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祁峟隨手接過小柚子捧過來的茶盞,補充道:“但眼下時機不對?!?/br> “再者,從零到一的起步,總歸艱難?!?/br> “姜黃她……,” 夏妍沉思索片刻,準備替姜黃美言幾句,但話到嘴邊,到底收了回去。 這段時間,她親自cao持戶部上下事務,自安樂鎮戰平一事后,戶部事務,不論大小,悉數向她轉移。 著手處理過才知世事艱難。 明明是很輕松的任務,卻總會有各種意外延緩、阻攔任務的順利進行。事情總不會因著她個人的思考暢想,按部就班一成不變的運轉。 很多時候,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謀算甚至遍布紕漏…… 她不敢替姜黃立下軍令狀。 “姜姑娘若是愿意,太醫院歡迎她。御醫可在宮中挑選機敏善良、心懷慈悲的孩子,自主教習?!?/br> 祁峟淡淡開口,“若是不愿,那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民間更需要她。熙寧姑姑實在想和人切磋學習,就讓熙寧自己努力?!?/br> “是?!?/br> 夏妍微微頷首,以示理解,主動告辭。 戶部事情,真的繁瑣細致,她挺忙的。 次日清晨,日出東方。 祁峟懶洋洋的起床,準備上朝。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上朝,他無比開心。 特意穿戴了明黃色的常服,碩大的二龍戲珠鮮活而富貴,圓溜溜的白色珍珠懸墜在花紋各處,祁峟混身上下寫滿了倆字:‘奢侈’。 新帝頭次上朝,大臣們只表表衷心,商議下登基大典,順帶緬懷下先帝即可。 但鑒于新帝和先帝無比緊張的父子關系,緬懷先帝這一環節,不要也罷。 崔海河身為禮部尚書,成了此次朝會最忙碌、存在感最強的人! 他也是第一個,接受到新帝善意的老臣。 朝會結束,祁峟留下了刑部尚書何玉琢。 年輕俊朗的前前前任狀元公子神情憔悴,眼睛鴉青嚴重。 祁峟隨意瞥了一眼,關懷道:“愛卿近來休息可好?” “孤知道愛卿cao勞,但也要注意身體才好?!?/br> 何玉琢揉了揉眼睛,無奈道:“謝陛下關心?!?/br> 其實他身體狀況不佳,也不全是因為工作的事情。 他父母的催婚壓力也是誘因之一。他是真的喜歡夏妍,但君臣有別,尊卑有敘,這份喜歡,他只敢默默放在心底。 見不得人,但也放不去。 祁峟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定要嘲笑他:膽小鬼還想收獲愛情,做夢。 但祁峟顯然不能知道。 于是他很殷切的開口,道:“愛卿看戶部這段時間的工作,可還高效?” 何玉琢不明所以,但也沒多想,只略作思考,隨后道:“戶部工作,看起來秩序井然了不少,但臣乃刑部之人,對戶部的認識流于表面,臣的意見,怕是沒有任何參考價值?!?/br> “愛卿何必妄自菲薄?!?/br> 祁峟慵懶至極,“外行人rou眼可見的進步,絕對是巨大的進步?!?/br> “夏妍這姑娘,確實能耐。孤打算讓她正式擔領戶部尚書一職?!?/br> 祁峟無比的輕描淡寫,茶霧茵茵彌漫,模糊了祁峟的五官神情。 “陛下所言極是?!?/br> 何玉琢嘴巴快過腦子。 等等,陛下剛剛說什么? 何玉琢一整個懵懂茫然無措。 陛下要讓18歲的、小寡婦,不是,小太后、毫無功名的、長于后院深宮的、天真單純的夏妍,當戶部尚書? 這可怎么能行,先不說女子入仕違背祖制,再者,再者,年輕姑娘心思敏感脆弱,要真讓夏妍入了朝堂,風言風語刮到她耳中,那不是平白惹她心煩嗎? 女孩子家家,快快樂樂待在后宮享清福,不挺好的,拋頭露面成什么話! 何玉琢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認真。 祁峟打眼一瞧,就知道何玉琢對此事的強烈反對態度,也不多作評價,只道:“愛卿以為不可?” “回稟陛下,女子執政,前路艱難,臣怕,太后娘娘,不足以擔當重任?!?/br> “望陛下收回成命?!?/br> 祁峟無所謂笑笑,隨意撥弄香爐,徐徐裊裊的果香清淡而雅致,比厚重的龍涎香清爽不少。 “如何艱難?” “朝中阻力、民間非議、同僚排擠……,樁樁件件,數不勝數?!?/br> 何玉琢一本正經。 “哦?”祁峟懶散而輕佻,“夏妍又如何不足以擔當重任?” “女子經事不多,心思單純,容易感情用事,偏聽偏信?!?/br> 何玉琢條分理析。 “那愛卿如何看待戶部前尚書杜澤的為官之道?” 怕何玉琢這個迂腐腦袋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祁峟還極其好心地補充道: “所謂千般事不過夢一出,眼睛一睜一閉,事兒,啪嘰,它就自己過去了?!?/br> “實在過不去的事,求爺爺告奶奶,金大腿一抱,啪嘰,事兒也過去了?!?/br> “他這個吉祥物當的,愛卿以為可還稱職?” 何玉琢:…… 何玉琢無話可說,登時羞紅了臉。什么事兒啊這是!他是出于‘選賢與能’的角度認真給陛下提意見,陛下卻拿杜尚書的先例來比爛? 真過分!陛下此舉,好傷臣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