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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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哪天他回來了,發現謝風華物是人非,喝喝紅茶,也算彼此有個共同回憶的起點啊。 然而習慣保留著,他卻總也不回,她也總找不到人。 謝風華挑了挑眉,點頭說:“好喝,你怎么知道我現在想喝這個?” “猜的?!?/br> 這個口感和味道可不是靠猜能猜得到的。 謝風華偏頭看高書南,此時他已經脫了風衣,露出里面熨燙到邊角銳利的白襯衫??磥砟秋L衣貴得有道理,防水性能好,都濕成那樣了,里頭的白襯衫居然還保持干燥和筆挺的效果。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頭發耷拉下來,彌合了輪廓的硬朗,稱得戴著眼鏡的臉倒顯出幾分學生氣,依稀仿佛就如多年前初見的小男孩。 謝風華微微笑了,又喝了口熱茶,慢慢呼出一口氣。她莫名想起了很久以前,高書南還在她家住著,有一回喝了那人特別調制的檸檬紅茶,喝完后用日后他當科研大佬的神情,內里鄙視凡人,外表嚴肅認真,問:是統一冰紅茶不好喝,還是康師傅冰紅茶不夠甜,幾塊錢能解決的事,費那么大勁,多花幾十倍的錢,有必要嗎? “當然有啊,你是個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就不能只看有沒有價值,有沒有必要。生活的樂趣往往就在這些無用的,看起來沒有價值的小事上,”那個人笑了起來,“再說了,你姐喜歡,這還不夠嗎?” 日后的高老師瞅著他臉上的傻笑,親自開尊口給這事定了調:“我看你就是閑的?!?/br> 時光荏苒,誰能想得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優哉游哉喝上高老師親手調配的無意義又浪費時間的飲品呢? 看來高老師終于懂得關心別人,我心甚慰啊。 謝風華笑了起來,算了,今晚就只做個善解人意的好jiejie,暫時不做謝警官。于是她沒有刨根究底,而是靠在椅背上舒展身體,晃了晃腳,這種半高跟的硬底皮鞋果然不是人穿的,她想悄悄踢了,但考慮到形象問題,只好把腳縮回去。 “換鞋子?!?/br> 高書南摸出一個鞋盒遞過去,居然是她常穿的休閑鞋牌子,碼數正確,款式正確,連顏色都正確。 “哪來的?”謝風華狐疑說,“我剛才沒看見你拿鞋盒啊?!?/br> “上次拿的,”高書南無比自然地說,“那天我還給謝叔叔帶了東西,你順手放車里?!?/br> 謝風華皺皺眉,似乎有這么回事。她打開鞋盒換了鞋,居然挺合適。 “怎么穿裙子?” “哦,我這就是穿來哄一老太太的,她老糊涂了,老把我認成她兒子的同事,我不穿得像個白領她就覺得我是冒充的……” 高書南沉默了會,說:“是李格非的mama?” 李格非這個名字就像一道門,打開了,就要面對一條無邊無際,渾濁漆黑的暗河。謝風華微微愣怔,別過頭,明顯是不想跟他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 但一向沉默寡言的高書南今天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鍥而不舍:“李格非,李哥失蹤很久了,你有沒有想過他已經遭遇不測……” 謝風華轉頭瞪他。 “抱歉,”高書南冷酷無情地說,“但你是警察,一個成男子失蹤超過四年,又不是背負債務或犯罪潛逃,意外身亡的可能性很大?!?/br> 謝風華看著他,目光中壓抑著火氣,但想到今晚好jiejie的人設,于是耐下心來問:“書南,你還記得李格非的樣子嗎?” 高書南沒回答她。 “你記不清了也不怪你,你那會還小,他出事時你又在國外,他對你而言,不過是個見過幾次面的人而已,”謝風華輕聲說,“不怕跟你說,這兩年連我想起他,都有點印象模糊,我記得他很多小事,但這個人具體什么樣我竟然開始沒底。所以我再忙,在他生日這天也要把自己捯飭一番去陪他mama,你知道為什么嗎?” 高書南目露詫異。 “因為我怕?!敝x風華坦白地說,“我怕有天我真給忘了,如果連我都忘了,誰還能記得他?”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只要這事一天沒個確定的答案,我就一天不能認,你說我固執也行,無理性也行,”謝風華輕聲而堅定地說,“總之不能由我來宣布他死了,不能由我來斷定他真的走了,不在了,沒有了,這樣的事我不能做,也做不到?!?/br> “抱歉?!备邥蠁÷曊f。 謝風華呼出一口氣:“該說的我說了,至于背地里你要怎么編排隨便你,別叫我聽見就行?!?/br> “沒有編排你,相反,我挺羨慕的,”高書南的聲音有點飄,“謝風華,要是我失蹤了,你也會這樣找我嗎?” 他的聲音似乎與窗外的雨糅合在一起,帶著涼意與濕度,小心翼翼地飄過來,還沒觸碰到人的肌膚又飄了回去。 “別說倒霉話啊,”謝風華皺眉,“一個李格非就夠我心力交瘁的了,要再加上你,我干脆自己先死吧?!?/br> “萬一呢,你找嗎?” 謝風華一迭連聲:“找找找,行了吧?” “那你記得啊,”高書南微笑,“我孤家寡人一個,你要是不找就沒人找了?!?/br> “別人家的高老師,你今晚很喪啊,”謝風華教育他,“老謝同志還在,我還在,你怎么就孤家寡人了?再說了,你是誰呀,你可是海內外知名的大專家,尖端科研帶頭人,國家的寶貴財產知道嗎,誰舍得讓你這么大一件財產白白流失?!?/br> 高書南笑容加深,沒再說什么,一路安靜開車,沒一會就下了高速,再拐入熟悉的街道,很快就到了謝風華家。 她至今還住老謝同志做公安干警那會分的老宿舍里,沒電梯沒小區,幾棟樓外圍了個圍墻種了點花草就算了事,這地方老城區路窄且常,連路燈都比別的地方顯得昏黃。天氣好的時候多的是野貓亂竄,一下雨就容易積水,車子開進來一路激起水波無數,倒好像巡洋艦一樣乘風破浪。 這時候就顯出底盤高的車的好了,謝風華指揮高書南開進去,停在外頭路旁,謝風華問他:“要不,今晚你就在家里對付一宿?” 高書南以前沒少在她家住,現在老謝同志的書房就是當初專門收拾出來給他的。 “不了,明天實驗室還有事?!?/br> “那你把車開走,我過兩天再找你要?!?/br> 高書南也不跟她推辭,點了點頭。謝風華打開車門,發現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她背好包,跳下車,回頭正要跟高書南告別,一轉身就聽見他專注地盯著自己。 那種深邃而不可言說的感覺又縈繞上來。 “天黑,看路?!备邥险f的每個字似乎都伴隨著謹慎思考,“不要去釣魚?!?/br> “嗯?”謝風華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什么?” “謝風華,記住,”高書南探出身,認真地說,“眼前所見,未必是真 ,心中所想,卻能成真?!?/br> “什么意思?我還能心想事成了?”謝風華失笑,“哎,你等等,說清楚了再走……” 高書南卻沒再多說,而是沉默地關上車門,發動車子離開,車子飛濺的水差點潑到她身上。 謝風華忙跳開,然而高書南已經開車遠去,她忍不住吐槽:“真是的,說話就喜歡說半截,脾氣越來越古怪,這擱誰身上能受得了?!?/br> 但高書南再古怪,對自己的生活也會安排得明明白白,從來不用她多余cao心,這點謝風華還是能信任的,她也沒多想,嘖嘖了兩聲,搖搖頭,轉身朝自己家門走去。 猛一抬頭,忽然發現昏黃路燈下依稀站著一個人。 第5章 謝風華心生警惕。 這里雖說住的都是公安干警,一般毛賊不敢過來,可萬一有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或腦子進水呢?更何況,這里住了不少退休刑警,當年誰手上沒送過幾個亡命之徒進去,萬一來的人沖的是蓄意報復呢? 謝風華放輕腳步,悄悄地摸了過去,離得近才發現,墻根那里站著的,是個年輕女人。 她面容凄苦,雙臂交叉抱胸,濕漉漉的長發和衣裙貼在身上,整個人蒼白消瘦得宛若下一刻就要消融到夜色之中。 謝風華詫異,她認出這個女人是誰了,正要走過去,忽然身后傳來車子飛快駛來的聲音,一輛車急匆匆地從她身邊開過去,濺起水花潑得老遠,隨即司機突然踩了剎車,車子發出刺耳的銳響后一個打滑,橫在那年輕女人的跟前。 女人一見那車就面露恐懼,被車燈一照,像現形的鬼一樣只會原地發抖,本能地往后縮,根本不敢跑。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西裝革履的男人下來,謝風華發現這男人她也認得,只不過那張她印象中英俊的臉此刻面目可憎。他沖上去就抓住女人的胳膊往車里拖,一邊拖一邊罵罵咧咧:“給我回去!我說你臉皮怎么這么厚,大雨天跑出來演什么苦情戲,你當有誰看呢你,怎么著,跑這來是想找姓謝的一家給你撐腰?廢物,這下雨天的水是不是沒流地上全流你腦子里???跟人謝風華互稱姐們那個是你姐,她已經沒了!而你在她眼里就一勾搭姐夫的賤人明白嗎,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誰還瞧得起你呀……” 女人哭著把著車門不肯撒手,男的不耐煩了,伸手就要用力掰開。 謝風華看到這已經看不下去,三步作兩步沖了過去,一個回旋腿直接把那男的踹開,隨后屈膝抵住他后背將胳膊反扭過來,掏出手銬咔嚓一聲銬上,喝道:“膽子不小啊,公安宿舍門口也敢綁架婦女?” “謝風華你搞什么,是我……”男的痛得扭曲了臉。 女人見到她跟看見主心骨似的,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顫顫巍巍我喊她:“風華姐,風華姐?!?/br> 謝風華松了手,拍了拍手掌,毫無歉意地說:“喲,是你們二位啊,燈黑,沒看清?!?/br> “少廢話,你趕緊給我解開,我帶自己老婆回家犯什么法了我?!?/br> 謝風華當沒聽見,轉頭瞥了那女的一眼,忽然眼睛微縮,伸手一把將那女人扯到自己跟前來,撥開她的頭發,發現眼眶嘴角全是烏青,再稍微扒拉一下衣領,發現衣服下皮膚大片瘀紫,傷痕累累。 她臉色變得冷峻,問那年輕女人:“他打的?” 女人低下頭畏畏縮縮,猶豫了會,終于點了點頭。 男人卻怒了,大聲嚷嚷:“放屁,我沒碰她,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么會打人,誰知道她在外頭惹了誰挨了揍賴我頭上,說我打她,證據呢……” 謝風華冷笑一聲,二話沒說,伸腳猛地往那男的膝蓋彎一踢,迅速讓他彎倒,上前照著腹部猛擊一拳,打得他彎下腰痛呼一聲。 “腳滑,不好意思啊?!?/br> “謝風華,你公報私仇,濫用警權,我要投訴你,我上網揭發你,你給我等著!” “誰瞧見公報私仇濫用警權了?證據呢?” 她拿男人剛剛說過的話堵了回去,不再理會他罵罵咧咧,轉頭盯著那個年輕女人,問:“到底怎么回事?” 年輕女人崩潰地捂住嘴哭了起來,哭了好一會才哽咽說:“姐,我是沒辦法了,他在家天天折磨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該怎么辦啊……” “那還能怎么辦,”謝風華拿出手機,冷聲說:“報警、取證,離婚?!?/br> 兩人聽到她說這句都有點懵,男人反應快,立即叫了起來:“喂,有你這樣的嗎,自古以來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你一個外人什么事?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不順眼,你因為唐貞的事一直記恨我,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報警,離婚?你問問她舍得嗎,敢嗎?離了我誰還養活她啊,一沒學歷二沒工作經驗,誰要她啊,擱儲藏室里都嫌占地方的我告訴你!我也不是怕事的,真報警,你跟我都別想私了!” 謝風華冷笑一聲:“行,我還不想跟你私了呢?!?/br> “莊曉巖,你他媽愣著干嘛?”男的發現自己老婆還在發呆,頓時急了,破口大罵,“我他媽要不是為了不讓你出來丟人現眼,至于弄成這樣嗎?你還不趕緊勸和兩句,愣著干嘛?你個廢物,養條狗都懂得吠兩聲呢,我養你有什么用?啊,你自己說,我養你有什么用?!” 年輕女人這時也回過神來了,眼中流露著恐懼和茫然無措,猶猶豫豫對謝風華說:“風華姐,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謝風華閉了閉眼,又睜開,她仿佛看見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這姑娘時的情形,當初也是這幅模樣,白白凈凈,怯怯弱弱,整個一朵嬌弱美麗的小雛菊似的,大家出來玩,她見了人也不知道叫一聲,羞怯地只知道緊緊挨著自己表姐,仿佛那就是她的保護傘。 那時候她說什么來著,她對唐貞說,你妹這樣膽小可不行,得讓她多出來見人,她以后總要出來社會,別叫人欺負了。 那會唐貞也是憂心忡忡,摸著meimei的頭溫柔地說,聽你風華姐的沒錯。 她們說是這么說,可兩人都知道要改變一個人怕是有些難,唐貞私底下跟謝風華說起這事就嘆氣,說這個小表妹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往后真要有什么事,也只能她多照應著點了。 可誰能想得到,把這小表妹當鮮花嫩柳似的照應著,沒虧待過沒舍得讓她吃一點苦,她倒好,表姐剛過世沒多久就嫁給表姐夫了呢? 雖然說那會兩人都是單身男女,男婚女嫁的算個人私事,謝風華無權置喙。但只要一想起唐貞,想起當初年輕女人如愿嫁給表姐夫后還三番兩次來找她,肯求她理解原諒時的模樣,謝風華就感到惡心,仿佛被人強行往嘴里塞了一只蒼蠅。 怎么理解,她想,你這是強人所難啊,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表姐還尸骨未寒呢,對你那么好的人去了,你不念著她就算了,何至于那么迫不及待就登堂入室,要去接手她留下的男人? 謝風華理解不了,她也不想多說,所以這些年盡量與這對夫妻保持距離,能不見面就不見面,有幾次不得已見了,以她做警察的眼光,也不是沒發現女孩過得可能不如原先想的那么好,但怎么說呢,這是女孩自己做的選擇,每個成年人,都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就是現在看來,這代價未免過了。 謝風華想起唐貞還在時對這個meimei的愛護,有些無奈,心想就當最后一次看在貞兒的面子上吧。她側身掙開年輕女人想抱住她胳膊的手,冷靜地撥打了 110。 等警車來的時候謝風華一直沉默著,也沒有解開手銬,哪怕男的一直不干不凈罵著,哪怕女的一直怯生生地想挨過來,她也全都裝沒聽見沒看見。 可她不想理會他們,年輕女人卻不愿放過她,而是在她身旁沒玩沒了,顛來倒去說:“風華姐,我知道我沒出息,我知道你對我失望,你還很生我的氣,你罵我吧,怎么罵都行,但你別不管我,就當看在我死去的jiejie面子上,你別真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