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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睡了千年,又以人類之身活了十余年。她見到了很多人,倒也不是不舍,只是覺得他們要是都死了,這中庭倒是怪沒意思的。 她用指甲摳著自己的脖頸,像是很痛苦的樣子。 維希佩爾拿出匕首在她勃頸處劃了一刀。 一只毛毛蟲一樣的蟲子撕扯著女孩勃頸處的血rou掉落在了地上。 “他還活著嗎?”那條蟲子問。 維希佩爾點了點頭。 那只蟲子居然看上去像是笑了一樣,它撕扯著自己的血rou一樣從它的體內扯出一滴血,“給他?!?/br> 而后它用兩只前肢爬在地上,也不知道要爬去哪里。 它本便該如蜉蝣般朝生暮死,可它遇見了那個揮手成焰的少年,于是它將自己的一生活成了鯤鵬。 它抬起前肢,像是要夠著天一樣。 它看見了等在樹下的少年,少年的眉眼溫柔,眼中仿佛有著阿斯加德所有星辰的清澈。 “你殺死烏特加德了嗎?”它問少年。 少年笑著點了點頭,“恩!”。 真好啊…… 它睡在了少年身邊。 它終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一覺了,睡上個幾千年幾萬年。 夕陽下,耶夢加得巨大的骨架在風中化為了灰燼。 04 日落黃昏。 維希佩爾將少年放在了地上,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將鮮血滴在子塵蒼白的嘴唇上。 他的銀發早已被硝煙灰燼弄臟,可他的姿態仍舊如同曾經的神王。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花了千余年才換你回來。 我怎么可能允許你死。 他看著子塵,想起曾經的那個少年在他的銀□□入他的胸口后抬起頭看著他,對他說:“你們都把我當傻子……現在,傻子不跟你玩了?!?/br> 他笑得得意又好看,像是每一次惡作劇成功了一樣。 那時他才發現,他早已沒有了鳳凰血。 他是以有死之身而來的。 這是他最后的欺騙。 他將那滴鳳凰血送入了子塵的體內。 子塵像是稍微恢復了一些一樣輕微地喘息著,維希佩爾將手腕處的傷口割得更大了一點,然后喂到子塵口中。 鮮血順著子塵的下顎流下。 維希佩爾從自己的手腕中吸出鮮血,然后低頭吻著懷里的少年,將鮮血一點點喂給他。 吾血汝血。 從此你是我骨中骨,是我rou中rou。 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荒蕪的世上行走了千年才找齊你的靈魂。 他與耶夢加得不過都是海里的銀魚罷了,只不過耶夢加得選擇了沉淪,而他選擇了九萬里的溯洄。 九千條銀魚最終只有一條能回到奧爾海域。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其中的幸運兒,但他終究找回了他。 用盡千年的時間。 他在巨大的黃昏下抱著懷里的少年,像是生怕一個轉眼少年便再次消失。 05 子塵感覺自己像是在做一個漫長的夢。 他在不停的下墜,可他也不知道盡頭是哪里。 他想要睡去了。 他真的累了。 “喂,別睡啊?!彼犚娪腥苏f。 他睜開眼,是明堂里那個紅衣的女人,女人燦爛地笑著拉著他的手像是要把他拉上去。 “皇軒家……已經沒了?!彼粗苏f。 “還在的,皇軒家不會沒的?!?/br> 他突然停止了下墜,像是有無數的人托舉著他的身體。 “回去吧?!?/br> 那些魂魄說。 “活下去啊……” 那些魂魄托著他,將他從無盡的沉淪中托出。 他睜開眼卻看到了大片的桃花。 終于……回來了嗎? 他涉過桃花,看見了躺在樹上喝著酒的司雪柔。 女人看著他,有些無奈地從樹上跳了下來。 “你怎么還是來了?”她像是有些苦惱地說。 “娘?”子塵有些茫然地問。 “是我啦?!彼狙┤嵯袷前贌o聊賴地擺著袖子,“這里是黃泉路,我在等你?!?/br> “你怎么會在這?” “我可是蜀地司家的人,不埋在蜀地的四萬八千山里可是不會魂歸閻王的?!?/br> 子塵看著女人。 “我故意的啊?!迸诵χ皖^看著子塵,“因為我知道我還有個傻兒子。我的傻兒子會傻到用他的性命換一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br> “所以我等在這里,要是我兒子真那么傻,我就用我這一魂看看能不能換他一命?!?/br> 她突然抱住了子塵。 一身紅衣,身有桃花香。 “我的子塵啊,”女人突然輕聲說:“你做的很好……” 十里的桃花散去,女人的魂魄化為灰燼。 06 居庸關。 那場燃燒了數月的火終于熄滅了。 茶色僧袍的小僧跟在老和尚旁邊,看著老和尚于灰燼執起一只只殘破不全的手,超度著一個個死去的人。 “師父,這么多人,你渡得完嗎?”小僧嘟囔著抱著懷里的東西說。 “能渡一人是一人?!崩虾蜕姓f。 “那渡不了得呢?” “無妨,自有閻王渡。這世上,死亡才是最大的神明,佛渡不了的,它能?!崩虾蜕械故穷H為豁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