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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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故淵盯了他一瞬,將那鈴鐺拿走了。 “先前千方百計要還我,現在就是你的了,這是什么歪理?” “我……”醫塵雪一時語塞。 這鈴鐺司故淵當了信物給他,細想來也有好幾次在他想歸還鈴鐺時故意避開了,最后還是他不由分說將鈴鐺掛在了屏風上,自己讓出去的。 但那也是因為…… 醫塵雪不想說那個理由,只嗔怪道:“你不講道理,千年前送的東西,你讓我怎么記得?!?/br> “這次不是千年前送的?!彼竟蕼Y道。 話題又被扯回來,醫塵雪避無可避,他裝著可憐:“司故淵,我想要這個……” 說著,他慢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將手心攤開。 燭光映照處,他耳根紅得滴血,羞得低下了頭。 沒人會覺得,這樣一個連伸手要個東西都會紅臉的人會是命仙的那位祖師爺,更不會有人把他認成五年前那個張揚得要命的魔頭醫塵雪。 因為祖師爺不會還有向旁人討要東西的時候,而醫塵雪也不會有這般唯唯諾諾的時候。 所以任誰瞧見了他這副模樣,都很難忍住不笑出聲來。 哪怕是千年前的劍仙,或是三昔之地那位不茍言笑的弟子司故淵。 醫塵雪聽見笑聲,臉上更是發燙,伸手便要去捂司故淵的唇:“不許笑?!?/br> 司故淵輕易便扣了他的手腕,兩個人的鼻尖都快挨到一起,說話間的氣息灑落一片,又溫又輕:“醫塵雪,你這是……向我討東西么?” “你明知故問?!贬t塵雪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卻又帶著某種不滿的控訴。 司故淵唇角微勾著:“嗯,讓你開口向我討一樣東西,不容易?!?/br> 這話里摻了很淺的笑意,卻因為說話的人平時總是冷著聲調,這笑意又格外明顯。 醫塵雪微微抬眼,看見他唇邊沾染的笑,不知怎么,忽然愣了一下。 “司故淵……” 他手指撫上了那里。 司故淵也是一怔,不知他要做什么。 下一刻,醫塵雪便吻上了他的唇角。微涼的觸感貼上來,是冬日里白梅的冷香。 司故淵直起身,又微微躬身壓下去,手掌扶住醫塵雪的腰背,回應著他。半垂的眼里情潮愈加濃烈。 交換氣息的間隙,醫塵雪說:“上一次,你就是這么親我的?!?/br> 隔了一會兒,司故淵的聲音才落在兩人唇間:“什么時候?” “上次……在青楓,你來看花的時候,我用了……那個鈴鐺,在幻境里,看見你了……” 醫塵雪斷斷續續說了半天,才將事情的始末說完整。 司故淵退開了一點距離,明白了:“因為嚇著了,所以第二日才這么早來敲門,還東西?” 醫塵雪悶悶地“嗯”了一聲,下一刻氣息又全被堵住。 溫熱蔓延開來,他漸漸就覺得身上那件狐裘礙事得很,自己給褪了。 余光落在司故淵肩上,一點點往上,將司故淵的肩頸線描摹了一遍。 司故淵抓了他不安分的手,啞聲問他:“還看見什么了?” 醫塵雪想說“沒有了”,恍惚間又想起來在馬車上做的那個夢,那時他曾聽到了鈴響。 眼睫上沾了水霧,醫塵雪不怎么睜著眼,有些迷迷糊糊地問他:“送司蘭卿回去的馬車上,是你搖的鈴么?” 司故淵忽然一頓,而后問:“那次,也看見什么了么?” 那時醫塵雪寒氣侵體,一個勁地往角落里縮,蓋了厚毯唇上都還是煞白一片,司故淵問時他卻什么也不肯說。 拿他沒有辦法,司故淵才搖了鈴,往里面渡了靈力,和鈴音一道散了出去。 司故淵那一停,唇上的溫熱抽離開去,醫塵雪不得好過,便主動去親他的唇角,好一會兒司故淵才聽見他答話說:“看見了好多個我,覆雪路、裴家、廊橋、仙臺,有很多……全都是我?!?/br> “司故淵?!贬t塵雪退開,與他鼻尖相抵,眸光此時聚了一瞬,“那些,不是我的幻境,是你的,對么?” 那時,他只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因為覆雪之路上的那個紅衣男子他并不認識。但現在他知道了,那是千年前的,還是無相的他自己。 為什么那個夢里始終都是他,就好像是從另一個人的視角和眼睛里,不斷重復著他過往的樣子。 “心有所想,便看見什么?!贬t塵雪勾了司故淵落在他狐裘上的鈴鐺,視線停落在上面,良久才接著道,“司故淵,你一直這么看著我么?用這個鈴鐺?!?/br> 那一瞬,他半垂的眼里是某種極少出現過的情緒。 司故淵習慣性伸手去抹他的眼尾,里面載著的東西,悲傷也好,心疼也罷,像是抹一下就能都抹掉似的。 “只有五年?!彼f。 有關千年前的記憶,是五年前他幾近殞命于燼原,見到了玄鶴,才想起來前世的那些事。 他的佩劍和鈴鐺,都是玄鶴給他的,說是物歸原主。 五年里,他在那個銀鈴的幻境里,見過無數個醫塵雪。 但現在說起來,卻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只有五年”。 可即便他不細說,聽的人也能猜到,五年的等待,不是像一場花落那么輕易的事。 醫塵雪捧起他的臉:“司故淵,別睹物思人了,看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