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杜氏家主杜丞相聞訊而來,看著奔波忙碌,力圖掏空他家外甥陵墓的人,氣得胡子高高翹起。 偏偏這些天,太皇太后失去了權勢,杜家也不得不消停。 他忍氣吞聲地站在皇陵入口,憤怒且哀怨地等著宗人府的景王到來。 他一個外戚,沒權干預陛下行事。 但沒關系,景王有。 景王可是仁宗皇帝的嫡幼弟,按輩分,祁峟得恭恭敬敬地喚他一聲“叔爺爺?!?/br> 第8章 陛下高明 景王爺姍姍來遲,年逾半百的老人精神矍鑠,瘦高的身子,脊背繃得筆直,削瘦的臉上,歲月的痕跡明顯,但溝壑縱橫的皺紋怎么也遮掩不住老人身上清正嚴肅的殺伐之氣。 祁峟對景王這個叔爺爺,還是相當敬重的。 畢竟終他父皇一朝,宗室里只有景王一家是主戰派。 祁峟很難不對血氣方剛的人有好感。 “怎么個事?” 景王站在皇陵入口,看著恭敬行禮的杜丞相,威嚴開口。 杜丞相見“靠山”來了,連連悲戚道: “陛下,陛下,陛下他……” 杜丞相情急之下,竟是結巴到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天氣燥熱,空氣也沉悶,湛藍湛藍的天上沒有一絲云,風也沒有,樹木都曬蔫了葉子,垂頭喪氣地蜷縮了枝條。 熱氣襲人。 景王不是個耐心的人。 景王也不是看得上杜丞相的人。 見杜丞相著急忙慌,不復優雅從容的模樣,景王臉色立馬冷淡了下來。但來都來了,怎么著都要把事情調查清楚。七月的天,一事無成的出趟門,換誰誰暴躁。 “杜廉,你來解釋?!?/br> 景王威儀沉重,深邃的眼光直視杜家長子。 杜廉,杜家長子,內閣重臣,戶部尚書杜澤文武兼備的好大侄子。 杜丞相最滿意最青睞的繼承人。 也是杜家一眾子弟中,唯一有點真才實學的人。 “回王爺的話”,杜廉風度翩翩的拱手作揖,吐字清晰,和煦如風,“陛下命人發掘皇陵陪葬品,上至金銀玉器,下至糧食草藥,竟是一樣不留。先帝仁善,又勤政愛民。我們為人臣子的,實在是不忍君王身后事,被如此侮辱?!?/br> 杜廉就事論事,半點不提私情。 態度公正地不得了。 但他再怎么閉口不談,在場的人精,也都知道他是先帝嫡親的娘家表哥。 杜廉一語掀起千層浪,景王再也淡定不了。 老子爹尸骨未寒,兒子就膽敢挖老子的墳,真是膽大包天,良心都被狗吃了! 混賬東西!枉為人君! 他大步流星地向皇陵走去,卻被全副武裝的士兵攔截在外,老王爺的暴脾氣瞬間被引燃。 他羞惱地一甩衣袖,道:“不長眼的東西!敢擋本王的路,都活膩歪了是嗎?” 越說越氣,景王隨手拔劍,閃著寒光的劍鋒直至兵士脆弱的脖頸。 杜丞相、杜廉父子倆眼觀鼻鼻觀眼,只當作看不見。 極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皇家的事,他們外人可不敢摻和。 跟隨景王出行的王府世子郡主,則急忙攔著脾氣上頭的父親爺爺,連連安撫,道:“下面的人聽命行事,父王何須苛責他們?!?/br> 年幼的小郡主也順著父親的話,甜甜道:“不以君主之罪責罰下臣,是為正人君子?!?/br> 看在孫女板著圓潤可愛的臉,一本正經的講著話的份上,景王的怒火降了大半,他慢悠悠收回佩劍,臉色和緩了一些,但是不多。 到底還是有些不悅。 王爺丞相出行的聲勢自然浩大。 明柯徐有錢自是不能裝聾作啞。 在明柯的安撫游說下,徐有錢鼓起勇氣,壯大膽子去見這位傳說中的鐵血王爺。 傳說中的王爺不茍言笑,現實里的王爺更是寡言少語,威壓逼人。 說句大不敬的,徐有錢覺得,景王比陛下,更像是皇帝。 “王爺,下官奉命辦事,如有怠慢,請多擔待?!?/br> 景王爺斜睨了眼粗布麻衣的徐有錢,嚴肅道:“主事的人呢?讓他親自面見本王?!?/br> 徐有錢收斂了討好的笑意,從腰間卸下簡陋的木質令牌,聲音清潤,氣場十足,道:“王爺見笑,在下正是此次項目的總負責人?!?/br> “王爺有何指教,敬請吩咐?!?/br> 景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來回打量徐有錢,良久,才疑惑道:“陛下的意思?” “正是?!?/br> 徐有錢不疾不徐,成竹在胸。 “本王要拜見陛下、太皇太后?!?/br> 徐有錢無可無不可,“王爺請便?!?/br> 景王不悅地轉身即走,卻不想意外發生。 皇陵外沿處的守軍竟然同時拔刀,將杜丞相和丞相長公子杜廉圍了個水泄不通。 景王牽著的小孫女被嚇了一跳,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立馬抱緊爺爺的大腿,快言快語,驚恐道:“爺爺,他搶他的令牌?!?/br> “但是他沒有拿穩?!?/br> “令牌掉地上,啪嘰,碎了?!?/br> 景王:…… 木質的令牌竟然比玉質的還脆弱。 實在匪夷所思。 景王正準備詢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但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零七八落的碎片轉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