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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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皇帝手指輕彈著龍案,垂目看著空了的湯盅:“你繞道御膳房,知會他們一聲,近日朕政務繁忙,需要補補精氣神?!?/br> “皇上,您龍體哪不適了,”范德江緊張了,兩眼將主子從頭到腳查檢了一遍:“奴才去叫姜蓯靈過來給您搭個平安脈?!?/br> 皇帝冷眼瞥向聽話不聽音的范德江,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換一個御前首領太監,這個皮黑眼小還愚。 “朕龍體無恙,就是想吃鹿rou了?!?/br> 鹿rou,是他見過的那個鹿嗎?范德江下意識去擦腦門上的汗,這還沒到貼膘的時候呢?目光下落,偷偷瞄了一眼皇上的那處,不過夜夜耕耘確實是要補補。 “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br> “午時一頓,鹿rou二兩,”皇帝還記著地辛的話:“早晚膳食清淡些?!?/br> 這樣也可以,范德江放下心了,他還怕皇上補過了火氣大:“皇上,您還有什么吩咐嗎,要不要著御膳房給皇后娘娘那也送一些補身子的珍饈?”在他看來,比起皇上,皇后娘娘更要好好補補。 算他細心,皇帝覺范德江還可以再留些日子:“去吧?!?/br> 范德江人才出大殿,頭一抬就見慈寧宮的首領太監魯寧來了,不禁翻了個白眼,估計是蘇氏刺殺皇后的事傳進了太后耳里。 太后能不知皇上接下來要干什么嗎?這不就來請圣駕了。 “范公公,”魯寧離老遠便揚起笑臉:“您在正好,”快步走近,“太后娘娘聽說了蘇昭容的事,愧疚不已,想請皇上去慈寧宮一趟?!?/br> 伸手不打笑臉人,范德江扯起嘴角應付著:“我的魯哥哥呀,您這聲可小點,”貌似十分緊張地一把拉著人到石階下的角落處,壓著聲說,“還蘇昭容呢?那是廢妃蘇氏,皇上這會正在氣頭上?!?/br> 他知道是廢妃蘇氏,魯寧心里也苦:“范公公,皇上這……” “能不氣嗎?”范德江抱緊拂塵,抄著兩手:“當著皇上和眾妃嬪的面拿簪子刺殺皇后,這讓皇上的臉往哪擱?”不給魯寧說話的機會,又接著道,“刺殺一國之母啊,那是滅九族的大罪?;噬夏茌p饒嗎?饒過了之后,要皇后這個大靖國母如何自處?” “范公公說的對,”魯寧眼淚都汪眼里了,守著空蕩蕩的慈寧宮那日子有多逍遙,現在就有多惶恐??膳诺拿?,由不得自己。 李安好用完一盅湯,又吃了四個菜圓子,下榻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今日經了那么件事,她也沒什心情翻看賬本,拿了從伯府帶進宮的《同州話集》躺在內務府前兩日送來的搖椅上,身上搭了錦帛,才翻了兩頁書,就聽寶櫻說馮大?;貋砹?。 “讓他進殿說話?!?/br> 換了身衣服的馮大海弓著腰進了殿:“奴才請娘娘安?!?/br> “起吧,”李安好放下《同州話集》:“送蘇氏走了?” 馮大海點首:“是,御前的人列了罪狀,讓蘇氏畫了押,奴才便送她上路了?!蹦翘K昭容瞧著清心寡欲,全是裝的,死前還在嚷嚷著要見太后。御前有個小太監的臉都被她撓了兩爪子,血淋淋的。 李安好輕嘆一聲,這都是咎由自取。 “奴才回宮的時候,瞧見慈寧宮的首領太監魯寧往乾正殿的方向去了,”馮大海猜肯定是去請皇上,這回太后是真的要恨上他們坤寧宮了。 倒是不意外,李安好后仰躺回搖椅上。隨著搖椅輕輕地搖動,她的心緒也跟著漸漸歸于沉寂。 蘇氏那舉起的簪子,不管落沒落到她身,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皇后的大罪是無從抵賴。把柄遞到手,皇上是不會叫她受委屈的。 李安好微挑唇角,斂下眼睫,垂目看著翻開的這頁紙頭,手指滑過“連坐”二字。姜堰蘇氏可是兩百多年的大氏族,他們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生了妄想,將嫡系長女嫁入天家。 榮親王妃蘇氏茳苑的嫡房哥哥,工部尚書蘇慶和,危矣;禮部侍郎常赟,危矣;津邊府知府蘇余,危矣;盛產織繡的蜀州府知府…… 看來皇上要忙一陣子了,不過像這樣的忙碌,他應是極喜的。 鐘粹宮,淑妃回來歇息了一會,便準備上書皇后。 “娘娘,您真的要讓韓嬪搬到東側殿?”煙霞有些不認同,說璐女是主子的親meimei,但主子進東宮時,璐女還小,兩人根本就沒什姐妹情。 璐女性子又張狂,什么都喜爭風,她是真怕其會拖累娘娘。 淑妃無力地深嘆一口氣:“本宮瞧她也嫌煩,但卻不得不顧著武靜侯府?!苯駜禾K氏那勁兒,她是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咱豎著耳朵等著吧,蘇氏這事遠沒到了結時?!?/br> 韓璐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稍稍安心。 “等韓嬪醒了,奴婢將今日坤寧宮里發生的事巨無遺漏,一一說予她聽,”煙云挽袖磨墨,但愿韓嬪能收斂脾性,時刻緊記背后的家族門楣。 “是要說給她聽,”淑妃倚靠著椅背,雙目平視前方,想著武靜侯府,自入東宮,她就再沒回過侯府:“說句你們都不信的話,本宮是真覺韓逾比二弟更適合支立門戶?!?/br> 韓逾幼時身子就弱,大概也正是因此,他性子特別靜。她不喜歡韓逾,自有他那天起就厭惡。拉開書桌的屜子,其中藏著幾本泛黃的書。 當年她入東宮的前一夜,韓逾著人給她送來了一份大禮?!杜洹?、《女論語》、《宮訓》以及《大靖律例》。 收到這份禮時,她氣恨不已,現在看來卻是要謝謝他。 慈寧宮里,太后閉目坐躺在榻上,由井嬤嬤幫著揉額兩側。她信李氏安好說的話,知道其不會輕饒了蘇昭容,只是沒想到李安好會逼蘇昭容至此。 刺殺皇后??!那是捅了天的大罪。 她不能讓皇帝去動姜堰蘇氏,削弱榮親王勢力。榮親王和賢親王的平衡不能打破,不然沒人牽制賢親王,她就算殺了皇帝,也是一點機會也沒。 “皇上駕到……” 太后睜開眼睛,掩去眸底的銳利,抬手撥開井嬤嬤,坐直身子。 進入殿內,皇帝如往常一般神色淡然,上前拱手:“太后安,”不待太后吱聲,他就放下了手,見主位被占,也無心再找地坐,將雙手背到身后直白問道,“您找朕來,可是有事?” 早就習慣了他這般,太后也沒覺刺眼:“蘇昭容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場?” 皇帝彎唇輕嗤一笑:“您不提,朕差點忘了,”抬手拱禮,“兒臣謝謝您將那毒婦送進兒臣的后宮,”沒有蘇氏這一出,他還要費心思琢磨如何拔去姜堰蘇氏在朝中的勢力,“母后為兒臣計長遠,兒臣銘感五內?!?/br> 心都被氣得抽疼,太后勉力維持著面上的平和,婉婉說道:“也是哀家識人不清?!?/br> “這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能怪太后?”皇帝語重心長地道:“況且人心易變,此一時彼一時,蘇氏會有今天全是自作孽,”挑唇落寞一笑,“與您無關,您無需太過自責?!?/br> 太后看著這個長在坤寧宮的先帝皇六子,神情鄭重地說:“皇帝,蘇氏的事就到此為止,不要再追究下去了?!?/br> 果然是為這,皇帝微斂鳳目,回視太后,品著她眼底的虛,堅定地搖頭:“后宮妃嬪都看著呢,坤寧宮的宮人也在場,朕若是掩下蘇氏清音刺殺皇后之罪,就是藐視《大靖律法》,不堪為帝。再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母后要皇后如何立足?” “蘇氏刺殺皇后,難道皇后就沒有一點錯?”太后厲聲斥道:“皇帝,你娶的這位主太咄咄逼人了,”起身下榻手指上午懿貴太妃所在的位置,“今兒在慈寧宮,當著哀家的面,她就敢訓責你的生母,簡直就是目無尊長?!?/br> 皇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話不能說半截,”回頭看向壓不住怒氣的老婦,“太后怎么不言明太妃說了什么?皇后總不會無緣無故訓責太妃?!?/br> “那是你的生母,”太后大睜雙目瞪著皇帝,貌似不敢置信皇帝會如此冷情冷性說出這般話。 “朕沒忘,”皇帝彎唇笑之,絲毫不在意太后的怒氣:“倒是您做了二十七年的皇后,十一年的太后,竟把祖宗規制給忘了,分不清尊卑?!?/br> 只要懿貴太妃一日不是太后,即便是他生母,他的皇后也為尊?,F今活在這世上可堪“母儀天下”的唯兩人,不過很快就只有一人了。 “你這是在傷你母妃的心,”太后很不高興,皇帝太愛重李氏了。 皇帝蹙眉抿唇,狀作思慮左右兩難樣:“要皇后尊懿貴太妃,朕是千萬個愿意的,只是宗室那里,就得麻煩您親上書了。承恩侯府無功無……” “不要說了,”太后右手緊捂心頭,胸腔起伏劇烈。想朱氏與她平起平坐,是絕無可能,她不允。 看她氣喘成這樣,皇帝閉上了嘴,他還真怕她死了。畢竟一旦她死了,有些事情就成了死無對證,那他豈不是白白供了她這么多年? 緩過了氣,太后不再接著剛剛的話說:“你真的要動姜堰蘇氏?” 皇帝嗤鼻一笑:“要朕提醒您一句嗎?” 太后無視皇帝的警告,繼續說:“你根基未穩,就急著動幾百年的大氏族……” “后宮不得干政,”皇帝不欲聽她廢話,直接打斷冷言道:“前朝之事如何,朕自有決斷,還望太后有空把《靖宗訓》請出來好好研讀,別年歲老了,什么宗訓都敢忘?!?/br> 傍晚,燕茂霖下值后匆匆回了府就入了書房。燕景氏聞訊置備了晚膳,讓周嬤嬤拎著,去了前院。 “老爺,妾身帶了晚膳,您用一些再忙?!?/br> 埋首坐在書案后的燕茂霖,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本律案,快速地翻著:“先放下,宮里出事了?!?/br> 燕景氏心一緊,兩步到了書案前:“是皇后嗎,元元怎么了,是不是太后?” “皇后安然,”燕茂霖驀然停下翻頁,雙目定在紙上快速閱覽:“出自姜堰蘇氏旁支的蘇昭容殺害宮女,以血養花,被皇后發現了。罪證確鑿,她恨極竟當著皇上和眾妃嬪的面刺殺皇后?!?/br> 用了足足五息,燕氏還回過味來,垂目去看丈夫手里的書:“您知道這事,可是皇帝已經將蘇氏下了詔獄?” “蘇氏是后妃,怎能下詔獄?”看完太宗時期的先例,燕茂霖便笑了,他明白圣意了:“皇帝已將她賜死?!?/br> “賜死?”燕景氏瞠目,惱道:“就這么輕輕放過?” 燕茂霖搖頭,抬手示意她坐:“稍安勿躁,你忘了蘇氏是當眾刺殺皇后,她活著還是死了,已經沒那么重要了。除卻皇上,滿宮妃嬪都有目睹,這是無從抵賴的大罪?!?/br> 是她亂了心智,燕景氏舔了舔唇:“那您是怎么知道內宮事的?” 將手里的律案遞給妻子,燕茂霖也不瞞她:“下午散值前一刻,御前的人將蘇氏的供狀和宮人的供詞送去了大理寺和都察院。大理寺卿狄聞透給我的?!?/br> 細讀這則先例,燕景氏了悟了,抬眼看向丈夫:“皇帝是要將刺殺皇后的事鬧出聲?”太宗時期,一寵妃因被皇后無意弄傷臉,毀了傾城之貌,憤而拔簪欲殺皇后。 后因皇后愧疚,且太宗和太后不欲伸張,只是將寵妃打入冷宮,并未罪及其家人。 燕茂霖點首:“只有將蘇氏刺殺皇后之事推到百官前,摁在《大靖律法》上論斷,皇上才可名正言順地拔除姜堰蘇氏在朝中的勢力,斬榮親王臂膀?!?/br> 姜堰蘇氏屁股坐歪了,怪不得皇帝要除之。燕景氏合上律案:“明日早朝,您這個嫡親舅舅可別避嫌?!?/br> “那是不能,”燕茂霖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下值時,我路遇曹魏,隨口說了一句最近得將四方城門盯緊點,以防有賊往外逃?!?/br> 曹魏是皇帝提上來的禁衛副手,燕景氏面上有了笑意:“蘇慶和大概是做夢也想不到姜堰蘇氏會毀于一后妃手里?!?/br> 翌日早朝,六王一個不少,時有抱病不來的奉安國公陳弦也在列,鎮國公唐嵕、世子唐逸幽均神色肅穆。已有聽著音的官員,個個心情復雜。 慧余方丈說寧誠伯府三姑娘命格貴重,非一般人可承得住?;噬喜慌滤廊⒘?,還真是旺極。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跪拜。 落座龍椅,皇帝目光自六王身上掠過:“眾卿家平身?!?/br> “謝皇上?!?/br> 不等百官起立,工部尚書蘇慶和就出言請罪:“皇上,蘇氏清音刺殺皇后,罪該萬死不容恕,”痛哭流涕磕下頭去,“其雖非出自姜堰蘇氏,但同屬一宗,姜堰蘇氏難以推責,臣誠請皇上罪責?!?/br> “皇上,蘇氏清音與姜堰蘇氏雖同屬一宗,但卻早已出了五服,臣以為罪妃蘇氏不教與姜堰蘇氏并無大干系?!?/br> 燕茂霖正欲出列,不想奉安國公比他快了一步。 “皇上,罪妃蘇氏并未與家族門楣割裂,且為宮妃多年,有惠及氏族。刺殺皇后乃是誅滅九族的大罪,父族在列,姜堰蘇氏作父族,豈能無責?” 聽著這義正詞嚴的陳述,鎮國公唐嵕撇了撇嘴,到底是在皇上那過了明路了,陳弦說得就好像他們家沒刺殺過皇后一般? 跨步出列,他也得上:“皇上,罪妃蘇氏濫殺無辜,以血養花,何等兇殘?皇后乃是后宮之主,身負管束后宮之責,查明真相還無辜被殺的宮人公道,不負國母之名,慈愛天下,”跪地叩首,“還請皇上也給皇后一個公道?!?/br> 燕茂霖、唐逸幽、狄聞等立時紛紛出列大聲附和:“請皇上給天下萬民一個交代?!?/br> 第47章 這……這是什么情況, 百官心悸,眼巴巴地盯著跪在殿中央的那一群大臣……是真的大臣啊,以鎮國公、奉安國公為首, 皇后親舅舅燕茂霖都要往后跪,現就差齊國將軍府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瞄了一眼立于刑部侍郎石東鵬之后的楊朗,他再湊上一腳, 大靖開國戰功最是顯赫的三大勛貴就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