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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面對他時是很調皮,也很可愛的。 和現在,不一樣。 她從小性子單純,對男女之間感情的事情,全然不理解,她能全心全意一直把他當哥哥,他卻沒辦法只把她當meimei。 他總想著沒關系,等她長大了,懂得多了,就好了,反正無論如何到最后,她的身邊都只會是他。 可他哪里會想到,她越大,懂的越多,兩人的關系卻越來越遠,直到現在這般模樣。 想到這里,沈深知眼睛微瞇,似有寒光一閃而過。 沈深知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感情是病態的,黑暗的。 就像他曾經經歷的那些一樣。 是荼毒,也是桎梏。 可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 他如何能放開? 放不開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 就像他給自己的名字一樣。 深知人在情長在。 * 沈深知剛被父母帶回來時是什么樣子,慕言蹊已經記不清楚了,因為那個時候,她太小了。 只依稀記得,父母告訴她,哥哥以前吃了很多的苦,我們都要對他好,很好很好的那種,所以她才會把她當時最喜歡的桂花蜜分享給他。 懂事之后,云婉才跟她提起,他是云婉陪著慕文若去山里寫生時“撿到”的,沈深知一看就不是純粹的中國人,剛開始他們只是以為他是跟來旅行的家人走丟的孩子。 可當他們把他送到大使館之后,才知道他是被偷渡過來的,跟他一起的女人死在了海里,貨輪靠岸時,他就被船上的人趕了下來。 剛開始,他是要被送到國際兒童福利院的,但當時的沈深知雖不言語,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云婉看,云婉性子軟,而且,她很相信命中注定這檔子事的。 輾轉間既然讓他們碰到了,就一定有讓他們碰到的道理。 再后來,慕文若和云婉商量之后決定收養他,手續很復雜很復雜,但至少最后成功了。 反正自有記憶之后,沈深知就是她的哥哥了。 剛開始是很好的,她除了祖父母和父母的疼愛,還多了一個哥哥疼。 她從小成績好,人也乖巧漂亮,她覺得自己性格不錯,可真的沒有什么女生愿意和她交朋友,而她的性子也不是那種會主動和人交朋友的人,可她反而很招男孩子待見,這讓她很苦惱。 所以沈深知以兄長的身份幫她把圍在身邊的蜜蜂們給趕跑時,她也是高興的。 可這情況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 轉折點應該是高二的時候,剛升到高一時,她的同桌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主動和她聊天說話,女孩子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 肖葉來家里玩過幾次,自然見過沈深知,有天神秘兮兮的告訴慕言蹊,她打百分百的保票,她的這個“哥哥”絕對不是只把她當meimei來看的。 當時她沒在意,甚至把這個當成笑話跟沈深知講了。 然后。 她笑了,可他沒笑。 慕言蹊再遲鈍,也不至于會傻到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自己相處十幾年的哥哥突然喜歡自己? 沒有其他心思的人想想都會覺得這像是一種不.倫。 她慌了,也傻了。 只能開始躲著他。 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 沈深知不是有耐心的人,可以往他對她,卻有比對常人高一百倍的耐心不止。 可能之前他覺得他對自己,是勝券在握的。 所以在她開始躲他時,催逼了他體內的不安,人變得狂躁和暴戾。 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出現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高二的時候,她因為代表作《言蹊》成名,在青年畫家界站穩腳跟,甚至收到了英國皇家美術研究院的特招通知書,可她想至少把國內的高中讀完才行,因此和學校申請了延遲,等高三畢業再申請入校。 高三那年的冬天,有天晚上他去學校接她回家時,看見男生塞情書給她,他二話不說,沖了上來。 把人揍了,揍的滿地是血,滿身是血。 任她在一旁喊他叫他,全然不理會,他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把一個剛滿十八歲的男生揍的爹媽不認。 可是那個男生卻只是想要她把情書給她的同桌,那個主動和她交朋友的女孩而已。 一場烏龍,卻釀成一場悲劇。 對方被他打的身上好幾處骨折,臉都被揍腫了,如果不是她最后覷空趴在了男生身上擋住他,他真的會被他揍到沒命。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她跪趴在地上透過朦朧的淚簾抬眼看他時的神情。 那種近似于地獄毀滅的狠戾和瘋狂,讓她現在想起來都為之恐懼和顫抖。 催逼她離開的,是在她哭著去求著她唯一的好朋友幫忙跟那男生說些好話,不要起訴他時,她對她說的一句話。 “言言,和你做朋友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br> 肖葉眼里含著淚,看著她,話說的很輕。 卻比任何利刃都還要尖銳和刺痛。 不能再待下去了,這是她當時想到的唯一辦法。 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她身邊的人。 他沒地方去,那離開的只能是她。 所以在把這件事解決了之后,她就給英國的學校遞交了入學申請,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家,離開了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