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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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點頭,武林人士,誰不希望一劍寒光耀九州?光復我大晉江山! 林放道:“目前還不清楚。有消息,我會知會大家?!?/br> 卻未料,溫宥這個“晚些”,也著實晚了些。 從早晨到深夜,也未見他身影。 我對皇上御賜的明光鎧甲都失去了興趣,扔到一旁,他還沒有回來。 愛徒霍揚將我戰家攻云劍法稍加改動,變成了《破云刀法》。 平日打不過我的他,今日竟連贏我三場。 他鄙視的看我再次盯著院門,望眼欲穿,罵道:“怨婦!” 徑自練刀去了。 我于是羞愧萬分,索性不練劍,叫上小藍,到夏侯府中池子釣魚。 師父就是這點好,一天中路過池子四五遍,眼見他家各種寶貝魚在我魚鉤上活蹦亂跳,卻連眉也未皺一下。 哪像我爹,上次離開廣州時,還不忘提醒他的天山紅腹斑和雪玉蝦。 到了傍晚,卻有小廝來報:“戰將軍,門外有一女子求見?!?/br> 話說早晨圣旨到后,我已讓身邊所有人都喚我軍職。并且已書家信一封,送回荊州家中告知各位師兄弟。這小廝忽然這么叫我,我還真有點沒反應過來。 欣然前往。 大驚!竟是幾日后便要嫁人的高小姐。 她的來意自不必說,要見我師父。 看著她雙目含淚委屈絕望模樣,我覺得我要是不幫她,看她的樣子就會撞死在我面前。 于是不經通傳,直接領到師父房間門口。 “謝謝戰姑娘!”她輕聲道。 “叫我戰將軍,皇上剛封的?!蔽已a充道。 她彎眉一笑,倒是別有一番清麗姿態,柔柔美美。我愣了愣。 真是個不錯的jiejie! 她上前敲門,身子顫抖,動作堅定。 門緩緩打開,露出師父波瀾不驚的臉:“你怎么來了?” 我豎起耳朵。小藍跟在我身后,也是一臉緊張。 一只冰涼的手伸過來,拉住我。嚇我一跳。 回頭一看,竟是林放——他老人家怎么有空管這種閑事? 林放清亮的雙眸看了看我,搖了搖頭。 日頭,漸漸隱入群山背后。 我和小藍坐在小亭中,坐立不安,翹首以盼。林放坐在我們身旁,閑適的獨酌小酒。 “小藍,高小姐已經進去半個時辰了,怎么還不出來?”我急道,“她不會把我師父怎么樣吧?” “小姐,那不是正好!反正你也一直盼著高小姐成為你嬸子?!毙∷{充滿希望。 林放咳嗽兩聲。 “明威將軍可是覺得有些冷?”我關切道。 他淺笑搖頭,霎那如蓮花含蓄盛開—— 真是美。 不遠處,那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拉開,高小姐垂著頭,沖了出來。 門“砰”的一聲,在她身后關上。 她似眼里完全沒有路,胡亂沖了幾步,踩進草叢里,復又停住腳步。 回身,靜靜看著師父的房門。 “夏侯穎,你為何不肯跟我走?”她的聲音凄切微弱,我們卻聽了個分明。 回答她的,只有滿園寂靜。 “夏侯穎,我滿建康的追著你,我日日給你寫信,我喬裝去石頭城看你練兵,你的心,當真是鐵做的?你若不喜歡我,為何當初要救我?讓我被道士糟蹋了便是!今日也不用嫁這從未蒙面的秘書丞!你若不喜歡我,為何那日要摟著我?” 此言一出,我們都是大驚。 師父……原來摟過她的。 師父始終緊閉房門。 高小姐站了半響,興許終是失望了。轉身,緩緩而行。 我有些難過,她就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子。 我有些忍耐不住。 看著高小姐朝我們走過來,我嗖的站起來。 “清泓,你坐下?!币慌?,是林放清冷如水的聲音。 “可是……” 林放淡淡看我一眼,起身,寬袖長袍拖曳在地上,在高小姐面前站定。 看著高小姐清麗臉上的空洞隱痛,我心中也微微發痛。 “高小姐?!绷址懦谅暤?,“你就沒想過你的家人嗎?” 高小姐茫然抬頭。 只聽林放緩緩道:“他若心中沒有你,今日不跟你走,對你而言,是件大大的好事;他若心中有你,更不能跟你走。因為不能陷你于不忠不孝的境地?!?/br> 高小姐面上,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我上前扶住她,她將頭埋在我肩膀。 林放嘆了口氣道:“若不想家族受牽連,也不想夏侯受牽連,你今后,都不要來了?!?/br> 高小姐緩緩點頭,掙脫了我的手,一步步,朝大門走去。 我和小藍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沉重。 林放說得冷酷,說得對。我們無從反駁。 他沒再看我們,徑自回房。 我躺在床上,一夜無眠。 這晚,溫宥卻失約了。托人捎來口信,說他爹剛從江州回來,他今晚抽不開身。 而我的心緒,并沒有因為未來公公的回京而雀躍。 四更天,我忽然有沖動,悄無聲息來到師父房門前。 屋內一片漆黑,似早已入睡,與每一日,并無不同。 —————————————— 之后,卻只跟溫宥匆匆見了幾面。他任了散騎常侍,官銜不高,卻需要隨侍皇帝左右。大約皇帝封他這個官職,就是因為內外不穩,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保鏢。 而我和林放,也被皇帝口諭要求,跟隨夏侯穎在石頭城,幫忙訓練士兵。 武功蓋世的大俠夏侯穎、不具武功卻勢力滔天的武林盟主明威將軍、年輕貌美的盟主護法游擊將軍,三人倒成為石頭城軍界炙手可熱、紛紛拉攏的人物。 倒也愜意,只是太忙。 我未學過兵書,此時也不過教授一些士兵武藝,日日陶醉在那些漢子欽佩的喝彩聲中。 倒是林放,經常與那些武官來往,頗受重視和尊重。 這個人,到哪里,都能混得如魚得水。 前些日子,我還見到許久不曾蒙面的顧家顧公子——曾將林放視為傀儡、因林放而顏面掃地的人,竟來軍營與林放稱兄道弟。我不得不佩服林放,他真有鬼神之才! 四五日,才得見溫宥一面,時光短暫。 好幾次,我們便并肩坐在江邊竹筏上。 波光蕩漾,月色如波。 他近日被皇帝欽命著手整頓宮中保衛工作,太忙太累,靜靜躺在竹筏上。 我將頭輕輕靠在他肩頭,雖不說話,卻覺得溫柔美滿。 如此過了數十日。 皇帝下旨,令夏侯穎堅守石頭城,林放與我,攜大部勢力,赴荊州練兵。 “明里說是練兵,暗里卻是要對那邊的某個人動手?!绷址耪f,“不會太難,那邊的駐軍是主力?!?/br> 三日后便要動身。 接到這個消息,我又驚喜又難過。 驚喜的是可以隨軍,立下戰功;難過的是,溫宥被留在京中,貼身保護皇上。 不過據說此次任務,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 還好還好!常言道,小別勝新婚的。 只是也不能提成婚的事了,反正要去打仗。 我很有氣概的朝溫宥道:“我既要從軍,此時自是不能嫁你。萬一本將軍馬革裹尸……” 他原本柔和的眸子驟然冷下來,喝道:“胡鬧!” 我吐吐舌頭,不敢再裝英雄氣概。 “你放心!”我靠在他肩上。 身下竹筏上隱隱有涼氣慢慢滲透,我往他懷里縮了縮。 他的身子有片刻僵硬,旋即伸手,將我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