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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長清驚叫一聲,順手抄起桌上剛收拾好的包袱便砸過去,趁著她躲閃的空當趕緊一邊往外跑一邊高呼救命。 身后的怪物反應非常迅速,行動也十分敏捷,眨眼的功夫便追了上來,一把扳過了楊長清的肩頭,另一只手帶著疾風往他的胸膛扣去,卻并沒有將他挖肝剖心,而是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里的畫軸,連著衣服一起扯了下來。 "依依!"楊長清一把捉住畫卷的另一端,一時竟忘了和他搶畫的已不是一個活人,力道之大,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被占去了優勢。 / "孽障!" 一聲厲喝,吾念和尚拎著從院子里順來的晾衣桿出現在荒院門口,另一道身影自上落下,斜斜打過來三枚白箭。 或者說,玉制的扇骨。 "丫環"發出一聲低啞的野獸一般的吼聲,一手扯著畫卷的一端,另一只手反手從楊長清背后抓過,黑色的長指甲十分尖利,單薄長衫下的脊背被抓出五道血痕。 楊長清吃痛發出一聲低呼,身子被甩了出去,手里還緊緊拽著梅依的畫軸。 "哧啦"一聲裂帛聲響,被扯住兩端的畫卷從中間被生生扯開,一縷微弱的白煙從畫卷里鉆出,撲倒楊長清跟前擋住張牙舞爪撲上來的"人"。 這一下自然也沒有打在梅小姐的鬼魂上,吾念雙腿上了弦似的幾步便到了跟前,晾衣桿往前一伸便將走尸般的人攔了下來。 往胸前位置重重一打,再一挑,將她退出了幾步之外。 司淮幾步并到了吾念邊上,輕動了幾下手指,方才打出去的扇骨又回到了他手上。 極其優雅地將扇骨插回去,展扇,輕搖,溫聲開口道:"方才那女鬼趁我入睡偷襲我,反被我傷了,想必是精力不足,尋了個活人附身。" 吾念轉頭看他一眼,低低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握緊了手中的晾衣桿,沉聲道:“三番兩次作惡,不能再放過她了?!?/br> “嗯?!彼净词峙浜系赝笸肆艘徊浇o足了他大展身手的空間,一把攙起楊長清把他往不礙事的墻邊塞去。 方才有句話他忍住了沒告訴吾念,要不是兩次都被某兩個和尚打擾了,他早在城隍廟的時候就把這鬼東西變成自己修煉的供給品了。 都說佛家自三百年圣禪法師那件事之后便江河日下,如今的世道當和尚都是叫人看不起的,不過是尋個落腳之處潦潦度日,倒是不知道吾念和尚這一身本事從哪里學來的,畫符布陣信手拈來,連打起架來都像模像樣。 嘖!司淮心道:莫不是上一世的本事還能一起輪回? 吾念手里那根晾衣桿繼上回的掃帚之后,很榮幸地也被舞成了一根羅漢棍,旋轉的速度快得出現了虛影,十有七八都落在了實處。 那女鬼雖然有些道行,但不知是附在活人身上一時還不大靈活,還是因為先前被司淮打傷修為受損,這會兒與吾念面對面爭打,高下立見分曉。 然而這只女鬼能在梅園作祟而令一眾修士都拿不下他,除了這群散修們膿包可以做解釋外,也不能否認她比一般的鬼有些腦筋,見此時的勢頭不對,當即便調轉了目標,朝著看上去比較好欺負的楊長清再一次撲了過去。 她想要那幅畫! / 司淮微微蹙起眉頭,視線落在她一直緊緊攥著的半幅畫卷上,一時想不出該如何解釋一個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鬼魂為什么要搶一幅畫,何況畫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涼氣逼到近前,他也無暇再做過多的猜測,手里的折扇“啪”地一聲合上,伸出去便擋住了她揮來的長指甲,覆手一翻,另一側的扇骨變成了利刃,捎一用力便將長霉細竹片似的指甲齊齊削斷。 “啊啊?。。?!”女鬼像突然有了痛覺一般,尖叫著縮回被削了指甲的手放在眼前細細看了一下,那手忽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出指甲,轉換了目標朝著司淮抓過去。 司淮的身子雖然是泥塑的,用了幾天倒也靈活了許多,當即側身一避,抬扇一擋正好卡住那只眨眼間干枯得像腐化的白骨一般的手,另一只手趁著她還沒回過神來之前快速抽走了一直被死死攥著的畫卷,準確無誤地扔到了楊長清身上。 同住一間院子的散家修士們此時才匆匆趕來,也不知是不是虔誠地上了柱香祈求萬事順利,倘若再慢上一刻這一架可就打完了。 在心里腹誹了一番,司淮不由分說地便把身后手無寸鐵的書生和那個似乎已經嚇傻了的梅鬼魂一道塞給了他們,凌空一個翻身便越到了她身后。 右手收起扇子的同時,左手已經從袖中抖出了那支變大成六寸上的骨笛,一副無賴相地在臉頰上敲了敲,戲謔道:“丑八怪,你不是想吃我嗎?過來??!” “啊?。?!”女鬼已經燃起的怒火又被添了一把油,換了具身子之后連言語都豐富了一些,變換著音調尖叫,陣陣滲人的陰風刮了起來,仿佛有許多看不見的小鬼躲在了暗處,“咯咯咯咯”的詭異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如幾日前城隍廟的那一夜。 司淮大抵有激怒鬼的潛能,被附身的丫環清秀的臉此時變得無比猙獰,嘴里發出非常人的怪異的聲音,雙腳漸漸飄離地面,動作比方才迅捷許多,轉眼便到了司淮跟前,后者身子稍稍往后一仰,幾乎是蹭著地面往后退去。 “和尚!”他急急喚了一聲,終于將手里拿著的玩物似的小笛子放到了唇邊,吹響了暗夜虛空下肅殺的高亢婉轉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