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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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二字明明白白寫在霍危樓臉上,這一瞬間竟讓福公公看的有些心疼,他無奈想開口,可想到霍危樓一言一行皆干系重大,便知在此事上他雖可探問,卻無從勸諫。 霍危樓行事自有章法,即便他可放縱一二,本就身世坎坷的薄若幽又如何經得起此間糾纏,福公公早前質疑霍危樓時便生出許多擔心,彼時不過是浮想聯翩,可仔細想來卻并非杞人憂天之念。 福公公心底沉甸甸的,可抬眸看霍危樓,卻見他不過尋常冷淡面色,似乎此般忍耐與他而言不過尋常,福公公長嘆了一口氣,忍耐是痛苦之事,哪怕習慣了亦是難捱,且看著這幾日行徑,當真忍得住嗎? …… 薄若幽發現福公公待她越來越好,第二日起身下樓之時,福公公便上前來探問她平日里吃穿住行有何喜好,到了茶肆,又令人送上她喜歡的糕點,言語之間頗多呵護。 薄若幽有些狐疑,久見霍危樓未下來,便問道:“今日怎不見侯爺?” 福公公瞧她對霍危樓頗多關切,便狀似不經意的道:“侯爺素來掛心公事,這兩日念著王青甫的案子,頗有些難眠,昨夜更是睡得極晚,今日多半要晚些起身?!?/br> 薄若幽面色微變,別的她不知,可霍危樓淺眠大抵是真的,若非如此那夜也不會受傷。 薄若幽忙道:“難眠有法子調理的,讓明公子問脈,然后開個方子,調理些日子會有助益?!鳖D了頓又道:“侯爺身有重任,當保重才是?!?/br> 福公公望著她嘆了口氣,“這些沒用的,以前也試過,不過助益不大,反倒令侯爺覺得做了無用之事擾了他。侯爺啊自從上了戰場,已經快十年未有安生日子好過,這些在我們看來頗為不適,可他卻都習以為常了?!?/br> 薄若幽一時有些出神,霍危樓是枕刀而眠之人,心中牽掛無數,亦還時時有性命之憂,這武昭侯三字,當真是比千斤還重。 見她神色微沉,福公公問:“幽幽覺得侯爺此人如何?” 薄若幽回神,便道:“侯爺醉心國事,雖有聲勢迫人的名頭在坊間流傳,可對百姓而言,侯爺統攝朝堂為國為民,實乃大周百姓之福?!?/br> 福公公聽的失笑,“并非讓你說這些?!?/br> 薄若幽歪頭想了想,“侯爺瞧著生人勿近,卻對屬下極好,便是民女,也多虧侯爺一路照拂,若論性情也當得起寬厚仁德,此行多虧是跟著侯爺辦差,民女很是安心?!?/br> 福公公聽的眉心微跳,“你怎也和他學了,一口一個屬下一口一個公差,你可并非是他屬下……” 薄若幽卻坦然道:“那是因為民女是女子,實則和屬下無異?!?/br> 她落落大方的,福公公卻看得頗不樂意,薄若幽明顯從未有過別的念想,真將霍危樓當做了頂頭上峰,此番船程了了,也不知會否覺得不舍。 福公公便道:“咱們還有兩日便到京城了……” 薄若幽也跟著頷首,“是,終于要到了?!?/br> 福公公眼珠兒轉著,“到時候咱家就和侯爺回侯府了?!?/br> 薄若幽不覺有他的接話,“此番公公和侯爺南下又折去洛州,如今又走水路返程,實在是車馬勞頓,想必累極了,回去之后便可好生歇歇?!?/br> 福公公動了動唇,卻一時說不出話來,看著薄若幽一臉泰然模樣,只覺一個好容易鐵樹生花開了竅,可眼前這個木訥程度絲毫不亞于那顆老鐵樹,一時頗有些頭疼,可瞧著薄若幽清澈眉眼,卻也不可能胡言亂語惑她心神。 這日到了傍晚時分,霍危樓都未曾傳薄若幽,且她多在艙房內,竟是一整日都未碰見霍危樓,倒是時不時聽見廊道上有些霍輕泓的動靜。她雖覺霍危樓不傳她樂的自在,心底卻又隱隱有種空茫之感,一時笑自己當真要給霍危樓做侍從了。 夜幕落下之時,薄若幽剛出門便見福公公從霍危樓房內走出,二人打了照面,薄若幽下意識問:“公公可有何吩咐?” 這話問的是福公公,可這吩咐之人卻是霍危樓,熟料福公公搖了搖頭,“沒什么事,夜色深了,幽幽早些安歇,這兩日似有倒春寒,夜里頗冷,可莫要著涼了?!?/br> 福公公的關切令薄若幽心底一暖,她道了謝方才退了回來,她如福公公所言那般早些安歇,可躺在暖意融融的錦被之內時,卻總覺得心底有些怪異之感,在船上這般多日,這還是第一次整日未見霍危樓。 然而差事已畢,后日到了京畿渡口,他們便要分道而行了。 心思百轉之間薄若幽沉沉睡了過去,她是穩得住的性子,極少做無畏的煩思,而未能見著霍危樓雖讓她心底生出些古怪之感,卻也不過是一抹煙一般的輕愁,睡意一來便散了。 因還有一日便可到京畿渡口,第二日午間一行人便開始收拾行李,霍危樓雖是輕車簡從出行,可一路上收到信件不少,又有些隨身公文,收拾起來也費了些功夫。 黃昏時分,想到即將要到京城了,薄若幽站在欄桿之內,望著船頭的方向發起怔來。 離京之時她才五歲,雖對京城繁華有些印象,可那些印象淺淡模糊,已勾勒不出京城的形狀,何況十年已過,如今的京城是哪般模樣? 霍危樓開門便看到薄若幽站在幾步之外,臉側向船頭方向,只留了個背影給他,他落在門上的手微頓,腳步亦停了下來。 薄若幽在人前,素來溫婉沉靜,倒是少見她如此發怔的模樣,靈秀的眉頭輕蹙著,一雙眸子煙籠霧罩的,到底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再如何沉穩,面對未知的運途亦有憂心。 霍危樓反應過來之前,人已走上前去,腳步聲驚動了薄若幽,她猝然轉身,余暉映的她粉面如玉,頰側的墨發晃晃悠悠,畫出一段柔美的弧度。 “侯爺——” 薄若幽眼底微亮了一下,唇角微彎,笑意柔婉。 霍危樓看著她道:“你和福公公說,到了京畿渡口,便要與我們分道而行了?” 這是今日早間薄若幽和福公公提起的,到了京畿渡口,還有半日行程才可入京城,霍危樓本以為他們還可繼續同行。 薄若幽便道:“是,義父啟程之前遣了家仆入京,他提前一月到了京城收拾老宅,如今早已在渡口等候,這一路上多虧侯爺照拂,到了渡口便安穩了,不敢耽誤侯爺行程?!?/br> 霍危樓看著她,見她言辭合度,神態明快,當真是瞧不出一絲半點的不舍,于是眉頭微擰著看向她手腕,“腕子上的傷如何了?” 薄若幽便將袖口撩起了一段,“侯爺放心,都好了……” 的確好了,淤血散去,紫青之色消失,如今傷處又是一片瓷般的柔白細膩,只看了一眼,便令霍危樓想起他如何將她壓制在榻上的情形。 他收回目光,也不多言,只是道:“你的薦書會直接送去京兆府,你安頓好了,可自去見京兆尹,如今的京兆尹名叫孫釗,已做了五年京兆府主官,為人處世頗有章法,吏治之上亦有賢才,你見了他,他自會照拂于你?!?/br> 薄若幽聞言是當真感激,不由又福了福身,“多謝侯爺,侯爺當真是民女的貴人?!?/br> 霍危樓揚眉,“如何說?” “侯爺還救過民女性命?!?/br> 霍危樓聞言,頓時想到了那信箋上所言,看著薄若幽的眸色便又深沉了一分,片刻緩了語聲問道:“你不說本侯倒是忘了?!闭f著問她,“救命之恩如何報?” 薄若幽聽的一愣,正待思索如何答話,可霍危樓卻又自顧自道:“倒也不必著急,總會報的?!?/br> …… 這夜船行的有些快,第二日清晨薄若幽醒來,便發覺江兩岸景致已大不相同,早前還是兩岸青山相對出之景,如今卻能看到沿江皆是農田村落,而更遠些之地,則是沃野千里,一望無際,隱約有村鎮的影子遙遙不明。 到了午時時分,江岸上的村落變的清楚可辨,再一路往北行,便可見更繁華的集鎮星羅棋布,薄若幽站在船舷邊上深吸口氣,她知道這是渡口要到了。 京畿渡口距離京城大半日路程,乃是京城南下水路之樞紐要道,還未到跟前,便可見一片樓船林立之象,水流平緩的泊彎之中,一艘一艘的樓船橫陳其內,期間客船貨船鱗次櫛比,皆是在此休整不日又要南下的。 隨著沈家樓船的靠近,離岸上還有半里之遠,便能看到碼頭上涌動的人潮和更遠處雕梁畫棟的城鎮,望著那熱鬧模樣,帝都繁華仿佛已近在眼前。 霍輕泓有些高興的站在船舷之上呼喊了兩聲,連日來的憋悶讓他神色有些頹喪,如今終于要到京城了,自然將喪氣一掃而空,樓船剛駛入泊彎,他便立刻奔了下去,薄若幽扶著程蘊之走在了最后面。 一樓甲板上,沈涯在旁恭候,待樓船緩緩駛入碼頭穩穩停下,便親自來送霍危樓,霍危樓知他心思,簡單贊許幾句,便帶著一行人下了船。 踏上京畿的土地,霍輕泓最是高興,很快,前來迎接的侍從便找到了他們,除了給明歸瀾備了馬車,其他人皆是御馬而行,薄若幽和程蘊之此時上來告辭。 霍危樓也不多言,只是道:“留了兩個繡衣使給你們,入京將你們護送到宅邸之后自會離開?!?/br> 薄若幽本還想推辭,可霍危樓之令不容置疑,且他落下此言便上馬而去,也不給她推辭的機會,福公公和明歸瀾叮囑她一番,霍輕泓亦上了馬背,一副鮮衣怒馬模樣喊道:“幽幽,咱們京城再見了——” 目送他們離開,來接薄若幽和程蘊之的仆從亦很快尋到了,父女二人上了馬車,與喚良叔的管家寒暄一番,便啟程往京城去。 她們不急著趕路,倒也悠閑,只等到了日落時分,才遙遙見到了京城的影子,融金似的余暉鋪滿天際,天穹之下,城門巍峨,旌旗招展,處處透著萬國來朝的天朝強盛之姿,望著這座在大周北部佇立了數百年的氣象森宏的城池,薄若幽心底終于掀起了些許波瀾。 這是她出生之地,時隔十年,她終于回來了。 薄若幽掀開車幔,趴在車窗處望著漸漸靠近的城門樓,正沉浸在回歸故地的復雜難明之中時,卻忽而看到城門之下走出來一行身著縞素的送葬隊伍。 喪樂凄切,送葬之人亦多,馬車不得不靠邊停了片刻,再啟程時,最后一絲天光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馬車自城門而入,穿過門洞的黑暗,很快,京城內未央白晝似的燈火樓臺撞入了薄若幽眼中,她瞇了瞇眸子,光影闌珊間,竟生出了些恍若隔世之感。 第61章 四和香01 十里御街盡是人潮, 道旁瓊樓畫棟林立,一眼望去竟難見邊際,喧囂的熱鬧闖入薄若幽耳中, 周遭光怪陸離的繁華,令她失神了片刻。 程蘊之亦在看城內盛景, “離開十多年, 倒是不曾大變?!?/br> 外面駕車的鄭良聽見, 笑著道:“老爺只瞧著御街不曾大變,可東西市,還有各處民坊卻是有許多變化, 小人剛回來時也以為京城還是老樣子, 可收拾老宅置辦家用之時,方才有些摸不著北,且老爺瞧瞧, 這御街兩側的樓舍皆高了不少,早些年有名的鋪子酒家, 如今皆換了主人, 當年時興的東西亦都變了?!?/br> 程蘊之唏噓道:“到底過了這么些年,不可能一成不變的?!?/br> 馬車順著御街走了兩柱香的功夫, 方向一轉,往東邊駛入了長興坊, 京城坊市分割,長興坊位于東市以北, 距離皇城頗遠, 雖算不得富貴,卻也頗多高門。 馬車緩緩駛入曲巷之內,程蘊之指著外面一片白墻灰瓦的宅邸, “可還記得此處?你幼時來這里住過兩日呢,當年幸而還留著這里?!?/br> 薄若幽搖了搖頭,“已是記不清了?!?/br> 程蘊之倒也不意外,“沒事,如今回來了,很快便可熟悉,這里以后便是咱們的家了?!?/br> 薄若幽笑著點了點頭。 駛入了民坊之中,周遭便昏暗清寂下來,又彎彎繞繞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最終停在了一處雅正的宅院之前,宅門之上未掛匾額,良叔下了馬車去叫門,很快門內走出個中年婦人來,薄若幽見到她,連忙喚道:“良嬸——” “老爺和小姐終于到了!” 良嬸名喚林秀禾,她夫妻二人跟隨程蘊之多年,此番青山縣仆從皆是遣散,唯他二人仍然跟著程蘊之,見程蘊之和薄若幽一路勞頓而來,良嬸頗為憐惜的道:“這路上想必累極,老爺面色不好,小姐也好似瘦了一圈?!?/br> 薄若幽笑著與良嬸說了兩句,而后上前來與兩個護送的繡衣使道謝,本還要封賞,兩個繡衣使卻是不敢要,見到了家門,便與薄若幽告辭離去。 良嬸望著二人離去方向問,“這二人是誰……” 良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先讓老爺和小姐進門歇著?!?/br> 此處宅邸共有三進,東西兩側又帶著兩個小跨院,在這長興坊中算是尋常,可攏共四人住著,倒也緊夠了,良叔邊走邊道:“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掃過,柱漆墻灰都重新上過,小姐的閨房落在西跨院,老爺住上房,小人們歇在前面倒座,屋子里家具舊了,小人看著換了些,小姐房內也添了些小玩意,老爺和小姐看看若有不妥的,明日再添置?!?/br> 良叔夫妻追隨多年,自然也只她們父女二人習性,程蘊之帶著薄若幽看了一圈,二人皆是滿意,程蘊之邊走邊道,“明日你們帶著幽幽出去轉轉,給她添置些東西,別的倒罷了,再待她熟絡熟絡京城?!?/br> 良叔忙應了,此時時辰已晚,良嬸便擺了膳,算是給她二人接風洗塵,用了晚膳,薄若幽才至西院歇下,良嬸跟來侍候,一邊替她鋪床一邊道:“帷幔床帳還有這些枕被皆是新換的,小姐路上只怕難睡好覺,今夜好好歇歇?!?/br> “良嬸準備的我自放心?!?/br> 薄若幽更衣,換了件輕便袍衫,不多時良嬸打來熱水,她便解了衣裳沐浴,整個人沉入浴桶之中時,方才真的放松下來。 這一月多的確累著了,屋子雖是簇新還不見幾分人氣,可往后要在此安家,她倒也不覺清冷,沐浴完,良嬸替她絞干了頭發,方才上床安歇。 本是該昏昏入睡,可睡意朦朧之間,薄若幽卻忽而想到了霍危樓,時辰這般晚了,也不知霍危樓歇下了不曾,這一月時間也算朝夕相處,可如今回了京城,他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可算與她隔著天塹一般,也不知還有無再見之機。 午間分別時薄若幽都不曾有何失落不舍之感,到了此時,心底卻生出幾分唏噓,可她從一開始便知他們只有一案數日的緣分,后來又多相處了這般多日子,結局卻不會改變,她心底輕飄飄的嘆了口氣,收斂思緒入了夢。 …… 霍危樓從宮里出來已是二更時分,他一路策馬,很快回了自己侯府。 武昭侯府坐落在瀾政坊,瀾政坊靠近皇城,乃是京城最為貴胄之地,期間多是皇家親王府邸,而侯府便是他當年封侯之時陛下所賜,高門深宅,布局闊達,樓臺連綿,比雕梁畫棟的安慶侯府還要矜貴森宏,霍危樓在府門前打馬停下之時,門口兩盞明燈仍然亮著。 他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扔給跟著的繡衣使,抬步進了門,他未歸來,府內燈盞通明一路延伸向主院,雖照的各處亮堂堂的,可少了人息,再貴胄的園子也顯得冷清無趣。 剛走到主院,福公公便從內迎了出來,“侯爺回來了,怎這般晚?” 霍危樓腳不停步,“跟著陛下見了林槐等人,王青甫的府邸已經抄了,卻未搜查到什么線索,此案成懸案了,西北還有些軍機聽了聽?!?/br> 福公公倒是意料之中,“懸案也沒什么,反正已經丟了這么些年了,侯爺先用膳?” 霍危樓本要徑直去書房,可剛走到正廳門口,腳步卻是一頓,他轉眸,看向遠處的抄手游廊里,只見昏暗的燈盞之下,立著一排衣著明艷的年輕女子,皆是十五六歲姿容清麗,她們不知站了多久,這會兒神色緊張身形僵硬,仿佛要受刑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