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鄉_分節閱讀_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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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岑呆在永無鄉太久了,清理系統的任務做得太多,難免會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出現。他記得自己的年齡,但總覺得自己已經活過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在不同的時間線里活過一天,或者一年,然而等回到永無鄉時,時間才過去了幾秒鐘。 這其實不是個好體驗,歲月匆匆流淌,他在無數個時間線中穿來穿去,像是個不被世界承認的過客。 但還好,新來的這位新同事看起來不止麻煩,還很有意思。 許暮洲雖然怎么看怎么還保有著原生世界的幼稚和無知,但他身上那種不可忽視的活力,跟他們這些死氣沉沉的靈魂完全不一樣。 ——是一種“新鮮感”。 嚴岑本能地想將這種鮮活維持得更長一些,所以他并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配合一下這位新同事。 “知道了?!彼院喴赓W地撂下這句話,從開門的縫隙里閃身出去。 許暮洲的心驟然提了起來,他連忙繞過這一地的桌椅板凳,用耳朵貼上了靠著隔壁教室的那堵墻。 許暮洲聽不見嚴岑的腳步聲,但好在老房子隔音并不怎么好,許暮洲聽到了一聲極為細小的關門聲。 能進門就說明沒在走廊被抓到,許暮洲暫且松了口氣,他踮著腳去將門關好,然后走到床邊,掰開了兩只銹跡斑斑的窗栓。 一樓所有的教室布局都大差不差樣,嚴岑輕而易舉地在靠近門邊的墻上找到了燈繩。 教室門的把手被他用竹笤帚別上,門前還多堵了一張課桌。 進屋時嚴岑就目測了一下,從門邊到窗戶大概三米遠,算上破窗出去再回到隔壁教室,最少要十秒。雖然這課桌看起來慘兮兮的,不用人碰都一副要倒不倒的樣子,但好歹聊勝于無,能擋一秒是一秒。 離下課僅剩十幾分鐘,嚴岑退回門邊,緩慢而謹慎地拉緊了燈繩。他在心里默數著外頭的腳步聲,直到聽著敲擊地面的聲音逐漸變得幾不可聞,他才驟然發力,狠狠拽下了燈繩。 老式吊燈的燈繩要回彈后才會發亮,白熾燈外頭蒙了一層厚厚的油脂,但迸射出的亮光卻刺眼無比,幾乎跟新燈沒什么兩樣。 驟然被點亮的燈光從門上的玻璃中傾斜而出,下一秒,嚴岑就聽見走廊中的腳步聲驟然加快,幾乎連成了一線。 嚴岑不再猶豫,轉身就往窗外奔。然而孫茜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教室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課桌被一股大力扇到墻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孫茜似乎是看到了屋中的嚴岑,她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不管不顧地沖嚴岑撲了上來。 許暮洲猜的似乎沒錯,光亮刺激了孫茜,她甚至一門心思地要留住嚴岑,課桌被她撞得東倒西歪,她空洞的瞳孔里似乎只剩下嚴岑一個人,腐爛的喉口不斷地發出令人發寒的哀吼。 像是憤怒,又像是在哭。 在亮光的照射下,孫茜的樣子更顯得可怖,她左手的西服袖口破破爛爛,指甲泛著不詳的黑光,身上的鮮血像是重新有了溫度,在她身上流動著,順著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傷口將衣料一層一層地潤濕,又一刻不停地滴落下來。 嚴岑沒準備跟她硬碰硬,拿到許暮洲想要的消息后他就準備抽身撤退。 早在孫茜進屋的那一刻,嚴岑就已經敏捷地翻過一張課桌,將將摸到了窗邊。然而就在嚴岑準備破窗而出時,他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碰撞聲,那聲音十分清脆,轉瞬即逝。 嚴岑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在靠近門邊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把拴著標簽的銀色小鑰匙。 那枚鑰匙很新,甚至能折射出細碎的亮光,嚴岑微微瞇眼,發現上頭還沾著血跡。 ——是從孫茜身上掉下來的。 第19章實習(九) 嚴岑只猶豫了半秒鐘,就放棄了原有了計劃,干脆利落地撒了手,落回三年一班的地面上。 他猶豫的功夫孫茜已經撞開了一排桌椅來到了他的面前,嚴岑就地打了個滾避開孫茜尖利的指甲,隨即并未起身,而是屈膝用力在墻上一蹬,從孫茜的大張的胳膊下滑了出去。 老舊的水泥地粗糙不平,嚴岑身上的皮衣被剮蹭出狼狽的細小裂口。水泥地摩擦力不足以讓他滑到門口,那枚鑰匙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離嚴岑半臂之隔的地面上。 孫茜的動作速度太快,幾乎是論秒計數,嚴岑沒有起身再彎腰的時間,于是只能順勢翻了個身,勉力伸手從地上撈起那枚小巧的銀色鑰匙。嚴岑第一時間將小指套在了拴著標簽的圓圈內,將那枚小小的鑰匙握在掌心,微涼的金屬卡在掌心的筋骨上,嚴岑百忙之中用拇指捋了一把鎖痕,在心里記了個大差不差。 教室門就在半米之外,然而還不等他翻身而起,孫茜就已經又調轉著撲了回來,嚴岑避無可避,干脆決定以靜制動,他撥開腰后的卡套,單腿屈膝踩在地上,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他像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在那一刻連呼吸都拉得極為綿長,卡套中無鞘的短劍被他抽出一半,悄無聲息地握在手里。 嚴岑在心中隨著心跳的頻率默數著,在數到一拍半的時候驟然發力,短劍迎著孫茜下撲的力度徑直刺進了她的頸窩。 冰涼的血從她的傷口中噴涌而出,洋洋灑灑地噴了嚴岑半個身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