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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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畢竟是早就經驗,在裴老將軍手下磨礪過,又是個聰明人,故而并沒狼狽太久,很快就上手了。 在連番試探之后,謝遲對敵方主將的風格徹底了解,在前不久策劃了一場突襲,大獲全勝。 消息傳回京中,先前那些唱衰的人被打了臉,蕭鐸趁機尋著錯處帶頭主張和談的朝臣給收拾了,親筆寫了這嘉獎的圣旨,還送來了許多賞賜。 謝遲大略看了眼,便給下屬們分了,自己是半點沒留。 他并不缺那些,也不怎么感興趣,下屬們倒是都高興得很,對他這個將軍贊不絕口。 從西境開始就跟在謝遲身邊的舊部都知道他的性情,但大半軍士對他都是不了解的,只聽過那些傳言,原本知道他親自來接管裴老將軍的職責之后還暗自擔心過,但這半年下來便都心悅誠服了。 與京城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不同,邊關并不計較那些,實力說話。 案上還擺著各種各樣的文書情報,大都是與軍務有關的,也有朝中局勢相關,他是個習慣費心的人,也總是放心不下旁人,所以哪怕是在邊關,卻還總是惦記著京城那邊。再有就是……他夾帶私貨,和傅瑤相關的。 當年傅瑤離京南下沒多久,謝遲便得知了消息,也一直讓人格外留意著。 他知道傅瑤一路上在何處停歇過,知道小城之中懲治紈绔那件事,也知道她是何時到的江南,開的新書鋪叫什么……甚至還想過讓人送些那邊的書過來。 說來也是可笑。 當年兩人在一處時,他總是一心忙著自己的事情,對近在咫尺的傅瑤視而不見,很少關心她在做些什么??扇缃襁h隔千山萬水,他卻總是惦記著,得到些她的消息,便算是繁忙的軍務之中難得的放松。 謝遲原本也想過,興許等到過些時候,年歲就會將當初的遺憾和感情沖淡,不會再如此。 但至少到現在而言,還沒有。 他甚至隱隱體會到了傅瑤愛慕他那些年的感受,發現原來心中念著一個人的時候也挺好。哪怕看不見摸不著,也仍舊是慰藉。 人生在世,能有這么個慰藉,是值得高興的好事。 離京的第二年。 傅瑤眼光獨到,將鋪子開得很好,連自己化名為“云岫”寫的故事也頗紅火了一陣子。南邊有名的戲班子征詢了她的應允,借著這個故事改了一出《尋仙記》,流傳甚廣。 也不盡是順風順水的,畢竟做生意總免不了會有這樣那樣的事,傅瑤初時不懂也被人坑騙過,但日子長了漸漸得心應手,便沒再吃過什么虧了。 她不再圍著后宅打轉,同數不清的人的打過交道,有好有壞,見過屢試不第靠著寫話本賺錢的窮書生,買下過被家中賣入青樓的小姑娘,遇著過為了給重病的母親治病而偷竊的孩童…… 傅瑤自小被家中無微不至地呵護著,沒受過什么磨難,也沒見過什么人間疾苦,這一年多光景見識的比過去的十來年都要多了。 她自己也或多或少有些變化,不再像先前那般對人百般忍讓遷就,口齒伶俐得很。 她與戲班子的那位虞娘子一見如故,多有往來,改的戲本子很受喜歡,也湊巧遇著了當年在京中遍尋未果的“竹林閑客”。 當初傅瑤買了許多話本子回來看,其中最喜歡的便是這位的志怪故事,還曾為此畫過不少畫。故而在這位找上門來時來賣故事的時候,立時就認了出來,為此高興了許久。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這位竟然是先帝在時朝中的一位御史,原是十年寒窗辛苦換來的官職,可后來實在是厭惡,索性辭官離京,云游四方去了。 傅瑤原本是想要給他一大筆銀錢,但他卻并沒受,只說是自己也存不住,等到什么時候連買酒的錢都沒了的時候,再賣故事就是。 送走了這位之后,傅瑤便開始整理文稿,再親自添些畫,正經整理出本書冊出來。 她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寫話本、做生意、同虞娘子編戲本,樂在其中。 當年南下之時,傅瑤曾經將自己和離后從謝家取回的那話本帶上,但卻始終未曾續過,直到偶然被虞娘子見著。 虞娘子很喜歡這故事,催著她快些補上后續,改成戲本之后必定又能紅火一陣。 這故事是隱喻謝遲的,虞娘子對京城之事并不關心,并沒看出來,可傅瑤心中一清二楚。 雖山高水遠,但傅瑤偶爾也能聽到謝遲的消息。 她對謝遲沒了早年的綺念,只是在每年上香的時候仍舊會為他求個平安符,在知道他平平安安,北境大體順遂之時,也總是倍感欣慰。 就算不論情愛糾葛,無關風月,她也是真心希望謝遲能好好的。 所以她最終還是應下了虞娘子的要求,續上了那個故事,受當年秦生那出《黃粱記》的啟發,在結尾用了同樣的法子。 虞娘子看完之后,撫掌贊嘆。 隔著千山萬水,人是見不著的,可故事和曲子卻是能傳開的。 這一年的仗打得很順,奪回涼城后北狄敗退,謝遲傳令整頓修整,也總算是給下屬們休沐的時日。 他這個人自己分外勤懇,下屬們也都繃著一根弦不敢松懈,如今總算得了閑暇,倒也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在城中喝個酒聽個曲。 謝遲對這些并沒什么興致,但聽著親兵提起南邊傳來的《尋仙記》,便動了心思,也去聽了會兒。 這樣的地界自然是沒全套的戲班子,演不起來什么大戲,也就是唱了幾段其中流傳頗廣的小曲罷了。 但謝遲卻聽得入了神。 其實很早以前那話本寫成沒多久,他就看過,只是曲子江南傳到北境,卻晚了足足半年。 下屬們大都不通文墨,也就聽個曲下酒,謝遲聽著唱詞,卻不由得想起傅瑤專心致志落筆的模樣。 分別一年有余,他竟還清楚地記得傅瑤披著外衫,在窗前寫話本的模樣。 連他自己都覺著意外。 離京第三年。 被家中來信催了數次,傅瑤也分外想念親人,在猶豫了一番之后,決定啟程回京住上一段時日。 至于是留在京中,還是再南下,又或是到旁的地方去走走,視情況而定。 虞娘子原本就想北上,得知傅瑤有回京的意圖,一拍即合,結伴而行。 第98章 在南邊的時候,傅瑤并未提過自己的家世來歷,虞寄柳只知道她是從京城過來的,但各人有各人的難言之隱,傅瑤不愿多說,她也未曾刻意打探過。 這次一同往京城去,傅瑤沒有刻意隱瞞,尋了個合適的機會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虞寄柳驚得被茶水嗆到,咳了半晌方才緩過來,難以置信地盯著傅瑤看了許久。 她倒是一早就知道傅瑤絕非尋常人家的姑娘,畢竟言談舉止擺在那里,不難看出來。但怎么都沒料到,傅瑤竟然會是尚書大人的女兒…… 當然,相較而言,最驚悚的事實還是,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謝太傅曾經的夫人。 江南與京城之間相隔甚遠,消息不靈便,可那畢竟是謝遲,這些年來與他相關的事情總是很容易就流傳開來,還時常能傳出好些個版本來,可謂是受人矚目。 虞寄柳一早就聽人說過,謝太傅當年為了沖喜娶了位夫人,后來不知因何緣故,又和離了。 個中緣由知情人寥寥無幾,但也不妨礙眾人揣測,傳出過各種各樣的流言。虞寄柳那時是當話本故事來聽的,也沒太當回事,怎么都沒料到,自己竟然會有朝一日與當事之人熟識。 乍一聽是驚詫,但緩過來之后,她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畢竟相處了這么久,她很喜歡傅瑤的性情作風,加之也不是那種拘小節之人,更不會為著這個緣故去疏遠好友。 傅瑤解釋道:“我先前也不是有意要隱瞞,只是……” “我明白。以你這身份,的確也不適合讓旁人知道?!庇菁牧苁琴N心,隨后又忍不住感慨道,“我原以為世家閨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里為著后宅的事情勞神,閑暇時便是琴棋書畫,沒想到還有像你這樣,喜歡做生意寫話本的?!?/br> 說到這個,她靈光一動,忽而想起那應自己要求續寫的話本,后知后覺地想明白了其中的干系。 “難怪,”虞寄柳唏噓道,“難怪你會寫出那么個故事來?!?/br> 她從前并未多想,如今知道傅瑤的身份,立時就將那話本與謝遲聯系起來,悟出了頗多相似之處。 那話本叫做《沉冤記》,故事講的是書生一家被牽扯到一樁冤案之中,導致家破人亡,他想方設法地上告,卻是連自己的命都險些賠了進去。 最后他不折手段多番籌劃,終于為家人報仇。 是以惡制惡,大仇得報,可自己卻也備受誤解,聲名狼藉。 而改成的那出戲,最后一折則是暗喻后來的一切都是南柯一夢,強撐過酷刑的書生在獄中醒來,不知會何去何從。 是當忍氣吞聲的好人,還是當聲名狼藉的惡人? 傅瑤寫這話本時顯然是耗了心血的,一波三折,引人動情,虞寄柳初看之時便被那故事給吸引了,所以才會央她續上了結尾,又費心改了戲本。 虞寄柳當年聽過不少揣測,都是說謝太傅夫妻不睦,甚至是有仇怨,所以才會鬧到和離的地步,可她如今再看,卻覺著傅瑤對那位謝太傅并不似有怨恨。 字里行間的感情是瞞不了人的。 非但算不上怨恨,甚至還可以說是頗為憐愛。 好奇歸好奇,但她畢竟是個有分寸的人,并不會去翻旁人的舊事來滿足自己,所以在感慨過這么一句之后,便再沒提過相關。 離京之時是初秋,兩三年的光景彈指過,傅瑤整日里忙著自己的事情,偶爾也會想念京城的親人故交,如今總算是再見了面。 家中得了她回京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掐著日子等候,顏氏一大早就翹首以盼,傅璇也領著兒女們過來了。等到終于見著傅瑤之后,顏氏立時就將她攬在了懷中,緊緊地攥著手上下打量著,又向著一旁的傅璇道:“你看瑤瑤是不是瘦了?” 傅璇笑了聲:“沒有,是長開了些?!?/br> 傅瑤的模樣并沒變,只是沒了早年不諳世事的天真稚氣,通身的氣質顯出些沉靜來,但眼眸依舊清澈,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時,依舊是舊日模樣。 “我將自己照顧得很好,信里都同您說了呀,”傅瑤依偎在母親懷中,難得地撒了個嬌,“您不要總是覺著我是小孩子?!?/br> 顏氏拍了拍傅瑤的手背,又是無奈又是寵愛地嘆道:“知道了?!?/br> 顏氏與傅瑤多有書信往來,一直知道小女兒都在做些什么,甚至看過寫的話本,當初那出《尋仙記》傳到京城來時,她甚至專程讓傅璇陪著去聽過。 當年她并不贊同傅瑤離京,總覺著姑娘家不該如此,只是禁不住纏磨,最終才松了口。 但這兩年看著傅瑤在那邊過得高高興興、自由自在的,原本的想法漸漸改了,也不再總是盼著她回京來穩定下來。 這世上沒什么一定之規,只要女兒能過得高興自在就夠了。 回京的第二日,傅瑤去見了姜從寧。 她早在書信之中知道好友又懷了身孕,算了算日子,知道不便出門走動,便親自帶著禮去了侯府。 當年成親之前,范飛白浪蕩的名聲可是傳得甚廣,也就姜從寧不怎么在乎,為了權勢地位嫁到侯府來??芍钡饺缃?,他竟然都未曾再納妾,簡直算是浪子回頭的典范了,旁人提起也都是嘖嘖稱奇。 只是姜從寧卻始終未見動容,同傅瑤提起的時候,也是說他這個人不喜歡負責罷了,所以壓根沒想過將在青樓養的相好納為妾室。 前年那青樓姑娘自己忍不住,耍心機手段想要名分,被姜從寧拆穿直接捅到了范飛白面前。范飛白自覺丟臉,興許也是發現女人的麻煩之處,便再沒往秦樓楚館去過。 如今兩人的女兒已經學會說話,能自己走了,又有了個小的,關系倒是也緩和了些。姜從寧提起他雖還是不咸不淡的,但在女兒面前,還是會客氣些。 傅瑤抱著那玉雪可愛的小姑娘,哄她叫自己“姨姨”,又指著一旁擺著的小玩意:“這是姨姨給你帶回來的,喜歡不喜歡呀?” 那小姑娘抱著傅瑤的脖頸,重重地點了點頭,乖巧道:“喜歡!” “雙兒其實有些怕生,頭回見你便能如此,看來是很喜歡你了?!苯獜膶幝朴频負u著團扇,逗了會兒女兒,便讓乳母將人給抱了出去,專心同傅瑤敘舊。 “說起來,你這次回京是就留下了,還是過些時候還要回江南去?”姜從寧道。 “我還未想好,等過些時候再看看,”傅瑤不慌不忙道,“興許會隨寄柳北上也說不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