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話說回來,劉修真的很想問問這個弟弟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羨慕這玩意兒?咋滴,你還想讓咱們家再推翻一次朝廷嗎? 撇開這種荒唐事兒不論,卻說劉侾緊趕慢趕的趕到了親王府,盡管如今的親王府掛著白,但因為先帝駕崩屬于國喪,滿城盡數掛白,也沒啥好嫌棄的。 待見著了新上任的親王殿下,劉侾嘿嘿嘿的湊上去。 “你聽說了嗎?就是前些年先帝爺打算廢了當今,改立你為儲君的消息?” “是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嚇人了?!?/br> “我給你說啊,我家那老太太都差點兒被嚇出個好歹來。你說,先帝一世英名差點兒毀在了你手里,你啥想法???” 親王殿下有啥想法? 大概就是類似于割袍斷義的想法吧。 人呀,誰還能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呢?瞧瞧,當年的交友不慎,如今卻是推脫不掉的牛皮糖了。更氣人的是,劉侾如今的身份已經不單單是他的好友了,還是他的親妹婿,更是他親外甥、外甥女的爹。 生活不易,親王嘆氣。 “消息是真的?!彼瓤隙诉@個說法,瞧見劉侾的眼睛瞪得滾圓后,又添了一句,“可你知道是誰泄露了這個消息嗎?” 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特地跑來問的呀! 親王殿下讀懂了劉侾面上的意思,再度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是我大哥……就是當今?!?/br> 哦,原來是新帝透露的…… ?? 為啥??? 莫說劉侾搞不懂,等知曉了這事兒的楊冬燕都是一臉的懵逼。她是看著劉侾火急火燎的跑掉的,結果隔了小半天,那倒霉玩意兒又顛顛兒的跑了回來,張嘴就告訴她,消息是新帝派人漏出去的。 “他圖啥???”楊冬燕問出了劉侾心里的想法。 “我也是這么問三王爺的,他說呀……”劉侾故意拖長了音,然后他就挨打了。 沒奈何,他只能老老實實的開口:“圖老臣們支持他?!?/br> 楊冬燕愣是沒能在第一時間想明白。 好在,劉侾不敢再作幺了,很快就將他從親王那頭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楊冬燕。 簡單地說,就是對比出成績。 人呀,就是要靠對比才能顯現出自身的強大來。 要知道,哪怕當今是年幼時就被賜封為了太子殿下,打小就養在先帝跟前,長大以后更是一樁錯事未做,甚至在先帝的要求下,早兩三年就開始處理朝政了…… 饒是如此,對他心生懷疑的人仍舊不少。 當然,僅僅是心存疑竇,擔心他年歲太輕,又離開了先帝的管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掌控朝政。這里頭自然也有那種倚老賣老的人,嚴格來說不算什么的,就算是先帝好了,當初剛登基的時候,也遇到過不少難題。 不過眼下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自打放出消息,說先帝曾一度想要廢黜太子改立三皇子為儲君后,那些原本打算搞事的臣子們,不約而同的深感慶幸。 這消息若是屬實,豈不是整個國家都差點兒涼了?三皇子啊,就算他如今已經是三王爺了,都逃不過他是個憨憨的事實。不光憨,還挺傻,外加二愣子。 就這么一個憨傻二愣子,假如先帝當年真的這么干了,皇室危矣!雁國危矣! …… 這么一對比,是不是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慶幸之情? 再看新帝,是不是就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是就對了! 這就是新帝想要的效果。 一時間,臣子們紛紛贊賞新帝是個明君,還贊頌了已故的先帝爺,感概先帝爺最終還是保持住了英明神武的名聲。這要是但凡有個意外,讓三皇子成為了新帝…… 這么可怕的事情還是別想了。 只這般,新帝上任一把火,把他的嫡親弟弟給祭天了。還真別說,效果也忒好了點兒,滿朝文武齊心協力,再無人敢使絆子,只全心全意的輔佐新帝。 親王殿下:…… 心情復雜。 總覺得爹娘兄弟包括妹婿都是坑貨。 “唉,本王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正好有事過來尋他的親王妃聽到這話,立馬停住了腳步。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她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講真,最初她是有那么一絲絲遺憾的,畢竟她和親王是先帝賜婚的,假如她夫君真有那個造化,豈不是說她也能母儀天下?甚至她的兒子啊,有可能成為天下之主。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親王妃很快就想通了。 假如真的如她所想,她夫君成為了圣上,她是皇后,她兒子是太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亡國了。 這么一想,就沒什么好可惜的了,畢竟當親王妃也是很不錯的。 親王殿下確實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很多,親王妃贊同的點了點頭,沒跟當今爭搶太子之位就是您為這個國家做過的最大貢獻了。 …… 新帝登基,但因為如今不過才開春,尚且無法更改年號。不過,除卻年號之外,旁的方方面面都透露著一股子新的氣息。 先帝的功績自然無人質疑,但因為前些年他身子骨不好,哪怕很多事情自有他人代勞,可在很多方面還是呈現保守的風格。 這也是沒辦法的,敢闖敢沖的一般都是年輕人,一旦上了年紀,即便年輕時候也曾經勇往直前,但終究還是會逐漸趨于保守。 而新帝顯然不是這個風格。 前兩年,他就以太子的身份參與到了國事之中,但當時的情況到底同如今不一樣。旁的不說,他身為太子很多事情是必須要避嫌的,也不能表現出跟父皇意見不同。因為一旦事情過了,就很容易被人誤解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搶奪皇位。 當時,他父皇已經逐漸病重,但凡他做的稍微過了,就顯得連這點兒時間都等不了…… 也因此,很多方面他都是收著來的,生怕叫人逮住了把柄。 及至他登基為帝,這才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本來是因為遇到一些阻礙的,好在他先前作了個局,將多年前的往事放了出去,并且這事兒盡管知曉的人不多,可只要有心,還是能夠進行多方驗證的。如此一來,那些想要反對的人,想想差一點點這個國家就完蛋了,自然會對他多多包容。 這大概就是他那個愚蠢的弟弟能為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兒吧。 只這般,到了年中時,各方面就已經呈現了欣欣向榮的氣息。 而這當中,像軍隊方面的情況是很難讓普通百姓察覺的,但朝中重臣卻有感覺,新帝其實并不像他原先表現出來的那般俏似先帝,反正仔細品品,他更像已故多年的開國皇帝。 面對時不時作亂的邊疆,先帝是要求將領帶兵駐守,簡而言之,他是以守為主的。也因此他這個要求,開國元勛之一的安平王府,三代人的青春幾乎都耗在了邊疆。 可新帝卻不同,他下令以攻為守。 當然,貿貿然的直接攻打自是不妥的,他要求等到下一次蠻子再搞事時,安平王世子直接帶兵出征。 而這個下次來得異常之快,大概是得知大雁皇權交替,蠻子很快就出兵城下,被早有準備的安平王世子帶兵直接殺出去數百里。蠻夷丟盔棄甲,死傷無數,安平王世子這方繳獲大量牛羊,俘虜若干。 重點是牛羊,俘虜倒是無妨,正好邊疆附近也有煤礦,直接押送過去挖礦便是。至于牛羊,在很多蠻夷部落里,其價值遠勝人命,一旦失去了大量的牛羊,后續跟不上,足以毀掉整個部落。 …… 邊疆諸事要傳到南陵郡還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不過讓南陵郡百姓最為高興的是,新帝對商業的改革。 也不能說是改革,只是鼓勵商業發展,提倡夜市以及隔三差五的舉辦類似于廟會的活動。 原本,南陵郡最熱鬧的是東西坊市,如今,其他坊里也多了不少攤位?;蚴堑饶荷蹬R后擺攤,或是在各大節日里出攤,不過才入秋,感覺一切都不同了。 也不是沒人質疑這個問題,畢竟先帝過世不足一年。但因為并沒有鞭炮炸響、鼓樂齊鳴的事情,更因為國喪期間并不禁止生意往來,最終這些質疑聲還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再之后,便到了恩科開考時。 加恩科一事,早在新帝登基之時,就已經傳開了。這其實是慣常就有的,每當皇權交替時,朝廷就會加一次恩科。對于廣大考生而來,是天大的好事兒。 其實,恩科也不過是提前了一年。 假如先帝未曾駕崩,該是??等荒暌簿褪敲髂瓴攀青l試年的。如今,提前一年開恩科,而來年的科舉并不會因此取消,等于說今年考不中的,明年還能再度下場。這對于考生而言,當然是白賺的機會。 還是八月里,鄉試如期開考。 而這一次,窩頭被委以重任,成為了南陵郡鄉試的主考官。 是鄉試而非會試,事實上在圣上眼中,鄉試遠沒有會試來得重要。但作為南陵郡的鄉試主考官,還是代表了皇恩浩蕩。 尤其,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開考。 窩頭自然很重要這次鄉試,好在這些年來,他雖然不曾擔任過這般重責,但自從他調任到翰林院后,每次的鄉試、會試都有做輔助工作。因此,各項流程于他而言并不算陌生。又因為他并非南陵郡人,其親眷族人里面也無應考生,更兼他的情況很特殊,既不像貧寒子弟那般互相抱團,也不曾投靠任何一個勛貴,直接導致他入仕多年都仍孑然孤傲。 呃,永平王府這個勛貴很尷尬的,換成別家,那是門生投靠??蓜e忘了,永平王府是武將世家,他們在文臣之中幾乎沒有話語權。 再說了,窩頭跟永平王府相處的畫風吧,也忒奇怪了點兒。那完全就不是門生跟勛貴的畫風,就仿佛…… 親戚?故交?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駙馬爺劉侾那個說法了,窩頭的祖母就跟他過世多年的老祖宗似的。換言之,窩頭啊,就是他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反正就是有夠扯的。 甭管怎么說,窩頭是穩住了,沒跟其他勛貴世家有過多的牽扯,也因此被新帝看在了眼中。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理由。事實上,新帝很早以前就知道窩頭這個人了,少年天才嘛!再說了,窩頭在御學里待了六年光景,哪怕那會兒新帝老早就離開了御學,也不妨礙他聽人說,御學的新侍讀差點兒把他唯一的嫡親弟弟給逼死了。 就挺遺憾的,你說要是直接逼死了有多好呢? 對于一國之君而言,關注其實就等于恩寵。那要不然呢?他要是討厭對方,還關注個鬼啊,直接想法子搞死不就好了? 在窩頭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已經上了新帝的白名單。 當然,前提是窩頭證明自己確實有這個能耐,而這次恩科的鄉試,就是一次試探。 若連這種事情都辦不好,哪怕沒有懲罰,前途就甭想了。 萬幸的是,一切順利。 考生考得好不好跟窩頭半點兒關系都沒有,橫豎鄉試是錄取制度的,取前三百名。再往后,便是出皇榜了,該送信的送信,至于來年的會試,就目前看來是跟窩頭無關了的。 他是這么想的,卻沒想到還是跟自家扯上了關系。 說有關系倒也不盡然,只是在這年入冬前,濟康郡那頭來人了。 最初,聽說是濟康郡的人,門房還以為是主家留在老家的親眷。誰知細問之下,才知道人家是濟康郡省學的先生和學生。一直到窩頭放衙回到家,這才弄清楚了這些人的來意。 先生和學生,多半都是來參加來年會試的,少數已經是進士或者同進士的,則是陪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