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低頭一瞧,就見那枚御賜的木質令牌摔碎分裂成好幾塊,徐有錢正怔怔地抱著他的寶貝令牌殘片,黯然神傷。 徐有錢:難受,傷心。 他的傳家寶,還沒活過他…… 傷心,難受。 景王爺:…… 至于嗎?一塊稍微精貴點的木頭而已。 轉瞬一想,這可是御賜之物,旋即倒也理解了徐有錢。只不悅地皺起眉頭,竟然有人敢公然損毀御賜之物,真是反了天了。 陽光灼眼,景王爺刺痛地閉了閉眼,視線一轉,驀地一停,渾濁的眸子突然泵出銳利的精光。 也顧不上cao心兒子掏爹墳墓的瑣事了; 眼前發生的事,更令人震撼。 他威嚴地發布命令,“來人,將此地的一應人等,全部收歸詔獄,讓錦衣衛都指揮使秦悅親自審問!” 徐有錢一臉懵逼。 杜丞相杜廉父子倆更是相顧茫然。 杜丞相扶著兒子堅實有力的手臂,顫栗道:“王爺,你,這是什么意思?!?/br> “老朽不才,到底也是朝廷命官,王爺此舉,不太合適吧?!?/br> 景王也不跟他廢話,劈手奪過徐有錢緊緊抱著的木質令牌碎片,吩咐下人收拾妥當,確保物證安全后,才沉聲道:“損壞御賜之物,你可知罪?!?/br> 見景王爺的怒氣只是來自一塊令牌,杜丞相立馬有了底氣,他腰桿挺直了中氣也充足了,氣勢如虹,道:“不過是一塊木牌,真假還未可知,王爺就這么慌不擇路地將我父子二人下獄,不太合適吧。一個不慎,明兒個,彈劾的折子可能就在雍和殿堆積成山了?!?/br> “本相知道陛下懶政怠政,沒有批閱奏折的習慣。但是,王爺您的獨斷蠻橫能瞞得過陛下的眼睛,還能瞞得過天下人的耳朵嗎?本相可是天子重臣,文官之首!” 景王懶散地瞥了眼杜丞相,一言不發。杜丞相卻很有熱臉貼冷屁股的自覺,繼續道:“王爺您是陛下的叔爺爺,本相也是陛下的舅姥爺!” “論及與陛下的親疏關系,王爺您不比本相高貴多少?!?/br> 景王沒搭話,景王世子看不下去了,插口道:“就事論事,就法論法,丞相您犯了大罪,我家陛下和我家父王可不敢和您攀附關系?!?/br> 在外人面前,景王爺很給兒子面子,遂懶懶開腔,伸手虛指著令牌正面的太zigong印,道:“本王不僅能確定令牌是御賜之物,本王還能知道,先帝的死,你逃不脫關系?!?/br> “丞相大人有什么想說的,留著跟陛下解釋吧,本王沒興趣聽?!?/br> “最后再好心提醒你一句,進了詔獄,可要仔細考慮身后事,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栓在丞相你的手中,他們是死是活,能活幾個,會死幾個,可都全看丞相你的造化?!?/br> “告辭?!?/br> 王府的護衛隊有條不紊地押走了杜氏父子。 皇陵外沿熱鬧喧囂,但絲毫不影響皇陵內部的發掘工作。 明柯和一眾士兵,任勞任怨地發掘陵墓,在他們的努力下,成箱的藥材糧食重見天日。 紫蘇葉、松花粉、仙鶴草、雞冠花、蒲黃…… 止血化瘀的藥材竟是有不少。 見地宮發掘工作進展順利,杜氏父子也即將被扔進錦衣衛詔獄。 躲在暗處的“暗夜”才算圓滿完成任務,準備啟程回宮。 陛下讓他出來一趟,可不單單是護送徐有錢的。 錦衣衛前些日子得到密報,杜家人在先帝病重時,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呢,包括但不限于臭名昭著的“巫蠱之禍”。 其實制作人偶,詛咒人偶正主早死;或者轉移人偶正主的氣運。在祁峟暗夜看來都是滑稽可笑、荒謬至極的蠢事。 但是在大祁朝九成九的官員百姓們眼中,巫蠱之術,就是大逆不道、犯上作亂的大事! 禍國殃民的大事! 必須嚴懲不貸! 便是內宅夫人們爭寵用用,也絕對不容姑息。 尋常人家滋生了巫蠱之禍的苗頭,祁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看不見,也就過去了。他還不至于跟人計較。 但要是權傾朝野的、祁峟看不慣的外戚重臣,哪怕只是拐個彎跟“巫蠱”二字沾惹了些許,那么不好意思,把柄送到了手中,可沒有白白浪費的道理。 到嘴的肥rou,不吃簡直是奢侈浪費。 不順手布置個小局,順手處置那么幾個人,簡直是對不起老天爺喂到嘴邊的飯! 暗夜目送景王一行浩浩蕩蕩地走遠,才無聲無息地回宮。 一路上,腦子里滿是那塊破裂的木質令牌,和木縫處鮮紅刺目的小字,“10·17”,先皇的生辰,心道:他家陛下可真是英明,若是送塊玉制的令牌,碎了也只會被這幫勛貴重臣們以碎碎平安為由頭敷衍過去。 可若是木質令牌,按著事先規劃好的紋路,規規矩矩地破裂開來,那么,木縫間隙精雕細琢的信息,可就不得不引人注目了。 再者杜氏父子,眼神都不怎么好使,巴掌大的令牌擺在眼前,都不一定能看清上面的字,更何況掉在地上的、指甲蓋大小的、淺紅色的詛咒紋理呢? 只肖讓人誤以為,令牌是杜家父子強行從徐有錢手中搶過來,但是沒拿穩,失手滑落,摔碎的,那么后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起因,也必然會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