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研究所是聯盟的瑰寶, 就算出了什么問題, 也只能怪咱們自己，不該遷怒于無辜的苯非多……”

    楚封動了動，看向齊汾, 洛周周趕緊調整了個姿勢讓他輕松點。

    “齊所長，謝謝你?！背庹f。

    齊汾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人若要自己找死，我也沒辦法。這次算你運氣好，如果劑量再多一點，或者洛周周再晚幾分鐘通知我，現在你尸體都涼了，就像之前那次——”

    他的話戛然而止，沒有繼續往下說，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洛周周聽到這話，身體抖了一下，將楚封摟得更緊。

    楚封咳了一聲，輕聲說：“周周，你要勒死我了?！?/br>
    洛周周反應過來，趕緊松開手。

    說了這短短幾句話，楚封又疲倦地閉上了眼，腦袋沉沉地靠在洛周周胸口。

    “走吧，回去，別再拖了，換血越快越好?！饼R汾說道。

    幾人將楚封弄上了車，陳思翰打開警燈，警車一路呼嘯，朝著聯盟醫院駛去。

    混亂的半個小時后，終于安靜了下來。

    洛周周一動不動地趴在血液凈化室的整面玻璃上，定定瞧著里面躺著的楚封。

    他身上連著幾根透明輸液管，里面流淌著殷紅的液體，正在置換血液中。

    齊汾和血液科的科主任都站在病床前，一邊蹙眉看著血液成分監控儀，一邊在商量著什么。

    洛周周聽不到交談，就緊盯住他們的嘴，希望可以看出一兩句。

    “周周，來坐會吧?！标愃己沧谝慌缘拈L椅上，招呼洛周周道：“你現在身體也很虛弱，不要站太久?！?/br>
    洛周周頸子上那驚心動魄的掐痕，雖然已經使用過修復儀，但還是留有淺淺的幾道，聲音也沒恢復過來，還帶著沙啞。

    “我沒事的，已經沒什么感覺了?！甭逯苤苷f完，又轉頭看向楚封。

    過了會兒，齊汾和科主任一起走了出來。

    “是有什么事嗎？”見齊汾的臉色不大好，洛周周緊張地問。

    陳思翰和丁安也從坐著的長椅上站了起來。

    齊汾蹙著眉頭說：“今天醫院還有幾場手術，剩下的血漿不夠了，準備去其他醫院調用些過來?！?/br>
    “來去一趟要多久？”陳思翰問道。

    “一個多小時吧?！?/br>
    “那他這里的血漿還能堅持一個多小時嗎？”

    齊汾搖頭說：“不夠，差一點，到時候只能暫時中斷置換。只是那樣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么意外情況?！?/br>
    洛周周聽到這，心里又開始揪緊。

    陳思翰問道：“我開警車去取會不會快點？”

    齊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醫院的救護車不一樣？”

    “……也對?！?/br>
    “那可以試試用我的血嗎？”洛周周著急地挽起衣袖，將自己的胳膊伸到齊汾面前。

    “我的也行啊?！标愃己苍谂赃呎f。

    丁安想了想，說道：“我也可以?！?/br>
    齊汾轉頭看了眼楚封，說道：“也行，你們先去采集，看能不能和楚封的血型配上?！?/br>
    配型結果很快出來了，洛周周躺在了楚封隔壁的床上。

    室內很安靜，只聽見血漿置換器的微微嗡鳴，讓他覺得這驚心動魄的半天是那么不真實，恍若隔世。

    他側頭看著沉睡中的楚封，目光順著他挺拔的鼻梁，落在稍顯干燥卻逐漸紅潤的唇上，內心充滿失而復得的感激。

    他又轉回頭，看著鮮紅的血液在透明管中緩緩滴落，心里暗暗想，我可能是唯一一個不但沒有吸血，還給人輸血的吸血鬼了吧。

    楚封的呼吸很平緩，洛周周覺得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聲音。在他有節奏的呼吸聲里，滿足安寧地睡了過去。

    他是被一陣對話聲驚醒的。

    聲音不大，明顯壓低了音量，聽上去是楚封和齊汾兩人。

    “齊所長，我每次向你打聽那件事，你都不回答我，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嗎？”楚封問道。

    齊汾沒有回話，沉默著。

    “我只想知道，當年軍部從你這里拿走的苯非多，到底是多少劑量?！背庥謫柕?。

    洛周周聽他們在說這個話題，便沒有睜眼，做出沒有醒來的樣子默默聽著。

    他聽到齊汾嘆了口氣，接著幽幽說道：“楚封，如果有一樁事情需要你閉嘴，開口的代價就是洛周周的生命，你會怎么做？”

    洛周周聽他提起自己，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半晌后，楚封回答道：“我明白了?！?/br>
    “既然你明白了我的苦衷，以后就別再追問了?！饼R汾說。

    一陣靜默后，楚封輕緩的聲音響起：“齊所長，這幾年我老是會夢到我那些戰友。我們在一起訓練，還商量退役以后的打算。有人想開保全公司，有人想繼續留在軍隊效力，還有人只想快點成家，娶個omega?！?/br>
    “他們都才二十出頭，這些愿望就被帶進了墳墓里……”楚封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后面都幾不可聞。

    話音結束后，室內又是一陣沉默。

    洛周周一動不動地躺著，心里莫名有點緊張。

    “那天軍部來取了兩次苯非多?！饼R汾突然啞著嗓音開口。

    楚封頓了頓，聲音略帶振奮地問：“兩次？”

    “你知道的，我一直反對軍隊的做法，就是給正常士兵注射苯非多提高戰斗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