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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深回頭一看,是他的助理小顏。 只見小顏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風信子走了過來:“祝老師!祝老師!” 祝深瞥她一眼,“這是?” “剛剛空運過來的風信子,是鐘總送的!” 祝深想不通鐘衡什么時候賄賂到自己的助理頭上了,由此不得不感慨起此人倒真是天衣無縫,萬一被媒體見著了,還能順便用花秀個恩愛什么的。 小顏把花往他懷里一送,滿臉高興:“鐘總還說他今晚會來D國看你!” 祝深有些意外。 鐘衡最近一直在國內忙,滟城到D國的飛機最快也要近十個小時,鐘衡不像是能來回奔波的人。 小顏是個戀愛腦,篤定了這是人家新婚夫夫如膠似漆,不由得羨慕道:“你們好恩愛??!” 祝深只好硬著頭皮把花接了過來,兩人婚后協議的第一條就是對這場虛假婚姻守口如瓶。 吳緒嘖嘖嘴,看看花,又看看人,憋了一下午的他終于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大概這就是千里送炮,D輕情意重吧?!?/br> “……” 第2章 然而別說是炮了,鐘衡連人都沒有出現。 祝深對此倒也不意外?,F在鐘家就只剩下鐘衡這根苗了,打理著偌大的集團,想來就很忙。 有人忙,有人卻閑得很。 閑人祝深晚上睡不著覺,正愜意地躺在后院的椅子上看著星星。 小顏知他不喜嘈雜,照著他的喜好,專程給他定了這套度假酒店。數十棟別墅沿著山坡蜿蜒分布,從空中俯瞰,燈影在夜霧中飄渺綽約,像是天上的星盤被撥亂,散落到了半山,勾連起一脈流光。 祝深穿著一身雪白的睡袍,淺色的頭發被夜風吹得稍有些凌亂,在空寂的后院竟無端顯得有些寂寥。 看了一會兒星星,祝深推椅站起身來,舔了舔唇,他的煙癮好像犯了。 旁邊桌上的煙盒里只剩下兩支煙,他叼著其中一支,到處找著火機。祝深這丟三落四的毛病由來已久,尋遍后院未果,只好走進室內繼續找尋。 路過客廳時,祝深看見監視著門口的顯示器上有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徘徊,他眉頭一皺,湊近了些再一辨認,發現外頭的人竟是鐘衡。 ——看樣子,已經來了很久了。 祝深把門打開,外面的人顯然一愣,露出了一絲錯愕的表情。 “鐘衡?”祝深一怔。 鐘衡披著一身月光站在了門口,影子被拉得老長,他低聲應道:“嗯?!?/br>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風太冷,鐘衡的聲音微微有些啞。 祝深愣在了門口,還以為鐘衡只是嘴上說說,不會來了呢。 鐘衡看他一眼:“還沒睡?” “睡不著?!弊I畹鹬鵁煹淖旌磺宓兀骸皝砹嗽趺床磺瞄T???” 鐘衡沒有說話。 凌晨十二點半,流動的夜風躥騰在了兩人之間,于心波處掀起一陣細小的漣漪。 他這一不說話,整個人看起來就十分沉冷,像是一塊寒冰杵在了門口,祝深下意識地就攏了攏睡袍,手心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我來遲了?!辩姾饽谎?,然后走了進來。 祝深見他拖著箱子,不由得側身相讓,兩人低頭擦肩的剎那,祝深更覺寒氣逼人了。 鐘衡仍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三件套西裝,頭發梳得板正,也許是一路上舟車勞頓沒顧得上整理,已有幾縷微微垂在了他的額間,但卻并不妨礙他一身精英干練的氣質。 祝深聳了聳肩,表示并不在意,比起這個,他還有更在意的事:“你有打火機么?” 鐘衡腳步一頓,“沒有?!?/br> 祝深看上去十分失望,卻仍沒有將煙從嘴里摘下,像是沒骨頭似的,將身體嵌進了柔軟的沙發之中。 鐘衡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轉過身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翹起了長腿,又瞥了眼沒骨頭似的祝深,沉聲問他:“這兩個月過得好么?” 祝深被他這一眼掃來,變得有些心虛,只覺鐘衡不愧是商業談判的老手,一句話就不動聲色地把刀子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說來,兩人這婚已結了近兩月了。 他們是元旦那天結婚的,因為長輩們說要討一個辭舊迎新的彩頭。 婚禮當天,滟城上流圈的人齊來相賀,排場很大,大抵算得上是滟城近二十年來最奢靡的婚禮了。當時媒體們鋪天蓋地地推文發博直播進展,全民關注,都在祝福這對登對的新人。 誰知某個新人在婚宴快結束的當晚撐不住那繁復磨人的排場,換了身衣服,訂了最快的航班,出逃一般地躲到了這里來。 祝深覺得自己這事做得確實不大地道,他這一跑,嗅覺靈敏的媒體偷/拍到他的機場圖,當晚就發新聞質疑兩人情變。鐘祝兩家緊急發表聲明給他擦屁|股,說他這是要去D國籌備畫展,話里話外給他cao著敬業藝術家的人設。 而原本并無舉辦畫展意愿的祝深只好從了兩家的意思,在這里辦了一場畫展。 祝深的手尷尬地四處亂摸,終于在沙發縫里摸出一個壓癟了的火柴盒子——萬幸,里面還有最后一支火柴。 他終于放松了下來,嘴角也掛上了淺淺笑意,“呲”地一聲,劃亮了火柴棍,點燃了嘴里叼著的那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