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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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心鋪子到宅子的路不算近,馬車輕搖,江晚兒靠在連戚的肩頭,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了。 連戚垂下眼簾就能看見她恬靜又乖巧的睡姿,手上的動作不禁又溫柔了幾分。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江晚兒臉紅的厲害,先前的瞌睡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被親醒這種事,實在是——好羞恥,好喜歡! 連戚幫她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跟在她身側進了宅院。 繞過垂花門,就看見一個穿著月白色綢衫薄襖的男子落拓地站在花藤下在安靜地左右手對弈。 這也是江晚兒的習慣,裴溫清教她的。 她從不否認自己這個叛逆不羈的小舅父其實一直是她想往的那種人,他總能輕易地就溶于一切地方,讓人覺得自在又安然。 江晚兒彎了彎眼睛,提起裙角走到裴溫清身邊,甜軟的聲音有些發緊:“小舅父……” 又響起裴溫清似乎什么都不記得了,揚了個笑:“小舅父,我是晚晚?!?/br> 裴溫清從書里抬頭,看了她兩眼。 就在她做好小舅父和她形同陌路的準備時,裴溫清忽然屈指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都是做太后的人了,還沒學會穩重點?” 江晚兒:“?” 她回頭看連戚,結果又被人在腦袋上敲了一下:“和小舅父說話,你總看他做什么?” 原本站在旁邊伺候的丫鬟忽然覺得院子里的忽然起了風。 初雪快到了?天氣怎么又涼了? 江晚兒揉了揉自己的腦門,有些不確定地問:“小舅父,你好了?” 裴溫清將書放下,隨手給自己添了杯花茶遞給她:“我什么時候不好了?”然后又想起什么,長長地哦了一聲:“你說你買下我那日?” 江晚兒看著旁邊瑟瑟打斗的小丫鬟,她覺得自己好像也穿少了。 雖然看來連戚吃醋很開心,但后果也很嚴重,她不得不出聲岔開話題:“小舅父,到底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被當努力拍賣了???” 裴溫清喝茶的動作一頓,難得地有些尷尬:“那是意外!”然后又板起臉問:“我還沒問你呢,你身為大齊太后,怎么會跑到那種地方?” 江晚兒:“……我就是宮里呆膩了,偷偷跑出來去看看?!?/br> 裴溫清可不吃她這套,這丫頭裝巧賣乖都是他教的,現在還想拿來敷衍他? “說實話?不然舅舅可不保證會做什么事情?!?/br> 江晚兒看了眼他旁邊的丫鬟,示意還有外人,別亂說話。 裴溫清冷哼一聲:“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你覺得他會讓人把這里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說完裴溫清冷冷地瞥了連戚一眼。 連戚對他還算客氣,盡管知道他對自己怨氣頗大,依舊禮貌地作揖行禮。 裴溫清嗤了一聲:“你倒是不必如此,反正你也只聽我這外甥女的?!?/br> 江晚兒被這倆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弄得莫名,眨了眨眼睛,轉頭問連戚:“哥哥,怎么回事???” 連戚不會瞞著他,實話交代:“裴先生在府里養了半月不到就恢復了,然后就一直說自己還有要事,想出去?!?/br> 江晚兒還沒見到他,連戚又豈會放行? 所以裴溫清就這么無可奈何地成了只金絲雀被人養在這。 江晚兒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想到小舅父被千方百計想逃,連戚看似溫和,實則毫不手軟地拎回來的場景,她就覺像被人戳中了笑xue,肚子都疼了。 裴溫清的臉色越來越黑,江晚兒覺得自己要是再敢笑,裴溫清絕對會當場翻臉,抿了抿唇,努力壓住自己的唇角。 緩了一會兒,江晚兒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小舅父為何一定要出去???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么?晚晚可以幫你的!” 裴溫清呵呵兩聲:“找男人,你能幫么?”眼角掃了下連戚,他陰惻惻地勾唇。 江晚兒:“……” 小舅父這是真氣糊涂了?竟如此口不擇言! 找男人,她怎么幫忙? 雖然連戚還是一派溫和的樣子,但是她覺得要是再讓小舅父這么折騰,只怕是要真的生氣了,不好哄的那種! “我是不能幫忙啊,但是連戚可以的!我讓他幫你找,這總可以吧?” 裴溫清:“那你怎么不說讓江漢之幫忙更方便呢!” 江晚兒臉上的笑僵了幾息:“……” 裴溫清真是被氣急了才會提起那個名字,他忽然有些后悔。 也許江煥之這個名字由別人提起來,江晚兒會不痛不癢,可是由他來說,屬實不妥。 摸了下鼻子,裴溫清有些不自在地開口:“我不是——” “銀霜,去把車上的吃的取下來給大黃送過去!” 站在旁邊一直努力讓自己不存在的丫鬟忽然抬頭,看了眼連戚的臉色忙行禮退出去。 江晚兒也正想換個話題,問連戚:“大黃是誰?” 連戚過來在石凳上鋪了塊帕子伺候她坐下,然后又從旁邊的小火爐邊重新取了水給她沏了杯茶,低聲道:“今日買的點心太甜了,吃了會不克化,所以臣讓銀霜拿去先喂狗,晚點再去陪您去百膳坊重新買一份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作精裴溫清上線~ 二更邊緣瘋狂試探!嗯,先求個預收! 第45章 比目何辭死8 裴溫清聽到連戚說‘太甜了’就直覺不對, 然后…… 冷冷地瞥了眼這個把自己外甥女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人,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甜點沒了, 裴溫清的作精脾性哪里還按捺得??? “你們倆到底什么時候放我出去?” 江晚兒眨巴了兩下眼睛,低頭喝茶。 小舅父這脾氣吧,她沒轍,但是她覺得連戚一定有辦法的。 “裴先生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考慮到您的身份,還請務必帶上兩個護衛?!?/br> 裴溫清炸了:“呵呵!那你莫不如給在下拷上手銬腳鐐綁在這好了!” 護衛?倘若不是這段時間深刻了解到這小子的腹黑,他還真信了這廝是全心全意為他的安??紤]。 那是護衛么?那分明是倆監工, 還是眼睛都不錯地盯著他, 不能出他們視野半步的監工! 裴溫清小三十年從沒像現在憋屈過。 哪怕是淪為奴隸,他都沒有如此憤慨過。 “不放就滾!帶上她趕緊走!看見你倆在這膩歪就堵得慌!” 欸?無辜的江晚兒抬頭看他。 她可什么都沒做啊,小舅父發這么大火兒做什么? 還有, 什么膩歪?我們沒有, 你別亂說! 裴溫清掃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嗤:“你當我眼睛是瞎的?” 江晚兒:“……”有這么明顯么? 連戚在旁邊恭謹地站著,沒解釋也沒接話。 裴溫清的目光從江晚兒那轉到連戚身上:“我對你沒什么偏見, 只要別讓她受傷就成,你們走吧?!?/br> 最后四個字說的心力憔悴。 仿佛再看他們倆一眼就要窒息而亡。 不過對于一個習慣浪蕩,常年游歷的人來說,困在這小小的宅院內,似乎是真的憋屈到窩火,江晚兒還真被他趕了出來。 回去的馬車上, 江晚兒腦袋枕道連戚的腿上小憩:“哥哥,你說小舅父是什么意思?” 裴溫清的態度太奇怪了! 像是看透了她和連戚的關系,但又好像沒真的理解。 真看透了會不罵她?可沒真理解的話,又為什么會那樣說呢? 她知道她和連戚的關系為世人所不容。 可那又怎樣呢? 她所有的溫暖都是這個人給的。 小時候被忽視的冷待和長大后被至親遺棄的暗傷都是被這個人抹平的。 他在后宮為她遮擋風雨, 也在宮外給她快樂。 是他教會她如何依賴,也是他親手讓她體會到原本這輩子都無法體會的愉悅。 所以就算他是個侍人,就算他們的身份違背了綱常,可那又怎樣呢? 連戚看著乖乖躺在自己腿上,手指無意識摳弄他袖口花紋的姑娘,心軟的能滴出水來。 她眼底的情緒是那樣明晃晃的,能把人內心的陰暗和冷漠全部照亮,甚至還會帶著guntang的火熱在他心尖上打滾,這樣的人,他又如何能放? 裴溫清的意思他是明白的。 那個男人雖然看起來不怎么穩重,但心思細膩,見多識廣。 他許是看的比江晚兒自己還通透,所以他一邊嫌棄自己配不上江晚兒,卻還是會顧念江晚兒的偏愛,容許自己在她身邊。 他是相信自己會對她好的。 連戚除了江晚兒已經多年不曾信任過人了,哪怕是親如連永,也從不曾讓他如此感激。 沒錯,他是感激裴溫清那份理解和豁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