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雖然是這樣想著的,但蘇水湄卻沒有下手將裹胸布扔進火里。 她鬼使神差地蓋好了琉璃燈,然后打開布條看了看。布條上的血跡沒有那么容易清洗干凈,除了外面薄薄一層,里面還帶著明顯的血漬。 蘇水湄覺得有些親密。 不,是很親密,非常親密。 她紅著臉,把裹胸布往枕頭底下一塞。塞完,她才察覺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好吧,她承認,她喜歡陸不言,這裹胸布或許就是她以后唯一能保存在身邊的,跟男人有關的,唯一一樣東西了。 想到這里,蘇水湄難免惆悵起來。 雖然她如此珍惜,但她應該只是陸不言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還是兄弟的那種。 蘇水湄想起關公那張大紅臉就覺得委屈。 . 那邊,陸不言戲弄完了蘇水湄,便從寬袖暗袋內取出白日里從西竹那里拿來的賬目。 這是一本殺人賬目,西竹這幾十年來殺的人都記錄在里面。 陸不言翻到最后一頁,看到了上面的字。 鄭敢心——楊庸。 陸不言雙眸瞬時凌厲,他暗暗攥緊這賬目。 原來真是楊庸要殺鄭敢心。 既然如此,那楊庸應該就是鄭敢心背后的人了。他想要殺戶部尚書之子,卻又不想將此事沾染到自己手上,便將鄭敢心培養成了棋子。 棋子到了最后自然是要拋棄的,楊庸讓西竹去殺鄭敢心,那天出現在鄭敢心身邊的黑衣人應該也是楊庸的人。 楊庸殺鄭敢心還不夠,對他也要下死手。 陸不言合上賬目,深深嘆息。 “陸不言!陸不言!”房門突然被推開,楊彥柏橫沖直撞地進來。 陸不言立刻把賬目收好。 楊彥柏一臉激動,“陸不言,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br> 陸不言單手摩挲著寬袖暗袋內的賬目,那雙清冷眸子落到楊彥柏身上,微微閃動。他問,“什么秘密?” “是關于那個趙家大郎的,你要不要聽?” “說?!?/br> “嘿嘿,”楊彥柏坐到陸不言身邊,自顧自倒了茶,吃了一口,然后才不緊不慢道:“他是個變態!” 陸不言面無表情道:“滾?!?/br> “哎呀,不是,不是,我還沒說完呢?!睏顝┌匾话驯ё£懖谎砸阉映鋈サ母觳?,“我發現他囚禁了小江兒,還是我把小江兒給救出來的呢?!闭f著,楊彥柏炫耀了一下他削鐵如泥的絕世匕首。 “哦?”陸不言神色極其淡定。 原來是楊彥柏放跑了蘇水江。 “那你之前怎么不說?” “我這不是口說無憑,怕你們不相信我嘛?!睏顝┌卮炅舜晔?。 “那現在呢?” “現在我找到證據了?!睏顝┌嘏d沖沖地一拍手,“黑一,把人帶進來?!?/br> 本來已經回到屋子,躺到床上,正準備睡覺的蘇水湄就這樣被黑一拎了起來,連鞋襪都沒穿,就帶進了陸不言的屋子里。 蘇水湄縮著腳踩在地上:……心虛,惶然,害怕,想死。 她只是咬了一口陸不言,這個男人不會就要她的命吧? 蘇水湄在黑一手里瑟瑟發抖,“老大,我,我們可是好兄弟……” 楊彥柏立刻上前安慰,“別怕,大膽的把趙家禽獸對你做的事情說出來,有我跟陸不言給你做主!” 蘇水湄有點呆。 不是因為她咬了陸不言一口,所以才被抓到這里來的嗎? “趙哥哥?他對我做了什么?”蘇水湄一臉茫然。 楊彥柏正要說,陸不言突然開口打斷他道:“楊彥柏,你先回去?!?/br> “可是我……”楊彥柏不想放過這個證明自己機智又聰明的機會。 陸不言一臉深沉道:“這種事情畢竟難以啟齒,還是我一個人來問吧?!?/br> 楊彥柏想想也對。 他看著蘇水湄那張懵懂的小臉蛋長長嘆息一聲,“唉,都怪你,長得跟娘娘腔似得?!?/br> 蘇水湄:……怪我嘍? 楊彥柏說完,又覺得不對。 “不是你的錯,是那趙家禽獸的錯,你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楊彥柏氣勢洶洶地去了。 蘇水湄依舊一頭霧水,她想攔住楊彥柏,卻被黑一瞪了一眼,只得收起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而當蘇水湄轉頭看向陸不言時,驚覺男人面色不是太好。 陸不言摩挲著手里的茶碗,斂眉垂目,聲音很低,“趙家大郎,對你做了禽獸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整理了一下大綱,所以更新晚啦,抱歉。 第51章 “趙哥哥是好人, 楊公子怕是誤會了什么?!碧K水湄為趙家大郎辯解。卻不想她越提趙家大郎,男人的面色就越不好看。 陸不言單手撐在膝蓋上,抬眸望著眼前的小娘子。她身上只著一件薄薄的衣裳,腳上連鞋襪都沒穿就被黑一給帶了過來。 陸不言皺眉, 起身, 朝蘇水湄走過去。 蘇水湄站在那里, 看著男人越發靠近的那張陰鷙面容,下意識往后退。她退了幾步, 退無可退, 后背抵到門上,眼前陰影越來越大,能清楚看到男人的眼神。 屋內沒有點燈,屋外天色已半暗。 男人看著她的眼神也是一片深沉, 晦暗不明。 蘇水湄立刻認慫, 伸手捂臉, 嗡嗡道:“其實說不定趙哥哥也, 也不是那么好……” “哦?不是那么好是多好?”男人慢條斯理地伸手, 單手撐在門上,俯身垂眸看她。 蘇水湄被他虛虛的半圈在懷里, 不敢看他, 纖細瘦弱的身子像只小鵪鶉似得蜷縮著,“也就一點點好……”小娘子偷偷看男人的表情。 陸不言唇角下壓, 明顯不愉。 蘇水湄立刻改口,“我現在覺得一點都不好了?!?/br> “哼, ”陸不言哼一聲,不知是在笑她膽子小,還是覺得身心舒暢了。 男人收回自己撐在門上的手, 轉身,走到衣柜前,打開,然后從里面取出一雙皂角靴,“啪啪”兩聲扔到蘇水湄面前,一點都不溫柔道:“穿上吧?!?/br> 蘇水湄看一眼那皂角靴,再看一眼自己的腳,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光著腳的! 小娘子害羞的把腳藏起來,然后又想到自己這腳陸不言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也就沒有強求,只虛虛用衣角掩著。 “不用了,不用了?!碧K水湄婉拒,雖然她確實冷得厲害。 “現在不穿,那以后索性就都別穿了吧,反正你也不用?!标懖谎栽捔T,彎腰去撿鞋。 蘇水湄一驚,比他更快的把那雙皂角靴摟到懷里,“我穿的,穿的?!闭f完,蘇水湄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開始套鞋。 這是陸不言的鞋子,看模樣很新,也很干凈,只是對于蘇水湄來說太過巨大,她一雙腳落在里面,前后都是空蕩蕩的,走路的時候腳都能直接從里面□□。 蘇水湄覺得男人這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男人不知何時已走回實木圓桌旁,他撩袍坐于實木圓凳上,抬起茶壺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水。 “過來?!标懖谎杂纸兴?。 蘇水湄苦著一張小臉蛋,挪動著自己被凍得瑟瑟發抖的身體,朝陸不言挪過去。 男人坐在那里,看到她的模樣,忍不住勾唇,“你怎么走得跟只小王八似得?” 蘇水湄立刻就生氣了,白嫩面頰鼓起,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用力瞪向陸不言,可她生得綿軟,這副模樣看起來毫無威懾力。 “還不是老大你的鞋子太大了?!碧K水湄忍不住抱怨,小小聲的噘嘴說話,模樣嬌俏,別提多可愛了。 陸不言單手置在桌面上,食指屈起,輕輕叩著桌面。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 蘇水湄終于挪到陸不言身邊,男人道:“坐?!?/br> 蘇水湄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置在膝蓋上,神色乖巧至極。 看著小娘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陸不言又忍不住想起在錦衣衛所兩人初見時的場景。當時他就覺得這小娘子不對勁,雖然后來她運氣好,多番被她蒙混過去,但最終還是被他發現了真相。 陸不言的視線往下,朝蘇水湄腰下看了看。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在錦衣衛所,這小娘子還深更半夜的套路自己,去小竹林子里頭撒了一泡尿。 如今看來,那尿或許根本就不是尿。 也怪這小娘子拿捏住了他不會湊上去聞一聞的心思,才被她蒙混了過去,讓他對她的懷疑淡了一層。 后來他發現了她的耳洞,她又說是因著jiejie怕疼,所以才拉著她一塊打的。當時陸不言沒看出什么破綻,如今想來這也不是謊話,只是人被調換了。 jiejie變成了弟弟,弟弟或許也變成了jiejie。 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摻和著,倒還真能迷惑人的視線。不過最主要的還是這小娘子有幾分小聰明,又有幾分小膽色。 陸不言又想起那日里看到那個跟小娘子一模一樣的人,那應該就是真正的蘇水江了。 果然是一模一樣啊,也難怪他幾次認錯,尤其是那日在屋內褪衣……想到這里,陸不言忍不住雙眸一瞇。 若是那時蘇水江未及時出現,這小娘子的身份應當就瞞不住了。 所以說,除了小聰明,這小娘子的運氣也著實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