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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文博樂顛顛地笑,“少登月碰瓷,你這明明是小心眼……” 鄭豪掄刀就砍過來。 拗不過鄭豪的執著,邢文博和溫鶴只好和他重回斷天崖,鄭豪還特意邀請了飛河歐盟和一指軍團的眾多親朋好友來現場見證,觀摩他如何吊打傳說中的飛河組合。邢文博全程放水,溫鶴全程發呆。鄭豪先解決邢文博后,掄著刀來砍溫鶴,溫鶴表現得實在過于平靜,鄭豪急了,“你他媽能不能入一入戲?” 溫鶴想了想,自己是不太敬業,于是在鄭豪又一刀掄過來的時候,他主動往懸崖后一跳,還銷魂地喊了一聲:“啊——” 據現場觀眾回憶,河神臨死前的這一聲叫得毫無感情。 但鄭豪還是屁顛屁顛地把他的“虐殺”視頻放上了世界論壇,以供后來人敬仰。邢文博和溫鶴還特別配合地去回了貼—— Fly:哇呼嘯哥好厲害,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 滿船清夢壓星河:當時的我害怕極了。 溫小杭和兩個公會的吃瓜群眾一起鵝鵝鵝地笑了一個下午。 晚上近7點時,溫小杭和溫鶴一前一后進了家門。 他們是一同坐公車回來的。但車上,兩人依舊沒有坐在一起。下車后,兩人也沒有并肩而行,依舊如兩個陌路人,溫小杭先一步沖進了樓梯。 可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在堅冰底下,已經變了。 到家正好吃飯。這天晚上的菜也很豐盛,也多半是溫鶴喜歡吃的菜,然而溫小杭難得從頭到尾沒有頂撞莫姨一句,對于莫姨各種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叮囑,她頂多是不耐煩地敷衍過去,當莫姨提到溫鶴的成績又有進步時,溫小杭偷偷看了看飯桌對面的溫鶴,正好對上溫鶴的目光。 兩人都錯開視線。 “知道啦!”溫小杭捧起飯碗扒飯。 她知道的。她哥可厲害了。 第四十章 第二天一大早, 不到7點鐘, 邢文博就被鈴聲吵醒了。 不是鬧鈴,而是電話。 邢文博今天睡得晚了些,眼皮還在打架, 心想著誰這么不干人事一大清早地擾他清夢,別說班主任了, 就是年級主任也不好使, 要是蕭亮那必須得揍一頓……結果一聽到那頭傳來的聲音就徹底醒了。 “邢文博?!?/br> 溫鶴低低地叫他, 嗓音有點啞,想來也是剛醒。 邢文博坐起來,“怎么了?” 這是他和溫鶴認識以來,溫鶴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邢文博很清楚, 溫鶴是個做什么事都講究分寸的人,他不會不明白,早上不到7點就給人打電話有多不禮貌。 必定是發生了什么。 “我……”溫鶴想了許久, 話到嘴邊, 又不知該說哪句。 他就是突然間, 很孤獨。 “沒什么?!睖佞Q輕聲道,“對不起……是不是吵醒你了?” “別跟我說‘沒什么’?!毙衔牟Q眉,“到底怎么了?” 前所未有地強硬。 可這種強硬, 猛地讓溫鶴覺得很心安。 他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了溫鶴從短短幾句話里透出的慌張。 那種欲言又止的躲閃, 令他無來由地心疼。 “我……做夢了?!睖佞Q說。 “做噩夢了?”邢文博問。 “嗯?!?/br> 他夢見mama了。 很多很多年沒有夢見mama了。尤其上了高中以來,不知是學業太繁重,還是往事離得越來越遠, 曾經糾纏他許久的那些夢魘,漸漸地就消失了。 大概是昨天玩得太開心,同學、朋友、meimei、隊友……都在身邊。大概是昨晚那頓飯吃得太溫存,溫小杭在飯桌上說著學校里的各種事,把莫姨和溫父也逗笑了。大概是突如其來地,這一切讓他萌生了一種“家”的感覺。 這里當然是他的家,他從未有任何不滿。但是,這個家,和記憶里那個最原始的,最根深蒂固的“家”不一樣。 昨晚,他夢見他在小時候的家,和爸爸一起吃飯。家很真實,爸爸很真實,連桌上的飯菜都很真實,仿佛這只是生活里平常的一天。吃著吃著,溫鶴覺得自己遺漏了些什么,他扭頭四顧,忽然在屋子的角落看到坐在沙發上的mama。 mama還是那樣年輕,很漂亮,但是很瘦,神情很疲憊。溫鶴跳下椅子,跑過去,一下撲進mama懷里,抬手摟住她的脖子。 然后溫鶴就開始哭,一直哭,越哭越大聲,好像要讓全世界都聽到自己的哭聲。mama任由他抱著,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微笑地看著他,溫鶴從她溫柔的眼神里讀到了她沒說出口的話—— 我懂的。我都懂。 你對我的思念。 你對我的愧疚。 你把我深埋心底,永遠永遠忘不掉。 我都懂。 溫鶴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但全都被哭聲梗在喉嚨里,他拼命地喊著,想喊醒這整個世界。 之后就真的醒了。 在床上坐起,目無焦點地茫然了半分鐘,溫鶴才緩緩回神。 和以往每一次一樣,他總是醒來后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夢里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溫鶴沒有流淚,只是發怔,長久地發怔。 他以為他已經放下了,原來并沒有。熟悉的夢魘只是潛伏著,隨時等待著給他狠狠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