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總裁文里當極品男配、那個富二代天天裝窮、我穿成了貴族以后、修真界之大,一鍋燉不下、夫人,我勸你認命、我竟然不是人、離后重撩、重生后我成了暴虐世子的掌心寵、神醫祖宗回來了、[綜漫]橫濱第一重建師
睡自然是睡不著的,傅瑤抱膝坐在床榻上,凝神聽著外邊的動靜。 她自小到大皆是順風順水的,沒遇過什么磨難,這些年在外,最多也就是遇上些地痞流氓,侍衛輕而易舉地就能解決掉,這還是頭一次真動刀的情形。 若是早年,她興許會覺著害怕,可自從往穹城去見識過后真正的邊關后,如今也能鎮定自若地對待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有謝遲在。 等到遠處的喧鬧與刀劍聲消失,外間也隨之亮起火把的光亮來。 傅瑤輕手輕腳地下床,將緊閉的窗戶推開條縫隙,寒風卷著細雨撲面而來,隱約還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氣。 交戰之地離得太遠,看不真切,但她沒費什么力氣,便尋著了正在往驛站這邊來的謝遲。 他的衣裳與鬢發已經被大雨盡數打濕,晦明不定的燈火映在他臉上,勾勒出冷峻的輪廓來,正在凝神聽著一旁身穿盔甲的將士匯報些什么。 在旁人面前的謝遲與在傅瑤面前時相比,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興許是覺察到了這道專注的目光,謝遲剛踏進驛站大門,便立時仰頭看了過去。見著是傅瑤后,原本的凌厲之色褪去,勾唇露出個笑來。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淌下,竟也不顯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灑脫不羈。 傅瑤眼見著他進了大堂,這才關上窗,片刻后便聽到了樓梯上的腳步聲,輕快地去開了門,迎接回來的謝遲。 “瑤瑤,”謝遲避開了傅瑤的擁抱,無奈笑道,“我身上都濕透了,你仔細受涼?!?/br> 傅瑤方才已經將更換的衣裳備好,又去取了帕巾來。 “方才同你一道的就是常齊將軍吧,他來得這么及時嗎?”傅瑤替謝遲擦拭著頭發,總覺著這若是真的,未免太湊巧了些。 “他比秦家刺客來得要早,昨日就到這附近了,只是依著我先前信中的吩咐,為了誘刺客上鉤,所以才并沒露面?!敝x遲換了衣裳,等到身上的寒氣散去一些后,方才握住了傅瑤的手,將人抱在懷中。 像是怕傅瑤誤會,他又額外補充道:“我并非是要瞞你,只是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具體是何時到的?!?/br> 謝遲緊緊地箍著傅瑤的腰,兩人離得很近,傅瑤甚至能感受到他原本劇烈的心跳漸漸環緩和下來。 “我明白,你有自己的安排?!备惮幪只乇е?,輕聲笑道,“那些事情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夠了?!?/br> 大雨仍在繼續,侍衛們有條不紊地收拾殘局,將還活著的刺客壓下嚴加看管,等待審理。 傅瑤躺在床榻上,聽著外間的動靜,再沒半點睡意,想了會兒后問道:“此次不成,秦家還會再下手嗎?” “就算是想,也是有心無力?!敝x遲從容道,“這樣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能尋出一個不怕死的幫他們做已經不易,一擊不中反倒讓我殺雞儆猴,哪里還會再有?不過我也依舊會防備著?!?/br> “更何況,離京城也不遠了?!敝x遲在傅瑤唇上落了一吻,低聲笑道,“接下來我要發愁的,只剩下該怎么向你家提親了?!?/br> 聽他提起這件事,傅瑤抿唇笑了聲,煞有介事道:“的確不大好辦” 謝遲心中清楚,打從當年賜婚開始,傅家對他就沒什么好印象,更別說后來鬧到和離,傅瑤還曾大病一場……他對傅家長輩的性情已經極為了解,不難猜到他們如今是盼著傅瑤離自己越遠越好。 若是如尋常人家那樣,差使媒人去提親,怕是才說了來意,就會被趕出來了。 在這件事情上,謝遲費的心思一點都不比應對秦家少,可如今秦家已經翻不出什么浪來,他卻還是沒想好該怎么才能說服傅家。 “瑤瑤,你可有什么主意?”謝遲低聲誘哄道。 “這個嘛……”傅瑤拖長了聲音,將謝遲的胃口吊起來之后,又同他開玩笑道,“按著話本上的法子,生米煮成熟飯,等我有孕之后,家中自然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br> 謝遲一聽就知道傅瑤這是信口開河,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且不說他不會如此,若真是這樣做了,只怕傅家會更反對才是。 “我先前想過,要不要找人去說和?”謝遲輕輕撫弄著傅瑤散在枕上的長發,同她商量道,“可再一想,這樣未免誠意不足。這事沒什么便宜法子,也不該?;ㄕ?,到時候也只好親自上門提親了……只希望不要吃太多次閉門羹?!毕肓讼?,他又自嘲道,“不過也沒什么,畢竟的確是我當年做得不好?!?/br> 傅瑤能看出來,謝遲是真心實意在為這件事發愁,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謝遲疑惑道。 傅瑤將錦被扯得高些,半張臉都埋了進去,含糊不清道:“沒什么,我有些困了?!?/br> “那就早些睡吧,”謝遲止住了先前的話,低聲笑道,“等到雨停路好之后,就啟程回京?!?/br> 第128章 第二日傅瑤醒來之時,外間已經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加之大雨沖刷,什么痕跡都沒留下。若不是謝遲陪她吃過飯后,一早就去問訊,傅瑤甚至都要懷疑昨夜之事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了。 在潞州又留了幾日后,大雨總算停歇,沒兩日路途也復通,可以繼續前行。與謝遲在一起著實是讓人省心,一應的雜事壓根用不著她考慮,便已經安排妥當。 雖已經拿下刺客,謝遲并沒有掉以輕心,仍舊如先前一樣仔細提防。 除卻潞州大雨中的那一場刺殺,便沒再旁的意外,傅瑤這一路上游山玩水,堪稱是悠閑自在。只是隨著京城漸近,她也開始隱隱發愁。 “瑤瑤,你在擔憂些什么?”謝遲很快就發現她的不對勁,疑惑道。 傅瑤看著那“兵敗如山倒”的棋局,托腮嘆了口氣。 她原就棋藝不精,這一路上與謝遲練得多了后,倒是有了些長進,但也抵不住她三心二意。 “沒什么,”這話說出口后,連她自己都不信,就更別說糊弄謝遲了。傅瑤想了想,小聲嘀咕道,“你怕提親被拒,我也怕回去之后被爹娘念叨啊……” 破鏡重圓這事,傅瑤自己倒是不覺得如何。 當年分開是因為不合適,怕勉強下去得不償失,重逢之后見謝遲這些年變了許多,覺著可以一試,便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但傅瑤也知道,自家爹娘八成是沒那么容易接受的。所以在剛開始決定為謝遲留在北境時,她壓根就沒敢跟家中說具體緣由—— 怕被念叨,也怕這回仍舊不能長久。 她那時其實還暗自想過,若是發現仍舊不合適,那就當做無事發生,半句都不要同家中提。 一直到后來相處的時日長了,徹底解開心結,傅瑤才算是拿定了主意。從穹城回來,再往家中寫回信時,硬著頭皮提了此事。 傅瑤是想著,先讓爹娘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回京之后驟然知道此事接受不來。 可如今京城漸近,她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心慌,不知道爹娘究竟會是怎樣的態度。 謝遲并不知她已經預先同家中提過此事,含笑安撫道:“別慌,有我在呢?!?/br> 傅瑤干巴巴地笑了聲。 “等一回到京城,我就去你家登門拜訪。屆時你家長輩若是有什么意見,都沖著我來就好?!敝x遲頓了頓,同她開玩笑道,“就說你原本是不想答應的,只是奈不住我幾次三番追求,所以才心軟的?!?/br> 傅瑤喝了口茶,被他這說辭給逗笑了:“這話說得,倒像我是什么好哄騙的無知少女似的?!?/br> 兩人都很清楚,這事是癥結其實就在傅瑤身上。 在傅家長輩面前,她一句,興許能抵得過謝遲千言萬語。 但這一路上,謝遲不管怎么發愁,甚至已經做好吃閉門羹的準備,都未曾想過讓她去說和。 他是真心誠意地想要自己來解決,哪怕多費些功夫,也不愿讓傅瑤來承擔。 第二日午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京城。 傅瑤當初與虞寄柳一同北上,到如今已經有大半年;而謝遲當年在裴老將軍逝世之后,毅然趕赴北境挑起重擔,已經有足足四年。 時已入春,城外的十里亭楊柳依依,微風拂面,與北境凜冽的寒風大不相同。 城門處的守衛見著這一行人馬后,打起精神來按例問詢,見著那塊謝家的令牌之后,眾人面面相覷,反應過來后連忙后退兩步行禮。 那聲音甚至帶著些顫意,傅瑤隔著車簾,都能感覺到守衛們的難以置信,沒忍住笑了聲。 看來謝遲雖然離京這么些年,但威名猶在。 傅瑤笑得促狹,謝遲抬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下,又吩咐眾人先一步回謝府去,自己則陪著傅瑤直接往傅家。 聽了他這吩咐之后,傅瑤不由得坐正了些,攥緊了衣袖。 謝遲將傅瑤的反應看在眼中,無奈地笑了聲,又將她的手牽了過來,一點點掰開,像是順毛一樣撫著手背:“放心,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br> 他這邊正柔聲安撫著,馬車卻忽而停了下來。 “怎么了?”傅瑤疑惑地問了句。 車夫還未來得及回答,對面卻先傳來了氣勢洶洶的聲音,勒令這邊讓路。聽起來應當也是家仆或是車夫,可說話時卻格外地頤指氣使,顯然是橫行霸道慣了。 傅瑤愣了下,偏過頭去看向謝遲,只見他挑了挑眉。 給謝遲駕車的這車夫向毅是謝家的家將,當初隨著謝遲去了北境,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事情經歷過不少,就沒遇著過這樣的情形,也愣了下。 要知道謝遲在北境說一不二,當年在京城時,也只有旁人躲著他走的份。 這邊倒是還沒說什么,對面先不耐煩起來了:“你是哪家的?莫非是想要徐統領給你讓路不成?你配嗎?” 傅瑤心中“哦豁”了聲,她還正琢磨著是誰這么倒霉,沒想到毫無自覺的倒霉蛋竟然還自報家門起來。 敢在京城這么橫行霸道的徐家,不用想就知道是是誰。 若說起來,這還算是謝遲一方的人。 徐家原是已經沒落的世家,但好在兒子還算是爭氣,謝遲與他在西境相識,后來回京后當了太傅,提拔重用徐家,與秦家制衡。更曾在離京往北境去時,將禁軍交付在了徐凌宇手中。 沒想到一晃幾年過去,徐家竟然也敢這么翹尾巴了。 早前傅瑤回京之時,就曾聽姜從寧提過一句,但并沒放在心上,此番倒算是親眼見識了。 謝遲沉聲道:“讓他自己滾來看看,究竟配不配?!?/br> 向毅也沒什么顧忌,依著謝遲的話問了回去。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些,徐家仆從立時變了臉色,車中的徐凌宇顯然也聽了進去,冷笑道:“好啊。我倒是要好好地看看究竟是誰……” 他邊說邊掀開車簾來,見著對面駕車的向毅之后,立時僵在了那里,原本到了舌尖的話也生生地咽了回去。 徐家仆從不認得,可徐凌宇與謝遲共事數年,時常往來,又豈會不認得他的家將。 能讓向毅駕車的人會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眾人都以為,謝遲會等到北境徹底安穩下來后,再班師回朝,誰能想到他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這幾年來徐家風光得很,旁人見了徐凌宇大都是點頭哈腰或是客客氣氣的,以至于他也難免有些飄飄然??裳巯聟s再也沒了往日的架勢,臉色霎時白了下來,明明天氣涼爽,可后背卻出了一層冷汗。 徐凌宇是剛從皇宮回來,可就算是方才見蕭鐸之時,他都遠不會現在這般失態。 徐家的仆從呆愣地看著自家主子這模樣,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可是身體不適?” 這句倒像是終于點醒了徐凌宇,他先是厲聲訓斥了仆從,又強作鎮定地到了謝家車前,隔著簾子行禮問候:“太傅怎么突然回來了?屬下身體不適,方才多有怠慢,還望見諒?!?/br> 傅瑤這些年倒也不是沒見過前倨后恭的人,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諷刺的笑來。 謝遲的臉色已然沉了下來,再不似與她相處時那般輕松,但也說不上是惱怒,更像是不耐煩。 哪怕這些事情處理起來游刃有余,再怎么囂張的人到了他面前也得做小伏低,他也難從中得到體會到優越感,只覺著厭煩。 “是嗎?”謝遲感慨道,“經年未見,徐統領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