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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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廣平候朝中老人了,雖武夫出身,卻心細如發,平素行事滴水不露,難有機會賣好拉攏。 “廣平候素日最為疼愛他家女兒,此番劉懷玉做了多次大事,他心中能沒有氣?可劉懷玉也是聰明人,每日去候府門前哀求,在京城那么多圍觀眾人眼下,即使廣平候想使陰招也無處可使?!?/br> 清風吹起湖面,泛起點滴漣漪。賀千空繼續道:“再說劉懷玉這事,可小可大。往小了說不過是沉溺美色,可往大了說……” 他眼光如刀:“自身德行不足,家室不寧,何以為官!” 隨著他話音的是棋子落地的“啪嗒”聲,賀千空緩緩收手。 趙明月往棋盤中間看去,方才賀千空所執白子已經布好局,包圍了黑子。 明明是春天,肅殺之氣卻蔓延開去。 趙明月還是有些不解:“這你為何不上奏?” 賀千空眸光深邃,緩緩道:“我是孤臣?!?/br> 趙明月瞬間明白。 孤臣,只忠心皇帝,做皇帝手中的刀。不結黨不營私,這就是為何作為皇后外甥、太子伴讀卻穩得帝心。 所以這件事,太子黨做得,趙明月做得,獨他自己不可以。 只是趙明月還是有些奇怪,賀千空對此事似乎過于上心,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多問。 三日后又逢朝會,果然有趙大學士學生上書劉懷玉不修其身不足為官。 成景帝對京城中傳聞也略知一二,廣平候一直忠心盡職,此番出了這事這幾日也是憔悴了。成景帝思及此,用毛筆沾了朱砂,在奏折上寫了個大大的“準”。 不過瞬息,劉懷玉的命運就被決定,辭去官位,永不錄用。 就如同一只螞蟻,被人發現后輕輕碾死再拂去尸體,沒人會在意。 當賀千空聽到下人傳來的消息,他只略一點頭,螞蟻怎么樣沒人在意,知道碾死了就可以。 只是那人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他腦海略過一張如玉含淚的嬌柔面孔,也算不負她所托。 五月份,天氣帶了悶熱,京城中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劉府門前更是熱鬧,一群看熱鬧的圍住劉府評頭論足、指指點點。 正所謂墻倒眾人推,劉懷玉被褫奪官位,劉府沒了來錢路,周氏和周青青才知道著急,可天下沒有后悔藥,無論她們怎么悔不當初也無能為力。 沒了銀子,吃穿用度都要縮減,可家里余錢本就沒有多少,很快就入不敷出,起初劉懷玉還不死心想留在京城,可林陽烈哪里能讓,劉懷玉去哪里打工教書都沒人敢收,即便去街上擺攤寫信,林陽烈也早就雇了街頭混混掀翻他的攤位。 如此不過五六天,劉府就過不下去,為了還債,只好將京城宅子賣掉,舉家回老家,好求得一絲生機。 林陽烈也不打算不留生路,只要劉懷玉不在京城惡心人,他也不會趕盡殺絕。 今日正是劉懷玉離京的日子,他這幾天都是京城流言主角,有什么動靜滿城皆知,林姝蔓也得了消息,早早來到劉府對面的茶樓,要了個包間,點幾道點心,心情舒暢瞧著熱鬧。 這茶樓裝橫簡陋,茶水也一般。平日里林姝蔓碰都不碰,可今日她卻喝得津津有味。 配合著劉府的熱鬧更是開懷。 她許久未有這暢快心情,覺得茶樓包間中簡陋的布局都瞧著順眼。 正啜飲,劉府大門開了,劉府一家人緩緩走了出來。 第14章 感謝 只瞧了一眼,林姝蔓嘴角便噙了一抹笑意。 劉懷玉攙扶著周氏,周青青抱著孩子,奴仆早就散了,就剩這四口,都精神萎靡,衣衫不整。 此時的劉懷玉眼下淤青,滿臉蠟黃,哪里還有以往翩翩公子的模樣。腳步踉蹌,萬沒有往日的風流倜儻。 林姝蔓眼中笑意欲濃,如此可好,劉懷玉不是和周青青是真愛么,這輩子她便要看看這對鴛鴦過得如何。 跟在劉懷玉身后的周青青也好不到哪去,往日的嬌柔纖楚已然消散,臉頰凹陷,豐潤的嘴唇干枯破裂,眼神中再不復之前的柔情。 馬車也不過一人寬,包裹都放在車頂,車夫滿口抱怨,行李多錢給的還少,這趟活真是虧大了。 劉懷玉點頭哈腰應付著車夫,這是他們最后的一點銀子,請不到車就只能徒步離開。他低三下四的模樣再看不出往日文采斐然的進士郎。 再也不是前世那個位極人臣的權臣。 不過是地上的螞蟻,長裾上的灰塵,輕輕一拂,了無痕跡。 清風從窗牖縫隙中襲來,帶著五月特有的悶熱,林姝蔓最后撇了一眼劉府,往后再也不用來了。 她起身帶上冪籬,馬面裙上的金絲團花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她臉色有些蒼白,可雙眸堅定。 海棠扶她上了馬車,紺青帷帳中,林姝蔓慵懶到:“走吧?!?/br> 再也不用來了。 馬車發出轔轔之聲,車輪轱轆轱轆前行,照舊是繁華熙攘的街市,藥坊鋪子、酒肆茶寮、各種各樣的布匹首飾店面,林立繁盛。 馬車卻停在了門可羅雀的長春閣前,黑漆漆的匾額似乎有些蒙塵,足見主人家多不用心的經營。 錢掌柜再次看到這閨閣小姐出現,臉上已經沒了驚訝,很是從容殷切的迎上。 雖然這家小姐用帷幕遮臉,可不論是華麗的馬車,精致高貴的襦裙都透露這家小姐身份高貴。 再加上她與主家關系似乎頗為不一般,錢掌柜自此留了個心眼。 如今看到她出現,錢掌柜早有準備,放下手上算籌,趕忙作揖問道:“小姐來的巧,我家主子正在后院,請小姐二樓坐一會?!?/br> 林姝蔓著實沒想到,此次她來自是為了感謝賀千空所做一切,口頭空手感謝實在不妥,故她帶了東西來,本想放在長春閣由錢掌柜代為交托,卻不想賀千空居然在。 如此倒不如當面感謝一番,更顯鄭重。 林姝蔓點頭上了二樓,有了上次經驗已經不顯局促。且這次沒了心思,她斜倚在交床靠椅,透過楹窗欣賞街市上人來人往。 細瞧之下她才發現,長春閣的位置真真是好的沒話說,四通八達,地處中心,前后往來行人皆能經過于此。 如此好地段,勢力金錢缺一不可拿下。 可見賀千空兩樣都不缺,只是如此好的鋪面地段,經營卻如此差,著實令人惋惜。林姝蔓暗自感慨,如果稍稍用心,這家鋪面都可門庭若市。 正感慨間,門扉輕動,簾幔搖擺,日光中,賀千空頎長的身影亮的晃眼。 他頭戴玉冠,身著藏青色暗金紋長裾,身無別飾,唯有腰封上掛著的上好玉佩輕輕搖擺。 周身微風在他出現那一刻好似凝結,他帶來肅殺之氣蔓延到整個屋子。 這氣息讓林姝蔓微微一顫,不由自主挺起了脊骨,似乎每次見到賀千空她都會緊張。 她從小生于鐘鼎之家,見過王孫貴族、達官顯貴數不勝數,無人如賀千空一般讓人看不透,猜不著,他似夏夜的雷雨,捉摸不透又避不開。 即便他此次出手相助,林姝蔓心底依舊隱約有些懼怕。 她福下身道:“大人?!?/br> 賀千空并不驚訝,隨意坐在離得稍遠的大理石方凳上,脊骨挺拔如竹。 他隨意瞟了一眼眼前女子,“何事?” 如此簡潔干脆。 “上次之事多虧大人相助。小女子無以為報,備下了禮品代為酬謝,希望大人別嫌棄?!?/br> 林姝蔓素白玉手撥弄開桌上紫玉嵌螺紋鏤空匣子,露出里面東西,“請大人過目?!?/br> 里面大紅團花綢面上靜靜躺著兩樣東西,一只象牙刻海水龍紋狼毫筆,一塊顏色漆黑幽深的方墨。 賀千空隨意拿出方墨嗅了嗅,香氣清幽淡雅,定是加入了麝香、冰片等名貴藥材,陽光下方墨內里隱隱有光點閃爍,應是加入了金箔,整個方墨顏色烏黑又有光澤,看樣子應該是徽州漆墨。 徽州制墨最為出名,漆墨更是名聲在外,這樣一塊墨就價值連城,還不是任誰都能買到。 還有那象牙狼毫,不去看亦知價值不菲。 這兩樣禮可當得是份大禮。 可賀千空臉上神色絲毫未變,眼底甚至毫無波動,他只略看下便將方墨放回匣中,“多謝?!?/br> 正因這樣,林姝蔓更加無措,看不透眼前的人,就像夏夜突然來臨的暴雨,也如幽深不見底的大海。 林姝蔓指尖微微顫抖,低低問:“大人可是不喜歡?” 賀千空蹙眉。 他一貫對筆墨無過多要求,可如此貴重風雅的禮物怎會討厭? 他道:“沒有?!?/br> 沒想不過一句話,眼前女子卻綻開笑靨,眸中蕩漾水色,如石澗清泉汩汩流淌。 林姝蔓輕聲道:“大人喜歡便好。此番多謝大人相助,若大人有什么難處我能幫上,請盡管跟小女說?!?/br> 她又能幫上什么忙? 這話甫要張口說出,賀千空卻停住了。他恍若看到一條細絲薄如蟬翼,一端纏繞在他手腕,一端在林姝蔓纖細皓腕。 那是從寺廟意外蔓延的牽絆。 這讓本該沒有交集的兩人有了一次次接觸。而到了這一刻,兩人的交集也該到頭,此后也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賀千空猶豫了。 他極少如此,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胸口涌起,讓他到了嘴邊的話變了。 他道:“確實……有一事?!?/br> 他看到面前人雙眸似星子般亮起,眼神真摯誠懇道:“大人且說,只要我能幫上忙?!?/br> 賀千空道:“皇后生辰宴在六月十八,我想讓你幫我挑個禮物?!?/br> 第15章 禮物 層層疊疊的云在天邊緩緩流動,繁華街市上紛飛漫天毛絨的柳絮。 屋外的吹拉彈唱與屋內靜謐無聲形成對比,在這沉默的氣氛中,林姝蔓有些不解。 送禮這種事情,只要依著對方喜好,大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