皆是,只能微笑著回答:“沒有為什么,就是喜歡吃蘋果糖?!?/br> 艾斯也沒有追問,與她十指緊扣踏著石階前往山上的神社。途中,偶然聽見下山的人們討論著“神樂舞”,聽見其中“結束”的字眼時,安安驚得瞪大雙眼,忙拉著艾斯往山上跑。 * 神社巫女伴隨著漫天絢爛的色彩起舞,煙花盛開產生的富有節奏的爆炸聲似是在為巫女打節拍。 神樂舞是跳給云端之上的神明觀賞的,自然要美、虔誠而輕盈。 巫女們無一不是貌美的少女,身姿纖細柔弱卻又如雪中的青竹般挺拔堅韌,一步一搖鈴,舞姿輕緩而優美,轉身舞動的裙角似微風中波光粼粼的湖面。 以藏喜歡看神樂舞,因為這種舞蹈會帶給他一種久違的安謐。 他曾在幼時看過這種舞蹈,可那些為神而舞的人們并不似現在這般穿著秀美的衣裳。他們只是一群即將饑餓而死亡的人,沐浴在清淺月色之下,圍著燃燒的篝火,火光映紅了他們消瘦蒼白的臉頰。 過去的回憶大多被時光積攢的灰塵厚厚的掩蓋著,有些記憶早已泛黃而模糊,但以藏依舊還記得那一日他們舞蹈時臉上綻放時的微笑。 那是一種無視生死,極為幸福的笑容,以至于以藏現在回憶起來,仍然會感到寧靜而安逸,好似被帶入了一個沒有病痛以及饑餓的世界。 可這世間真的有神明嗎? 神樂舞早已結束,臺下熙熙攘攘的人們也匆匆而去,以藏卻依舊站在臺下,面無表情的仰望著那高高的神輿。就好像那一日天明之時,篝火燃盡,唯獨以藏站立著,為神而舞之人接連倒在骯臟的泥土之上,面帶著微笑,好似只是在做一場香甜的美夢。 “以藏——!” 身后傳來嬌俏的嗓音將以藏從沉重的回憶中喚醒。 以藏緩緩轉過身循聲看去。 朱紅色的鳥居因時光流逝而有些泛舊脫漆,鳳凰花木紛飛如雨,戴著白兔面具的少女立于路燈暖色的燈光下。 明艷絕美的臉上綻放出發自內心快樂的笑容,她伸手揭下面具,微濕的發絲黏在額頭上,眼睛像是塞滿漫天銀河般耀眼動人。 在以藏的意識里,神明一直都是一個模糊的,沒有具體輪廓的存在。 可現在以藏卻覺得,若是世間真的有神明,那么她一定有一雙明亮如清河般的金眸以及一見就讓人心生愉悅幸福的笑容。 就像是星辰墜入大海,花朵逐一盛開。 噗通、噗通—— 奇怪,明明煙花已經結束了,可為何他還能聽到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