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陸不言的屋子,蘇水湄也不是第一次進了,她輕手輕腳的進去,輕車熟路地打開柜門。 里面是男人的衣物。 蘇水湄用指尖拎起一條褲子,臉紅又嫌棄。 衣柜里的衣服很少,大多都是黑色,只有一件古怪的紅色袍子,上面繡著牡丹花。 呃……這惡俗的品味。 蘇水湄自動忽略,然后將那褲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旁邊,繼續翻找。 衣柜里滿是男人的味道,清冽如雪松,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蘇水湄知道,這是男人身上的煞氣。 小娘子面色微變,她加快速度,將男人的東西都翻找了一遍。 沒有。 蘇水湄蹙眉,又走到床榻邊,小心翼翼地翻動著那些疊好的被褥,然后又把枕頭抽出來看了,甚至還將下面墊得被子也掀開了,卻還是沒找到。 怎么會沒有呢?難道已經被扔了?不會吧,如果已經被扔了的話,那陸不言為什么還要找她來拿呢?耍她不成? 蘇水湄蹙眉,矮下身子跪在地上,一個頭都鉆進了床榻底下去找。 “我可不記得我的屋子里還養了只小王八?!?/br>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蘇水湄面色漲紅,霍然起身,卻忘記了自己的腦袋還戳在床榻底下,直起身的時候“砰”的一下撞了個夠嗆。 “唔……”小娘子疼得渾身一顫,蹲在那里半天都動彈不得。 “沒事吧?”陸不言眉頭一皺,快步走到她身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蘇水湄順勢坐在床沿邊,兩只手依舊捂著腦袋,可憐巴巴地望著陸不言,雙眸紅通通的,里面滿是溢出來的眼淚水。掛在濃密纖細的眼睫上,顆顆分明。 “別動,我給你看看?!标懖谎韵霌荛_蘇水湄的手。 蘇水湄緊張道:“老大,你輕點?!?/br> “嗯,松開?!?/br> 在男人的注視下,蘇水湄小心翼翼地松開了自己的雙手。 從陸不言的視線可以看到,小娘子的腦袋上鼓起了一個小小的包,從順柔青絲之中鼓出,明顯可見鼓起的弧度。陸不言用指尖將那青絲撥開,就見這小包上居然還破了一層皮,隱約可見一點細膩的血印子。 陸不言用指尖戳了戳。 “哎呀,好疼?!碧K水湄立刻捂住自己的腦袋,一臉控訴地盯住他。 “咳,”陸不言輕咳一聲,收回手,調侃道:“小王八要下蛋了,撞得不輕啊?!?/br> 蘇水湄知道自己腦袋疼得厲害,可她不敢碰,小娘子有點害怕,沒管男人的調侃,只惴惴道:“真的嗎?” 陸不言一臉深沉地點頭,“看樣子需要把這塊的頭發給剃光……”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指繞著蘇水湄疼痛的地方轉了一圈,“然后再上藥?!?/br> “剃頭發!”蘇水湄嚇得立刻站起來,小臉煞白。 “都是男人,這有什么關系?”陸不言好整以暇的戲弄。 蘇水湄的臉白了紅,紅了又白。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么能說剃就剃呢?!毙∧镒勇曇魢肃?,顯然沒什么底氣。 說完,蘇水湄看到不遠處的鏡子,趕緊走過去看,卻因為那傷口在頭頂處,所以根本看不到。 她試著用手摸了摸,果然是極大的! 其實也沒那么大,只是因為小娘子心里害怕,再加上看不到,只憑感覺,所以就覺得大了許多,像個角兒似得杵在那里,真真像是烏龜王八生了個蛋。 “怎么辦啊?!碧K水湄怕陸不言真的要給她剃頭發,她一邊捂著腦袋,一邊怯生生地望著他。 陸不言靠在床邊木施上,看到小娘子這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終于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 男人笑得彎了腰,蘇水湄終于明白,她被男人騙了!雖然可能她真的撞得很厲害,但并沒有嚴重到要剃頭發的程度! “你……你騙我!”小娘子又委屈又生氣,氣得跺了腳。 陸不言伸手扶額,笑夠了,再抬頭時眸色咻然一冷,臉也陰沉了下來,他問,“你怎么在我房里?” 蘇水湄被陸不言的變臉嚇住了,連生氣和委屈都忘了。她看著男人這雙黑沉眼眸,用力咽了咽口水,“你,你白天不是讓我晚上來找你?” “哦……”陸不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向前走幾步,將手里的繡春刀置到桌子上,然后拖長了音調道:“原來是那件事啊?!?/br> 蘇水湄面頰微紅,她掩飾性地伸手撥了撥頭發,不小心碰到傷口,又是一陣眼淚汪汪。 她哼唧一聲道:“我拿了就走?!?/br> 男人摩挲著桌面上的繡春刀,微微仰頭時面容俊美又薄涼,“其實我很好奇?!标懖谎赞D身面對蘇水湄,“那東西不像衣服,也不像褲子,到底是什么呢?” “其實,那個,那個是……”這個問題終于還是來了。 蘇水湄下意識拿下了捂在腦袋上的手,兩只素白小手絞在一起,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嗯?”男人似乎不準備放過她,甚至還往她的方向進了一步。 蘇水湄下意識立刻往后退,也不知退了多少步,猛地就挨到了衣柜。 小娘子縮在那里,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不言見她這副模樣,突然撩袍而坐,然后慢條斯理的從寬袖暗袋內取出一物。 那物潔白如新,厚厚一疊,被男人置在掌心之中,用指腹輕輕揉捏。 怪不得她找不到,原來竟被他藏在了身上! “大人,我……”蘇水湄急切向前,走到一半卻止住了動作。 男人指腹碾磨,白布繞在他指尖,像片柔軟的美人,上下翻騰,潔白卻嫵媚。 蘇水湄盯著陸不言的動作,不知為何下意識雙腿發軟,渾身發熱。她是羞的,也是氣的。 雖然她知道男人應該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但她知道,那東西曾與她那般親密,如今卻被男人捧在掌心之中把玩。 蘇水湄的視線順著男人的指腹移動,她面色漲紅,連頭上的疼痛都不覺得了。她看著男人的白皙細膩的指尖按在柔軟的布條上,輕輕壓著,她甚至能聽到布條與指腹的摩擦聲。 這種細微的,“唰唰唰”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分外清晰,穿透蘇水湄的耳朵,讓她直覺渾身顫栗。 這種顫栗不是害怕,而是從心底里發出的一種古怪的感覺。 蘇水湄從來沒有經歷過,她只知道,這聲音打到了她的心底,撩撥著她的心弦。 “雖然洗過了,但還是很香?!标懖谎詫⒉紬l放到鼻下輕嗅。他眼睫低垂,遮住了那雙黑沉眸子,白布蓋住他的鼻尖,蘇水湄隱約能看到其滾動的喉結。 “你說,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男人壓低了聲音,像是真的在真誠詢問。 蘇水湄盯著那滾動的喉結看了一會兒,下意識驚惶,“這個,這個其實是我路過一戶人家隨便扯的,說,說不定還是老人家的裹腳布……” 要不是知道真相,陸不言就差點把這玩意扔出去了。 裹腳布,也虧得這小娘子想的出來。 “老大,你還是別聞了,這裹腳布有什么好聞的?!碧K水湄一邊笑瞇瞇地說著,一邊朝陸不言走過去,然后突然出手,去抓那白布。 陸不言悠閑的往旁邊退了退,小娘子只抓到一角。 她踉蹌著站穩,現在的場面是她跟陸不言各自抓住了一半。 小娘子扯了扯,男人不放手,那雙漆黑眼眸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 蘇水湄下意識心虛,卻不敢輕易松手,反而更加努力的使勁。只是就小娘子這點力氣,怎么比得過陸不言呢。 男人輕輕松松用兩根手指捏著,小娘子就奈何不了他了。 蘇水湄深吸一口氣,假笑道:“老大,這只是一塊裹腳布而已,你拿著要干什么呢?” 陸不言也笑,“區區一塊裹腳布,你這么急著要回去干什么呢?” 蘇水湄道:“因為這畢竟是人家的東西,所以我要還回去?!?/br> “你知道是哪家的東西嗎?” “一家一家去問不就成了?!?/br> “真的要這么麻煩?” “其實也可以不這么麻煩……”蘇水湄顫了顫眼睫,突然傾身朝陸不言的方向撞過去,然后猛地一口咬在他手里。 “嘶……你屬狗的?”陸不言下意識松了手。 蘇水湄成功的將裹胸布拿了回來,得意至極,揚聲道:“我屬王八的!”話罷,小娘子一臉喜色地疾奔出去,得意的似乎身后都翹出了小尾巴。 陸不言失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咬痕。 小小一圈,并未破皮,其實咬得也不狠,只是當時陸不言確實是被嚇到了。 不是害怕,而是……驚喜。 男人坐到實木圓凳上,舉起自己的手,白皙手背之上,能看到那牙齒印子清晰到顆顆分明的樣子。 陸不言想到小娘子櫻桃色的唇,想到她素白的貝齒,不自禁一笑。 他動了動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布條的觸感。 真是不錯啊。 男人低低地笑出聲,覺得方才小娘子又驚又慌的模樣著實是可愛極了。尤其是她淚眼蒙蒙的小模樣,嬌憨可愛,不過那張牙舞爪的小模樣也是非常不錯。 只可惜,男人眸色微微一沉。 女扮男裝入錦衣衛,可是重罪啊。 . 雖然她咬了陸不言一口,但蘇水湄終于是將裹胸布拿了回來。 裹胸布雖然被洗干凈了,但自然是不能用了。蘇水湄取下琉璃燈上面的罩子,露出明亮的光色,還有那微微跳動的火焰。 蘇水湄一手拿著裹胸布,一手提著罩子。 她的臉印在光色之中,襯出膚白如玉,面紅如霞。 蘇水湄的指尖捏著裹胸布,她想起剛才男人是如何對待這塊裹胸布的,輕輕的揉,慢慢的搓……蘇水湄原本只是一點緋紅的臉瞬時爆紅。 要不是知道陸不言不知她是女兒身,也不知道她手里的東西是裹胸布,蘇水湄都要懷疑男人是故意的了! 真是,真是太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