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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走了。 走到一半那個老僧的帽子被山風吹起,于是那個老僧跳起來滿山去追那個帽子。 像是追食的鴨子。 而他手上拿著黑檀木和沁血玉,不明白為什么一個老僧會為他送來鑄劍要的東西。 于是他只好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圣主阿門。 四十九天后,那把劍重鑄成了。 “這把劍很難重鑄吧,用了四十九天?!彼麊栬T劍師。 “重鑄這把劍只用了一天,扔進火里就行了?!辫T劍師說:“別的東西會在火中變成灰燼。而劍,會在火中重生?!?/br> “那怎么讓我四十九天后再來找你?!?/br> “那四十八天我在為這把劍鑄劍鞘?!辫T劍師說。 “哦,是,想起來了,這把劍被交到我手上的時候確實沒有劍鞘,可能是遺失了吧?!彼f。 “這把劍本來就沒有劍鞘?!辫T劍師說:“這把劍第一次被拔|出|來就是為了斬滅,為了斬滅而存在的劍怎么可能有劍鞘呢?!?/br> “那你為什么又要為這把劍鑄鞘呢?” “因為能夠握著這把劍的人不在這里?!辫T劍師說。 說完之后,鑄劍師便勾過來一個柳木劍匣,可能是太久沒有用過,上面的生鐵扣子都已經生銹。 鑄劍師把那把劍扔進了劍匣里,又塞了點木屑,便把劍匣遞給了他。 后來湯若望帶著那把劍去了長安,拜見了東煌的長庚帝,也去過其他很多地方。 可他再未打開過劍匣,更沒有想過去看看那把重鑄過的劍。 因為他知道,那把劍在等的人不是他。 08 女王將那把于火中重生的劍從木屑中拿起。 她那雙白皙的手緩緩摸著黑檀木制成的劍衣,劍衣上的沁血玉觸之生涼。 她緩緩握上劍柄,像是要將那把劍從劍鞘中拔出,可最后她只是把劍放回了柳木劍匣的木屑堆里。 “女王不看看這把劍嗎?”湯若望問。 “我和你一樣,都不是最終會拔出這把劍的人?!?/br> 女王轉身走上雕花王椅。 湯若望將劍匣合上,放在了女王面前的桌子上。 “湯若望,你應該清楚我為什么將你從東煌召回?!迸踝谀菑埖窕ㄍ跻紊险f,她的臉像是白瓷人偶一樣精致。 但湯若望比誰都清楚,這個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有著比誰都深沉的心思。 當年他輔佐這這個女孩登上王位的時候他就清楚,這個女孩要么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君主,要么會成為一個暴君。 “是的?!睖敉趯m殿巨大的陰影里低著頭,“因為……戰爭馬上就要來了?!?/br> 那名虔誠的修士恭敬地躬著身,卻在說著世間最為可怕的東西——戰爭。 尸骨和鮮血,生離和死別。 “三個月后,樞密院會推選一個人直接進入軍部成為少將?!迸跽f:“這個人必須是我的人?!?/br> 這名少將會在與亞瑟的戰爭中廝殺在最前線。和談的結果還未出來,可這個帝國的上位者便已經開始為戰爭做準備。 而他們需要一名沖鋒在最前線的將軍。他的地位不會很高,因為他只是上位者的棋子,但他很重要,因為他會始終沖鋒在最前線。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樞密院已經打算推選白金漢侯爵之子安德烈為這名少將了?!睖敉粗鴮m殿地上雕著暗紋的石磚說。 “可安德烈不是我的人?!迸蹼S手從旁邊的棋盤上拿了一個紅騎士在白玉棋盤上敲著,“我需要一個忠于我的人坐在那個地方?!?/br> “弗拉梅爾家族的伊利爾想必會忠于女王?!睖敉f。 “那個孩子不過是個癡迷于煉金術的少年,他會在銀城有他的位置?!迸鯇⒛敲镀遄釉谑稚洗蛑D。 “那怒濤將軍的弟弟,嘉德騎士團的團長——蒙頓爾怎么樣?不會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我見過那個青年,他很優秀,忠誠又勇敢?!?/br> “可太天真了點不是嗎?他沒經歷過戰爭,終究也只是個孩子?!笔艢q的女王玩著棋子把天真這個詞隨手塞給了一個比她大四歲的嘉德騎士團團長。 “沒經歷過戰爭和鮮血的人,第一次面對戰爭的話總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他很好,等打磨出來會是把利刃,可我現在就要一把能直接插入亞瑟的利刃?!迸跽f。 “女王連我心中最合適的人選都不滿意那我也沒什么辦法了?!睖敉耘f低頭看著暗紋石磚說:“不過有個不那么合適的人選女王想不想聽聽?!?/br> “說?!?/br> “他稱不上英勇,也稱不上有將軍的才能,甚至連忠誠都不敢保證?!睖敉o握著自己的手,窗外的光線投在他面前的暗紋石磚上,像是薔薇一般陸離斑駁。 “繼續?!?/br> “不知道女王陛下可曾聽過一句話——東煌有鳥,五色其文。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若其飛,則天下為其曠野。便羿者無可射,夸父無可追。世上無有其牢籠……” 湯若望緩緩念著,像是真的有那么一只鳥盤旋在浩瀚的天地間,五色其文,若煌煌盛世。 他慢慢地抬起頭對著高坐在王椅上的女王說:“陛下也應該很想看看那只鳥飛起來的樣子吧?!?/br>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币辽悹枌⑻尥傅钠遄涌墼谄灞P上,她轉過頭看著王椅下的湯若望,嘴角帶著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