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池其羽歸趙
天色微明,派出去打探的人已回來了。 原來雍州城內各處都張貼了通緝令,有哥舒旻和妙儀的畫像,軍士們也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 為防亂黨出城,今日只開了南門,城門口已排了兩條長龍。妙儀低著頭隨著人群往前挪動,李嬤嬤和蘇合在她前面一丈遠,中間隔了四五個人。 妙儀行到近前才發現在城門口盤查的人中竟然有鶴望。所幸的是,鶴望不在她們這邊,現下回頭,反而會引人注目,她只盼臉上的偽裝,能蒙混過關。 李嬤嬤她們因為不在畫像上,很快便被放出城了,等到了妙儀,城門小吏將畫像比在她的臉旁,面有狐疑,又讓人將火把移近了些,還是拿不準:“鶴大人,您來看看!” 李嬤嬤與蘇合隨著人群慢慢走著,聽見后面的動靜,一起轉過頭來,只見妙儀對著她們微微搖頭,又動動手指示意她們先走。 鶴望叁兩步就到了近前,接過火把,火光打在她的臉上,熱的很,蠟做的疤痕經不住,她略略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著鶴望,發現他也正瞇著眼看著自己。 只聽那小吏道:“小人看著其他地方都像,就是這面上的疤……” 鶴望已經認出她來,往遠處停著的馬車上一瞥,心中猶豫,拖延道:“你臉上的疤是哪里來的?” 妙儀低頭:“大人,小女子生來面畸,是不祥之人,礙了大人的眼,求大人快放行吧?!?nbsp; 她說完抬頭看了鶴望一眼,心中忐忑,終是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帷帽,只能將命運交給上天了。 只聽鶴望對小吏道:“被人擄走的是王爺的寵妾,怎么可能長成這樣,放行吧?!?/br> 妙儀一福身,聲音有些顫抖:“謝大人!” 又立刻穩住步子,往前走去,前面不遠就是李嬤嬤和蘇合。 她戴上帷帽,走了十幾步遠,突然有一個軍士急匆匆從她跟前過跑過,停在前面的一輛馬車旁:“王爺,那邊的棺材里發現一具男尸,與畫上的男刺客有七八分像……” 雖然昨夜也有另兩個軍士在暗巷中,但趙衍是唯一近距離與那未遮面的刺客纏斗的人,不然這等認尸的事也不敢輕易找上他。 只聽車內的人道:“與那棺材一同出城的還有什么人么?” “只棺材鋪的幾個伙計,有城里的百姓為證,確是在雍州多年了,據他們稱今早有人托了財帛,將那人收斂了,抬到城外的亂葬崗?!?/br> 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開棺查看,還好嬤嬤和哥舒將軍早有準備。 妙儀心中紛亂,快步往前走著,余光透過帷帽的薄紗瞥見車簾被掀起來,有個人踏著腳凳從車上下來。只聽那人悶哼一下,啞著聲音道:“不用你扶了?!?/br> 她腳下不停,混進了出城的人群中,慢慢走著。 趙衍來到那口開了一半的棺材前,打量著里面的人,正是哥舒旻。他伸手在尸體的頸間一探,薄涼一笑,問棺材鋪的伙計:“是什么人讓你們是收斂的他?!?/br> 為首的那個伙計壯起膽子:“貴人,是一個老婦人,她道昨夜城內有兵亂,今日一早見這人死在了家門口,怕是個冤死鬼,嫌晦氣,許了重金讓我們即刻抬出城,送去亂葬崗?!?/br> “可有個年輕女子在旁?” “不曾看見?!?/br> “那宅子在哪里?” “小人這就帶貴人去?!?/br> 趙衍抬腳要走,只聽鶴望問:“王爺,這個刺客的尸首該如何處置?” 他腳下略頓了頓,薄唇開合:“按例刺殺親王該當何罪?” “車裂?” “那便按例辦吧,倒是便宜他沒有活著受苦?!?/br> 他說完便要去找那處宅子,因為受了傷不能騎馬,立在原地。等馬車過來的間隙,聽見身后有人喚他:“王爺?!?/br> 那聲音又輕又軟,如春風拂過柳絮,落在他的耳中。 他一回身,牽動了傷口,痛得瞇起了眼睛。 來人取下了帷帽,看著他道:“死者為尊,求王爺饒他一個全尸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