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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夫人見她醒了,連忙端藥過來喂鐘華甄, 她臉上帶著面巾,鐘華甄看她眉眼中的擔憂, 也不傻,輕聲問:“我染病了?” 她聽過染病的人說起身體情況,早期和她現在差不多。 “不要緊, 癥狀偏輕, 容易治?!蹦戏蛉艘阉銎饋?,鐘華甄抬手虛虛擋了擋, 自己慢慢坐起來,靠在床圍上。 她接過藥,喝完之后,抬起雙眸問:“試藥怎么樣?人還好嗎?” 南夫人把藥碗收回來,放在床邊一旁的方桌上,回鐘華甄說:“吐了幾口黑血后就好上許多, 從前是怎么叫也聽不見, 現在總算能給些回應, 眼睛也能模糊看到一點光亮, 雖說治好這些癥狀不太可能,但也十分不錯了,姑娘也不用擔心,你這病要輕上許多,能轉醒便代表快要好了?!?/br> 鐘華甄捂唇偏向一側咳嗽,南夫人給她拍了拍背,心疼說:“姑娘自小嬌生慣養,哪里需要來這受這等苦?這病染上是壞身子的,姑娘這幾天都不許再出門,先在屋中把傷養好?!?/br> 這間屋子是臨時辟出來給鐘華甄的,就在醫館門口,也不用專門跑回去自己房中,以免哪里不注意,導致以后把病牽扯到孩子身上。 “南夫人,你離我遠一些,”鐘華甄慢慢放下手說,“不用著急,能撐過去就好,以后就不會再犯病……小七和啾啾怎么樣了?最近還好嗎?” 她想孩子,也想過去找長公主,但又怕自己身上帶病氣傳染,一直沒去見。 南夫人回她說:“都還好,小七還在看書給啾啾講故事,啾啾也聽話?!?/br> “聽話就好,我以后打算去雍州一趟,去那之后,回來一趟也難,就怕孩子們一直鬧?!辩娙A甄嘆口氣,“也罷,藥還得再試,你去把我的醫書拿過來?!?/br> 李煦那邊不知道怎么樣了,一直沒消息傳回來,他們這邊染病人數算少,即便如此也陸續感染好幾個,軍營中人多密集,如果事情鬧大,對李煦只有不利。 鐘華甄弄出來的方子還是適合的,他們對那兩個人觀察幾天,摸出脈象逐漸平穩,不再像患病時樣時快時無。但還是從前那個問題,藥過于珍貴且稀少,蟾酥和馬錢子都得精準控制著量,少了沒效果,多了就是害人性命。 鐘華甄在屋中幾天沒出去,她一直看著這病,自己該做什么也知道。大概是一出事就立即喝了藥的緣故,她沒有和別人樣陷入昏迷,但身體總有不適,在咳嗽不停。 鐘華甄喝藥之后病情就開始好轉,還沒等身體完全好,她又在屋中熬了兩天夜,試著幫那些人治眼睛。她已經提前寫好能用的藥方,配置好適量的藥讓人送去雍州。 青州主城的百姓都察覺到最近藥鋪的調動,敏感些都已經察覺出了事,但長公主帶外孫去參加過一次別家孫女的滿月酒,也沒人想到是鐘府有事。 等過了幾天后,鐘華甄胸口突然疼起來,雙頰倏地蒼白,面無血色。 大夫來幫她檢查,臉色一變,發覺她體內疫毒非但沒好全,反倒加重幾分。 給她診治的大夫語氣都嚴厲起來,“姑娘,你身子本就弱,勞累過度容易搭上自己,旁人好不容易才好轉一些,你若是傷著了,這像什么話?這病以后是傷眼睛的,傷耳朵的,就算你為了你丈夫也不該如此,幸好現在研制有藥,你再修養幾天應該就沒事?!?/br> 這疫毒已經在青州已經緩解許多,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束手無策,因為藥劑中和,疫毒的傳染性也弱了幾分。 鐘華甄低頭輕輕應他一聲,她疲憊地閉上眼睛,道:“是我疏忽,我這幾天會好好養著。陛下那邊遲遲沒有消息,我們這里消息傳過去也費些時日,倒不如我養好病后親自過去,陛下與我相識,不用擔心我進不去,萬一這病來了又發,我也比別人知道得多?!?/br> 這老大夫猶豫一下,鐘華甄在這上面確實比其他大夫要懂,很多東西都是她先提出試用。 邊疆那邊情況到底如何沒幾個知道,她如果和皇帝認識,與那邊大夫聯手,確實事半功倍。 …… 邊疆的情況比外面想象得要嚴重得多。 前段時日烏黎領將派兵數次在陣前挑釁,但卻沒有一點實質動作,李煦沒做表示,但他暗中讓斥候跟蹤摸清他們的來路去路,取好作戰埋伏之地,徑直讓騎兵都尉與弓箭手深夜從東西兩路后方突入襲擊突厥后營。 他不是等人戲耍的傻子。 兩波人行動謹慎嚴密,挾持三個正在巡邏的侍衛,換上衣服混入了突厥軍營中,正要里應外合之際,竟不小心同巡營的突厥將軍對上。 突厥當即發現不對勁,立即殺了一個假扮的巡兵,吹動號角讓全營戒備。 偷襲突厥營帳的事被發現,兩方發生一場廝殺,突厥將領顯然要勝出一籌,但領兵都尉也不是什么都沒做,一把火燒干凈將突厥營帳下的糧倉,看守的將士只救回了部分。 烏黎似乎和李煦想得差不多。 他倒不知道李煦真的膽子大到派人偷襲,畢竟神武營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 烏黎在自己軍營被襲擊時備戰齊全,趁夜前來,他沒露臉,神武營都以為突厥又是像往常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挑釁時,他們又倏然策馬攻向出征的軍隊。 小兵急匆匆回來稟報領兵將軍被抓,李煦立即動身,領兵設陣進攻,派弓箭手布陣從側翼包圍,備箭以待,步兵驃勇,執長矛而走。天空才剛下過一場秋雨,地上的泥濘被重重落下的馬蹄踩出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