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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蠕動了下嘴唇,正要說什么,周輔深卻已經栽倒下來,江燃驚得連忙上前扶住他,而周輔深就這樣順勢靠在他身上,高大挺拔的身軀佝僂著,將頭埋進他的頸窩,甚至手掌緊扣著他的腰身,在他耳邊發出含糊不清地嘆息:“燃燃……” “你他媽……”江燃罵著,手腳卻混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遠遠看見小區中似乎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于是連忙撐著周輔深將人拖進單元門內。 “你到底行不行???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江燃看著他跟沒骨頭般趴在自己肩頭的樣子,蹙眉道。 “不……不要?!敝茌o深輕聲道,guntang的吐息噴灑在江燃后頸上:“其實只是小傷……是翻墻逃出去的時候,摔在地上被支起來的鐵絲扎進去了……已經做過應急處理了,只要讓我……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聽到他的描述,江燃都感到自己肩頭也感同身受地抽痛了一下,同時也打消了把周輔深推開的念頭,因為肌膚相觸間,周輔深額頭的熱度也傳導到了他身上。 還是盡快把人帶回家吧,且不說讓鄰居看到會鬧出什么新聞來,就說眼下周輔深這情況,也讓他擔心再不給傷口處理一下,人就死了。 可是想到家里的喬文康,江燃又為難起來,半晌還是咬了咬牙,做出決定——算了,周輔深現在看上去這么虛弱,估計也不可能有力氣再發瘋了。 但即便這般想,他還是發了幾條微信,讓喬文康現在立刻躲到客房里去,無論待會兒聽到什么也不許出來,不然就再也沒有他這個外甥。 得到喬文康不情不愿的回復后,江燃把黏在他身上的周輔深拖到了電梯間,按下了樓層。 到了家門口,周輔深似乎意識清醒了些,江燃見狀暗自祈禱著喬文康最好聽話,然后深吸口氣推開了家門。 一片寂靜。 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把周輔深又抗又拽地放到了沙發上,然后跑到浴室接了盆水,又從工具盒里取出把剪刀,這才回到客廳。 “周輔深?” 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悄無聲息,他嗓音極其輕微又略帶顫抖地問了一句。 周輔深閉著眼,聞聲緩緩動了動蒼白失色的嘴唇,如同囈語般道:“我還活著……在取得燃燃原諒前,我哪怕只剩一根筋連著腦袋,也要茍活在這世上……” “不用跟我說這些?!苯级自诘靥荷辖忾_他的襯衫扣子,替他把襯衫脫下,然后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將跟傷口粘連在一起的布料剪開,再緩緩把襯衫的剩余部分全部揭下來:“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變態?!?/br> 伴隨著他的動作,周輔深肩頭的傷口又滲出不少血。 “……我只是想做你喜歡的那種男人?!敝茌o深半垂著眸子,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就像看待失而復得的珍寶。 客房突然傳來一陣輕響,周輔深似有所覺地抬起身體,江燃立刻將他重新按在沙發上,嘴里警告道:“別亂動!”實則已經快被眼下的情況緊張吐了。 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地從家用醫藥箱里取出碘酒,開始給周輔深處理傷口。 刺鼻的藥水涂抹在傷口上霎時造成劇痛,可周輔深此刻心里的慰藉是難以言喻的,他極盡溫柔地看著將所有目光都專注落在他身上的江燃,道:“這傷口可能需要縫上兩針才行……” “什么?”江燃蹙眉:“你不會是想讓我來縫吧?” “用消過毒的針線就好,不用什么技術,我不怕留下傷疤?!敝茌o深道:“更何況是燃燃留在我身上的,我會將它當做禮物,一輩子都妥善珍藏……因為我知道這也許是燃燃最后留在我身上的痕跡了?!?/br> 江燃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從醫藥箱里翻出針線來,用酒精消過毒后,又用打火機烤了烤。 不管有沒有用,總之做足了準備,眼看不能再拖延下去,江燃拿起針線在他肩頭比量了一下,提醒道:“我要動手了……” “嗯?!?/br> 將視線收回來,望向天花板,尖針刺進皮rou的痛楚接踵而至,但周輔深的反應卻意外得平靜而麻木,唯有額頭上滲出的汗滴昭示著他在忍耐。 江燃也很緊張,偏偏周輔深這時還道:“很疼,但只要想到這種疼痛是燃燃附加給我的,我就會感到很興奮?!?/br> “你有病嗎?”江燃忍著那種針頭穿過皮膚的鈍澀感,罵道。 “我是說真的?!敝茌o深繼續道:“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燃燃的愛虛無縹緲得讓我害怕,所以至少結束的時候能有如此強烈的感覺讓我記住……我很高興?!?/br> “你放什么屁?”江燃對手底下的活計本就焦慮無比,聞言更加暴躁起來:“以前在一塊的時候,一直變臉跟變天一樣的難道不是你?我什么時候不是對你百般容忍、完后還要哄著伺候著?就這樣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周輔深的嘴唇因為疼痛而微微顫動,但還是勾起一抹微笑道:“我也同樣有包容燃燃的時候?!?/br> “你包容我什么了?”江燃瞪眼:“你倒說說看?” 周輔深幾乎沒怎么想:“……你吃飯時總是愛往什么東西里都放沙拉醬?!?/br> “你管我呢?”江燃氣笑了:“我又沒往你碗里加!” “但是你吃多了甜的就會嗓子疼?!敝茌o深緩慢道:“你嘴上說你愿意承受這種甜蜜的代價,叫我別管你,但其實你很矯情,平常一點小災小痛都忍不了,所以每次嗓子疼得時候你就會很暴躁,只要看到我出現在你視線內你就會找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