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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幅畫的用筆和其他傳世的吳庸畫作更加一致,包括題字上那個特別的豎勾比劃,也和吳庸的《遇雪》圖上的題字吻合,故而珍玉閣說第二幅畫是真的,并傳的沸沸揚揚。 顧北知仔細看了兩幅畫的區別,從紙來看,都是最好的上等李宣,從顏料來說,臨摹之作吳庸向來不用貴重的顏料,都是普通的植物顏料,從運筆來說,第二幅比第一幅更加順暢自如,能看得出畫畫之人極為自信、大膽。 “掌柜的,店內可還有其他吳庸大家的畫作?年份早一點的為佳?!?/br> “有倒是有,顧秀才稍等,我去庫里拿?!闭乒竦目此坪跣赜谐芍?,想起無蓋茶壺的插曲,也樂意去庫房翻找一番。 過了好一會兒,掌柜的取了兩幅畫回來,一并鋪開,放在那兩副真假不明的畫旁邊。 顧北知依然甩了鑒定上去,這兩幅畫的時間都在150年到160年之間,價值在800到1000兩之間,再看畫風和運筆方式,確實是吳庸式畫作。 彎著腰仔細看著四幅畫的細節,心里可惜沒有放大鏡,不然能看得更清楚,價值最低的那副畫的紙已經泛黃,顏色也略微暗淡,畫面沒有破損,還算保持的不錯。 他一一檢查完,直起腰來,沉吟了片刻,“掌柜的,這畫的真假,我有些判斷,只是...” 掌柜的忙說,“顧秀才不妨直言?!?/br> 顧秀才指了指那個不一樣的筆畫,“掌柜的,請看這個豎勾是不是和其他三幅不一致?” 掌柜的從業多年,眼力不錯,經他一提醒立馬發覺了不同,再將這個筆畫和其他畫作上的對比,發現前三幅都是鋒利筆直的,唯獨這最后一幅略微有些圓滑。 但這幅確是珍玉閣鑒定的真跡! “這字跡不是吳大加的字跡?這是假的?!”掌柜的頗為驚訝,喜悅漫上心頭。 顧北知卻一盆冷水潑在掌柜的頭上,“不,這幅是真的?!?/br> “什么?”掌柜的看著其他三幅畫,“難不成這三幅都是假的?不可能啊,這兩幅可是從吳家后人手里收來的,絕不可能作假...” “掌柜的,莫急,我并沒有說這兩幅是假的?!鳖櫛敝獙⑺姆嫲凑諘r間前后排好。 掌柜的有些蒙,“那為何字跡有出入?為何這兩幅真畫反而和假畫的字跡一致?” “因為沒有假的吳庸畫啊?!鳖櫛敝氖种父≡诋嫾埳?,一一掃過題字,輕描淡寫的闡述事實。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小丁傻眼了,啥?都是真的? 掌柜的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都是真的?”他的視線游移了一下,定了定神,再次和顧北知確認,“這都是真的?” “沒錯,都是真的,只不過這幅畫是吳大家年輕時臨摹的,而這幅則是他畫風成熟之后臨摹的,人的畫風和字跡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會隨著時間漸漸改變直至成熟,而吳大家的成名作是他后期成熟時期的畫作,所以說這幅后臨摹的畫為吳大家的,人們相信的更多一點?!?/br> “從一開始,大家就被所謂的一真一假誘導了,其實這兩幅都是真的,只要分開去鑒定就能很輕易的判斷出來?!鳖櫛敝芸隙ǖ慕忉屩?,但可能是職業病發作,他說什么事情總愛講的很細致,還要穿插著來歷,若是不耐煩之人,會覺得他有些啰嗦。 但掌柜的可不覺得,一臉激動的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淚,深情款款的凝視著他,讓顧北知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顧秀才,老朽有一事相求,還請務必答應!” 第18章 顧北知有些不明白掌柜的意思,“您這是何意?” 掌柜的拉著他的手,言辭懇切,“顧秀才,不知你是否愿意來我們寶藝軒做字畫鑒定師?” “這...”顧北知心想成了,面上還有些猶豫,“掌柜的,你也知道在下接觸鑒定一道時日尚短,還有許多東西要學習,恐怕不能擔此重任...” 掌柜連忙擺手,“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寶藝軒經營多種古董、字畫,顧秀才若是來我們寶藝軒做工,豈不是正好學以致用?” 顧北知假裝猶豫,對自己似乎沒什么信心的樣子,掌柜多番勸說,最后顧北知同意以鑒定師學徒的身份來寶藝軒做工。 “那從三日后上工,每天巳時上工,酉時二刻下工,逢十休息一日,月銀是一兩,若是有客人找你鑒定,鑒定費用抽二成給你,顧秀才可還有別的要求?”掌柜利索的敲定了顧北知的上工時間和工錢。 “卻還有一事,望掌柜答應?!鳖櫛敝⑿?,溫潤如玉。 “顧秀才請說?!闭乒駬念櫺悴畔胍蕴韮r,畢竟是個讀書人,身份不比一般走卒。 顧北知假裝看不出掌柜的猶豫,“顧某名北知,以后還請掌柜多多照顧?!?/br> 掌柜愕然,這就是他的要求?而后反應過來,這顧秀才是有意和他們拉近關系,于是也笑瞇瞇的摸上胡須,“哈哈哈,好說,以后北知就叫老朽杜伯吧,小丁你也認識了,還有個賬房先生姓徐,隔半月來一次,到時再介紹你們認識?!?/br> “好的,杜伯?!鳖櫛敝?,立馬叫了一聲,這距離感一下消失不少。 杜掌柜看著眼前的四幅畫,嘆息了一聲,轉而問顧北知,“北知啊,你可有什么辦法扭轉大家對咱們寶藝軒的印象?這兩幅畫又該如何處置?你腦子活,給杜伯想想辦法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