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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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jian臣的小情詩》/ 殘星 李芳已經拜訪過嚴嵩, 這就說明嚴黨在朝廷的形勢大好。嚴世蕃明白, 所謂提審趙文華,實際上是嘉靖對嚴黨的一種警告。別看嚴黨如今勢頭回升, 可他們的命脈,一直都是被皇上攥著的的。 想到這點, 嚴世蕃的心里便有些郁悶了起來,即便趙文華風塵仆仆從湖廣趕到江西給嚴世蕃帶了金銀大禮,他也沒有什么好臉色。趙文華哈著腰巴巴湊上來, 嚴世蕃只是不咸不淡地搭理幾句, 便去找蕭詩晴了。 嚴世蕃和蕭詩晴來的時候,本是一人坐一輛馬車的,等全體人員都收拾完畢后, 蕭詩晴走向了自己的馬車。 她走過嚴世蕃身邊時,嚴世蕃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干什么?”少女抬起腕子, 側頭看他。 “上我的車?!眹朗擂謩挪凰? 在她耳畔低聲道。 同時給了她一個禁聲的眼神。 蕭詩晴明白這目光的意思, 當時沒說話,直到坐在了馬車里, 才玩笑道: “呦, 嚴大少爺向來不允許旁人玷污他的寶貝馬車,今天怎么突然變大方了?” “趙文華畢竟也在場, 你一個人在車里, 稍不注意, 我怕你被他拿住什么把柄?!眹朗擂玖缩久? 再未多言。 *** 馬車開始行駛了,蕭詩晴一路坐在嚴世蕃的馬車里,確實感受到了比來時更百倍的舒服。 嚴世蕃的馬車不僅車廂寬敞,連墊子都是真絲的,坐上去柔軟得就像坐在床上一樣,再加上車夫駕車平穩,在里面簡直一靠就能睡著。 可惜嚴世蕃坐在她的對側,抱著臂看她,蕭詩晴就是想睡也睡不了。 *** 整整七天,除了晚上住驛館,蕭詩晴白天就與嚴世蕃臉對臉坐著,她從沒和一個男人在這種奇異的范圍里相處,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但嚴世蕃對這種事就比她有經驗多了,總一副輕松閑適的模樣,他挑眉打量著她,問: “蕭詩晴,你老家是哪里的?” 聞言蕭詩晴心里一涼。她最怕得就是嚴世蕃問她的身份,若她跟他解釋她是穿越的,那以后如果萬一還有機會拿到玉佩,嚴世蕃也肯定不會還給她了,為這百分之一的希望,保險起見,她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何況即使說了,嚴世蕃能不能信還是另一回事。 蕭詩晴在現代時是帝都人,穿越之后還是來到了京城。她剛穿越時,曾情急之下跟鄢懋卿說過她來自外地,可她后來就意識到方言等問題完全無法料理,何況那時鄢懋卿和嚴世蕃應該也都沒記住,她轉念一想,還是覺得說自己就是北京人比較靠譜。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嚴世蕃又問。 “我……我也不知道?!笔捲娗缏晕ⅹq豫了一下就編出了這個答案,“我出生起就沒見過父母,一直輾轉著被人收養?!?/br> 面對手眼通天的嚴世蕃,只有這個答案最保險,因為無論他想怎么查,都沒有線索。 “孤兒?” 嚴世蕃眼神中多了兩分憐憫,不過蕭詩晴很明顯地感覺到,他還是不信。 畢竟自從她住進嚴府,她的真實身份對嚴家所有人來講就都是個謎。 “能例舉幾戶收養你的人家么?” “我……忘了……”蕭詩晴眨巴了半天眼睛,趕緊補充,“那都是我很小時候的事了,大一點我就自己出來在城里做雜工了?!?/br> 少女咽了口唾沫,有點怯生生地瞧著他。 嚴世蕃抿唇。 罷了,一見她就是不愿說,再怎么問也沒用。 她的這些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然而她越是不說,心里就越是對她好奇,而且好奇得不得了,他時刻想知道連嚴家的人脈都查不到的身份,究竟有多神秘? 不過好在目前為止還沒發現蕭詩晴有什么異樣舉動,若是讓他發現…… 這念頭在嚴世蕃心中飄而又散,他握緊手臂的手指又松開了,至少目前為止,蕭詩晴對于他來說,不過只是身邊又多了個人,還是個看上去賞心悅目的美人兒。 蕭詩晴心中懊惱不已。其實她剛才完全可以隨便例舉幾個姓,比如姓王、姓張,家庭成員什么的也都可以信口胡謅,即使嚴世蕃到時候查出來沒有人,她也可以說他們或許早就搬走了。 但不知為什么,一面對嚴世蕃,她就連編也編不出來,他那雙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令她下意識地拭去一些防備,仿佛一瞬間喪失了所有縝密的思考,只能把心底最真實簡單的東西告訴他。 *** 嚴世蕃早就想念京城奢靡的生活,吩咐馬車星夜前進,等一行人到嚴府時,已是七天后的夜晚。 蕭詩晴也終于支撐不住,在馬車里睡著了。 車夫叫嚴世蕃下車時,蕭詩晴尚在睡著,女孩閉眼靠在車廂,呼吸均勻,不聲不響,那長而翹的睫毛微顫著,看上去安靜而惹人憐。 嚴世蕃也不知道是好心還是故意使壞:“別叫她,就讓她在車上睡?!?/br> 下人哪敢違抗嚴世蕃的命令,只得留下蕭詩晴,跟著嚴世蕃走了。 嚴世蕃早就念家,一進門就把蕭詩晴丟在腦后,除了自己的老爹,還去自己妻妾的院子里分別轉了一圈。 而蕭詩晴在馬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才被紅葭和綠荷從里面叫起來,回到了思清院。 不過馬車里座位舒服寬敞,再加上夏天也不冷,蕭詩晴睡了一晚,腰不酸背不疼。 醒來再一問嚴世蕃,才知道他已經出去了,今日在朝廷,嘉靖的對于趙文華在湖廣貪贓案的提審,已經開始了。 紫禁城的與會人員據說有夏言、嚴嵩和陸炳。會議直開到傍晚,嚴世蕃也沒回府,據說是直接去了某個青樓。 另一邊,趙文華的提審結束后,陸炳回到了北鎮撫司。 “指揮使,審案的結果如何?”錢衡一見陸炳回來,走上前問。 “還能如何,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噬现豢陬^上批評了幾句,實際上并沒懲罰他?!?/br> “嚴大人提議,讓趙文華貶去浙江監察御史,把湖廣交給有能力的人打理?;噬蠝柿?,順便也讓胡宗憲一起去了?!?/br> 陸炳又想到什么,問道:“對了,上次給傅十一的信他回了嗎?” “回了?!卞X衡道,“十一弟說……他不愿被調回來?!?/br> 陸炳一笑:“哦?” “十一弟說,他要繼續留在江南,對于那些貪贓枉法之事,有一分便查一分,絕不縱容。他還說,一定要揪出趙文華的把柄,懇請你準允?!?/br> 陸炳點點頭。 錢衡恨恨道:“嚴黨這幫惡人,禍害完湖廣不說,還要禍害浙江?!?/br> “不管怎么說,湖廣這爛攤子總算是結了。我這就上奏,把傅十一調往浙江?!?/br> 說著陸炳站起來,幽深狹長的眸子中一片冷肅: “浙江,將會燃起更大的火?!?/br> *** 十天后。 嚴府,碧瑄院中,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坐在里屋的梳妝臺前描眉畫眼。 女子臉上的妝容雖只化了一半,卻依然掩不住那傾城之色。她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瓜子臉,櫻唇直鼻,渾身上下無不透出一種魅惑之意。 這時一個丫鬟走進房間,把一個紅盒子端到女子面前。 “荔娘,這是趙文華進獻給您的?!?/br> 女子抬著手指,瞧了瞧自己的剛做好的指甲,才瞟了一眼,道:“放那兒吧?!?/br> 丫鬟正是先前蕭詩晴被燙傷時出現的淼兒,淼兒應了聲,把那紅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荔娘,最近少爺對那蕭詩晴愈發好了?!?/br> 淼兒把紅盒子放在桌子上的同時,若有若無地提醒了自家主子這么一句。 荔娘比耳墜的動作頓了頓,便聽淼兒接著道, “荔娘還記不記得,上次蕭詩晴被燙傷,少爺就把那金露膏給她了?!?/br> “一瓶藥膏倒沒什么,反正我也用不上那東西?!?/br> 荔娘嘆了口氣,卻放下了那個耳墜。她原本覺得那個耳墜最配自己這件衣裙,登時也覺得不美了。 連淼兒都這么說,她自己也不能不在意了。 荔娘不同于府中的其他高官之女,她是唯一一個先前在煙花柳巷之地生活的女子,嚴世蕃到青樓時看中了她,這才讓她入了府。 身為風塵女子,她最懂得拿捏尺度,怎樣討男人歡心,那些富貴之女因著那份矜持與任性,便總比不得荔娘的能屈能伸,更不及她會討好嚴世蕃。 青樓出身的荔娘需要一個合乎名理的身份,更需要金錢,嚴世蕃亦需要她,也是因為這么一層關系,她和嚴世蕃總是不同于其他女子,也因為這點,使他成為了府中最受寵的女子。 直到那個蕭詩晴前來。 蕭詩晴雖然并未嚴世蕃的妻子,可不知怎的,讓荔娘頗為關注。荔娘由于長期在煙花柳巷之地生活,頗擅察言觀色,她隱隱覺得,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倒是她在府中最大的忌憚。 她知道蕭詩晴可能是因為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進了府,嚴世蕃從來沒有說過要與她成婚,卻給了她一個院子,這在嚴府還是少有的事。 “荔娘,是該我們出手了?!?/br> 淼兒在一旁說著。 荔娘眼神漸凝,她手緩緩伸向另一只袖子里,摸著袖中手心的一顆金珠子。 那是前幾天晚上嚴世蕃來她院子里過夜,她從他衣服里順下來的。 他知道,那是歐陽氏給嚴世蕃加冠之日的賀禮,他一直隨身帶著。 最近幾天嚴世蕃發現珠子不見了,就一直在命人尋找。 “我已經買通了思清院那邊的阿航,只要姑娘想,隨時都能給那蕭詩晴一個教訓?!表祪赫f著。 荔娘點了點頭,站起身:“那我們就去看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