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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當臥底退休后在線閱讀 - 番外

番外

    寧舺小朋友四歲的時候,匡語湉和寧凜帶他去了趟香格里拉。

    民宿的老板換了一波,現在是個綁著彩辮的漢族姑娘,笑著對他們說了句“扎西德勒”,親切地問寧舺叫什么名字。

    寧舺脆生生地答道:“我叫小船,寧小船?!?/br>
    匡語湉抱著他,無奈地看了寧凜一眼。

    寧凜不動如山,她看過來,還沖她笑一笑。

    因為寧凜單手的原因,老板特地給他們安排了二樓的房間。民宿沒有電梯,寧凜提著行李,匡語湉抱著寧舺,踩著木梯上行。

    木梯有年代感,一路吱呀吱呀地響,進了房,寧凜把行李放下,坐床上顛了顛,“這安全嗎?我總感覺這玩意兒隨時都能塌?!?/br>
    匡語湉:“老板說了,這民宿歷史幾十年了,你小心點動?!?/br>
    寧凜起身,“隨便動動就得出事,那晚上怎么辦?!?/br>
    “……”

    匡語湉側身看了眼正在行李箱里鼓搗玩具的兒子,確定他什么也沒聽見后,無語地打了寧凜胸膛一巴掌,“你當著小船的面說什么呢?!?/br>
    寧凜笑得混,“我就說說嘛,又不會真干嘛?!?/br>
    “你還想干嘛?”

    寧凜認真地點頭,“我想啊?!?/br>
    “……”

    她這是被繞到他的語言陷阱里去了。

    不過想歸想,真讓寧凜做什么他也不敢做。

    他伸手,隔著羽絨服摸了摸匡語湉微微凸起的小腹,感受那里傳來的生命的存在。

    匡語湉握著他的手,跟他一起和肚子里的寶寶交流,每當這種時刻寧凜就會刻意收斂他的痞氣,整個人都變得溫柔無比。

    “你說,這是男的還是女的?”

    匡語湉微微搖頭,“生出來就知道了?!?/br>
    寧凜把手收回來,“這回肯定是個寶貝女兒?!?/br>
    匡語湉不想跟他爭個有的沒的,但寧凜每次都喜歡說“我女兒”、“我寶貝”怎么怎么,說多了,她擔心寧舺會難受,四歲小孩其實已經非常敏感,能聽得懂許多大人的對話。

    她提醒寧凜:“你不要總在小船面前這么說,你是他爸,要多關心他?!?/br>
    寧凜拍拍衣服,“我還不夠關心他?”

    匡語湉:“我總覺得,你對他太隨意了?!?/br>
    寧凜冤枉死了,“我哪有?”

    匡語湉想到寧舺的名字,這一點讓她郁悶了好一陣。

    寧凜之前的經歷讓他們不敢輕易要孩子,他們領證后又過了好幾年,等確定寧凜沒什么問題了才開始備孕。

    匡語湉生寧舺的時候不算苦,她那會兒應該也算高齡產婦,但意外地挺舒坦就度過了孕期。等寧舺生下來,他們小心翼翼地帶孩子去做了檢測,確定沒有遺傳到毒性,總算放心下來。

    然后就是起名字。

    隨意,真是太隨意了。

    那時匡語湉躺在床上,寧凜坐她邊上隨手翻著字典,指著一個字,說:“舺?叫這個吧,挺不錯的?!?/br>
    匡語湉聽歪了,思忖了會兒,“寧夏?”

    稍稍有些女孩子氣,但也沒什么,文氣好,別長大了整得跟他那流氓爸一樣。

    她點點頭,同意了,“就叫這個吧?!?/br>
    后來等孩子上了戶口,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原來他說的根本不是“寧夏”,是“寧舺”。

    小船兒就這么誕生了。

    “切?!睂巹C說,“這名字有什么不好?一聽就是個小帥哥,長大了好泡妞?!?/br>
    “他才幾歲你就想這個?”

    寧凜一本正經:“我十八歲就想著怎么泡你了,那會兒你才幾歲,你也就才十四吧?!?/br>
    匡語湉無言以對。

    寧凜嘿嘿笑:“等小船長大了,我也教他去找女朋友,找個像他媽這樣的。不過像他mama這么好的女人全世界只有一個,可惜已經被我先下手了,他只能委屈委屈,找個全世界第二好的湊合?!?/br>
    這人,甜言蜜語是越來越會說了。

    匡語湉懶洋洋地靠在床頭,把自己的脖子都縮進羊絨圍巾里。

    她碰了碰寧凜的手臂,“對了,這回寶寶的名字你得聽我的?!?/br>
    寧凜本來閉著眼睛,聞言,微微睜開一條縫,視線落在她肚子上。

    他嗯了一聲,“行唄,我大方,把女兒的起名權讓給你?!?/br>
    不就是個名字嘛,至于計較這么久。

    切。

    匡語湉抱著肚子,“你怎么就那么確定是女兒?”

    寧凜睜眼:“就是女兒?!?/br>
    匡語湉起身,繞到床尾看著他,她肚子四個月大了,但盡量把腰背挺得直,讓自己看起來氣勢足一點。

    寧凜一頭霧水,“你干什么?”

    匡語湉宣誓一樣,分外鄭重,“是兒子?!?/br>
    “……”

    她拍拍肚皮,“我就要生個兒子,氣死你?!?/br>
    “……”

    寧凜笑了,站起身,把她的圍巾一揪,兜頭蓋臉給她蒙住。

    “一孕傻叁年,果然是真的,看你這傻樣兒?!?/br>
    *

    下午叁點的時候,江喻和姚起東、孫郁可和匡思敏陸續過來民宿。

    姚起東本來就在云南一帶執行任務,匡思敏正好趕上放假旅行,孫郁可自由職業,幾年前轉型做了旅游博主,叁個人過來都方便,唯獨江喻,一把年紀了還特地坐飛機趕過來。

    寧凜原先不想讓他來的,擔心他舟車勞頓吃不消,江喻知道這事,半夜兩點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地把他罵了一頓,說他的婚禮要是不叫他去參加,他就從寮州直接殺過來把他做成下酒菜。

    寧凜無奈,賠著笑給他訂了來云南的機票。

    這是一場非常簡單的婚禮,甚至只是匡語湉的心血來潮。她懷著孕,孕婦愛多想,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轉經筒下還愿,寧凜勸她等孩子生了再去,她說自己等不及了,一定要去。

    去就去唄,順便在云南一帶轉一轉,他們之前說好不辦婚禮,現在就當作是旅行結婚了。

    結果這件事讓孫郁可知道了,孫郁可又告訴了匡思敏,匡思敏告訴了姚起東,傳了一圈,就變成了他們在香格里拉舉行婚禮。

    他們干脆將錯就錯。

    民宿的老板很熱情,知道這是一場儀式后,特地把民宿的露天院子借給他們,還在樹上掛了彩旗彩帶,桌上放著一捧新鮮的花。

    匡語湉換了一身白色的秋冬長裙,款式像婚紗,外頭套著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和穿著休閑西裝的寧凜坐在主位。

    酒過叁巡,姚起東摟著寧凜,大著舌頭說:“恭、恭喜啊,阿凜?!?/br>
    寧凜跟他碰了碰,青稞酒在杯子里晃了個圈,“謝謝?!?/br>
    他真心實意,無論是姚起東還是江喻,在他的生命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沒有他們,就沒有他寧凜今天。

    姚起東嘿嘿嘿一笑,指了指匡語湉的肚子,“阿凜,有句話叫啥來著……啊對——”

    他紅著眼,拍著寧凜的胸口,格外真誠道:“老來得子,老來得子??!”

    “……”

    “……”

    “……”

    寧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一笑,“傻逼?!?/br>
    姚起東:“誒嘿,你不老么?你都快四十了,不服老不行啊?!?/br>
    寧凜把他頭從自己肩膀挪開,一腳給踹到匡思敏那兒。

    他想說點什么,但思來想去,還是那句話最適合姚起東。

    “……傻逼?!?/br>
    鬧騰了一通結束后,孫郁可抱著睡著的寧舺去休息了,寧凜只喝了兩口青稞酒,其余時間都在喝酥油茶,還算清醒,他拉著匡語湉的手,兩人順著石子路走到轉經筒下。

    香格里拉的九月,夜很冷。轉經筒周圍有五彩斑斕的光,映在眼中,像黑夜里的一團火。

    那天他們降落在昆明,從昆明一路去到大理,再從大理去麗江,然后來到香格里拉。

    他們見證了這里的白天黑夜,白晝很長,夜很短,青草延綿不絕,車外可以見到零散的羊群,天空壓得很低,抬手仿佛可以觸摸到云團。

    時間在這個地方就像被放慢倍速的電影,沒有人腳步匆匆忙忙,在這里他們看到了生活的本質,是一種發自靈魂的享受。

    寧凜站在臺階上,背對著風,頭發有些凌亂,露出里頭絲絲蒼白。

    他是真的不再年輕了,生了白發,長了皺紋,以往過刀口舔血的日子,現在每天都在cao心自己小孩的教育問題。

    徹徹底底,俗人一個。

    寧凜看著匡語湉露出的笑容,也笑了,嘴上卻問:“笑什么?”

    匡語湉笑說:“笑你老了?!?/br>
    寧凜今天兩次聽到這個形容詞,有點懷疑人生,“我有那么老嗎?”

    匡語湉掰著手指給他算,“現在長皺紋了,以后還會有啤酒肚,再老一點可能就得禿頂,說不定還有老人斑,路都走不動了還要用拐杖?!?/br>
    寧凜掐她臉頰,“那你那時候也老了?!?/br>
    匡語湉樂了,“對啊,我們就是一對老頭和老太太?!?/br>
    他們相視而笑。

    風停了。

    他們爬上臺階,站在巨大的轉經筒邊,虔誠地許愿。

    匡語湉摸了摸肚子,對寧凜說:“我感覺寶寶在踢我?!?/br>
    “這么有精神?”

    匡語湉搖搖頭,“不,她在說話?!?/br>
    寧凜挑眉,“說的什么?”

    匡語湉樂呵呵地,眉眼彎彎,“可能在叫誰吧?!?/br>
    寧凜含笑,“我女兒在叫爸爸呢?!?/br>
    匡語湉指正:“是兒子?!?/br>
    寧凜不跟她辯,反正兒子女兒的,生出來就知道了,指不定誰贏呢。

    他們繞著轉經筒轉了叁圈,唱經聲從遠處傳來,匡語湉聽了會兒,覺得有點冷,往寧凜身前靠,他順勢把她摟在懷里。

    這么抱了一會兒,寧凜忽然說:“你看?!?/br>
    匡語湉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不遠處的屋檐下,正站著一位身著正裝的老人,不知站了多久,他默然而立,背著手,身影像極了一顆松柏。

    他的確是一棵樹,長在寧凜的生命中,做他永不腐朽的精神之源,他將他從脆弱的鐵屑鍛煉成鋒利的鋼刀,又親手將這把鋼刀斂鋒,慎之又慎地收進世俗的刀鞘。

    見他們回頭,江喻也沖他們揮揮手。他不說話,但好像千言萬語都已經說盡了。

    寧凜笑了,他說:“我現在感覺,可能我女兒剛才是在叫爺爺?!?/br>
    匡語湉很新鮮,他在孩子的事情上可很少讓步。

    她轉頭,看著江喻,他的面目因為距離太遠有些模糊,可她總覺得他在微笑。

    那一瞬,她明白了寧凜的感受。

    她是老天留給他的希望,而江喻是撐起這份希望的力量。

    匡語湉點點頭,贊成道:“是在叫爺爺?!?/br>
    可不是嘛。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陽光總在風雨后。

    長風將那些江喻想說的,卻還沒說的話遙遙送來,匡語湉聽到了,她相信寧凜也聽到了,不然他怎么忽然紅了眼眶。

    他說,恭喜你啊,孩子。

    在一萬種可能的結局里,你終于找到了最好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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