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小隱,我rou都割光了,”他舉起燈符,照亮了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它跟我說你的rou聞著香嫩,你割點兒rou,幫幫我吧?!?/br> 第47章 神跡(三) 戚隱扭頭就跑,半晌都不敢耽擱,身后姚小山跟著撲出來,戚隱一個錯位避開他抓來的手,奔出墓室。剛出門就見前面幾星燈火,戚隱扯起嗓子大喊救命,一柄飛劍應聲而至,擦著戚隱的手肘狠狠扎入姚小山的臂膀。 戚靈樞他們匆忙趕到,一見姚小山先是愣了一下,又見他兩條腿光溜溜,方辛蕭尖叫了一聲,捂住眼背過身。昭明臉色很難看,道:“戚隱,原來是你這個小賊!你覬覦小師叔也就罷了,還算你有點兒眼光,你怎么還打上了云隱的主意!” 戚隱聽了直想罵娘,這短短一句話,整整罵了他兩遍。他無奈地道:“老弟,勞您長長眼,看他左腿膝蓋?!?/br> 昭明定睛一瞧,登時嚇了一跳,道:“那是什么?他膝蓋上怎么有張臉?” 問雪劍在姚小山的肩頭顫,鮮血汩汩流出來,姚小山倒在地上哭著道:“小隱,你怎么能幫著他們來害我?” 戚靈樞走過去查看他的膝蓋,姚小山一見他就目露兇光,云知貼了一張定身符在姚小山腦門上,他立時就不動彈了,只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惡狠狠地注視墓室里的每個人。戚靈樞掏出一把匕首戳了戳那張人面,那張人面上的膿皰動了動,忽然被硬生生地擠開,露出一雙骨棱棱轉動的眼睛。那場景怎么看怎么驚悚,戚靈樞竟然半點反應也沒,只擰著眉頭道:“他被人面妖寄生了?!?/br> “人面妖?”戚隱問。 “捉妖課沒有認真聽么?”戚靈樞責備地看了他一眼,“一種要寄居在其他動物身上才能活的妖,有時候甚至會有許多人面同時寄居在一個人或妖魔身上。被這種妖纏上很難辦,它會在宿主身上扎根,根系連通經脈,靠吸食宿主的靈力為生?!?/br> 不是他沒認真聽,是清式講課太慢,壓根沒講到這兒。戚隱也不辯解,只問:“現在怎么辦?可有什么辦法分離他們?” “有,”云知也拿出一把小刀,“直接把它割下來?!彼麤_戚靈樞挑挑眉,“你割我割?” “我來?!逼蒽`樞道。 “不要碰我的寶貝,戚靈樞你這個混蛋!”姚小山忽然死命掙扎起來,“寶貝,殺了這個混蛋!殺了這個混蛋!” 定身符幾乎定不住他,金光在他腦門上閃閃爍爍,隨時要熄滅似的。云知罵了聲,靈力畫符,兩指一凝,親自維持定身符。就在這時,那老人臉驀然張大嘴,黑漆漆的嘴洞對準戚靈樞,硬生生將姚小山的膝蓋拉起來。戚靈樞神色不變,畫符將它壓了下去。他和云知都要維持定身符,一時半會騰不開手。戚靈樞凝眸望向昭明,道:“你來,把它割下來?!?/br> 昭明握了匕首,對著那張陰森森的老人臉猶猶豫豫,半晌下不去手。 戚隱看不下去,接過他的匕首,道:“算了,我來吧?!?/br> 其實戚隱自己心里也瘆得慌,這玩意兒太嚇人,那雙骨突的眼睛直勾勾把他望著,是一種想吃又吃不到的神色??僧吘惯@是他表哥,合該是他來干這活兒。戚隱用匕首比劃了兩下,捏住人面眉骨的位置,只那么輕輕一捏,粘膩的膿血從破掉的膿包里流出來,惡心得要命。這張人面活像是把一堆膿包壓扁,成了一張薄薄的人皮,吸附在姚小山的膝蓋上。 戚隱忍住想吐的沖動,從人面額頭開始割。 人面發出嬰兒哭嚎一般的尖叫。姚小山也在叫喚,“戚隱你這個混蛋,你幫這個賤貨,不幫我!” 方辛蕭蹲在一旁,疑惑地問昭明:“他剛剛叫云隱師叔戚隱?” 昭明氣得咬牙切齒,道:“他罵小師叔賤貨?!?/br> 戚靈樞的涵養可謂一絕,自始至終臉色不改,對姚小山的叫罵充耳不聞。戚隱有些汗顏,抱歉地道:“對不住啊,他腦子有問題,我代他跟你道歉?!?/br> 戚靈樞頭也不抬,只道:“割?!?/br> 戚隱緩了口氣,凝神往下割,人皮后面的臟膿一個個都破了,膿血噗噗一蓬蓬冒出來。割了不知道多久,終于把整張人面揭下來,兩指捏著甩在地上。昭明忙拿出金瘡藥,全數倒在姚小山膝蓋上血淋淋的大口子上。 姚小山躺在地上,瘦骨嶙峋的臉罩在陰影里,兩眼無神,像是死了。戚隱從衣裳上扯了塊布下來,幫他包扎。正在這時,地上的人皮抖了抖,薄得幾乎透明的皮rou翻了個面兒,竟然蛾子一樣撲著面皮飛了起來。那張布滿膿瘡褶皺的老人面正對著眾人,張開黑洞洞的嘴巴,發出嬰兒哭嚎一樣的尖細喊聲。 方辛蕭嚇得厲聲尖叫,連劍也忘了拿,手腳并用往墻邊爬,“它怎么還沒死!” 慘白的人面抖了抖皮rou翅子,直直朝人群飛了過來。戚靈樞喝道:“別被它沾上,它在尋宿主!” 大家四散在墓室里,人面在空中飛了一轉,似乎瞧中了方辛蕭,俯身沖過去。方辛蕭嚇得手腳冰涼,竟然忘記了躲。眼看方辛蕭的臉就要被貼上,戚隱沖過去踹了她一腳,正好躲開人面。人面瞄準方辛蕭不依不饒,還要再撲。云知忙貓著腰過去,把方辛蕭拖遠了。 問雪劍錚然一動,趁人面回身的空隙一劍將它釘在了墻上。云知松開方辛蕭,迅速畫符,真火騰卷著從符紋里涌出,須臾間燒著了它渾身皮rou。 “疼!疼!”人面嘶聲嚎哭,“是誰割了我,我要詛咒你!是誰!” “千萬別答他!”戚靈樞大喊,“詛咒需要問名!” “是戚隱,”姚小山卻有氣無力地喊出聲來,“是戚隱!這個小混蛋,養不熟的白眼狼!” 人面空張著嘴,沒來得及說話,火苗蔓延了整張皮rou,薄薄的人皮在火焰里燒為灰燼,蝴蝶一樣飄散在黑暗里。方辛蕭捂著腰坐起來,心有余悸地道:“應該沒事兒吧,它還沒來得及說詛咒就死了?!?/br> 戚隱心驚膽戰,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全須全尾,手腳俱全,應當沒中那玩意兒的詛咒。 云知上前照臉揍了姚小山一拳,“姚小山,人家好心救你,你卻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姚小山趔趄了一下,捂著臉嗬嗬直笑,“是誰恩將仇報?我家養他十多年,他卻幫著外人害我!戚隱,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記住,我就是為你死的!是為你死的!” “你別發癡了,”戚隱心力交瘁,“消停點兒好不好?安分待著,我們找出口帶你出去?!?/br> “出去?”姚小山陰慘慘地笑,“你們進來了這里還想出去?實話告訴你們吧,這座墓是吃人墓,誰他娘的也出不去。老子進來了這么久,除了你爹什么活物都沒見著。對了,”他眼睛一亮,“你不是要找你爹么?我叫他來!我叫他來!” 他說著,從腰袋里掏出了個什么來,用力搖了搖。一聲清脆的鈴鐺響,戚隱驀然發現自己像是被鬼壓了身,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轉著眼珠瞧別人,竟然連戚靈樞也是這樣。大家面面相覷,方辛蕭喊道:“你干了什么?” “送你們師徒相聚,父子團圓!”姚小山尖聲大笑。他看了眼地上的血,似乎不放心,又解開包扎的破布,擠了擠膝蓋上的傷口,添了點兒進去,然后重新包扎好膝蓋,不顧眾人呼喊,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暗里。 黑暗陰沉沉地壓下來,只有方才慌亂間落在地上的兩個燈符亮著。戚隱眉心緊鎖,覺得剛剛姚小山搖的鈴鐺有點熟悉。猛地眼皮一跳,他哥跟他說烏江舊事的時候,不是也提到過一個能讓人定住的鈴鐺么?那個鈴鐺是張洛懷的,怎么會在姚小山手里? 云知咬牙想動彈,十分艱難地扭著腰,想把帶扣上掛的鏡子弄出來。早知道應當時時刻刻開著鏡,他師叔博聞強識,鐵定有法子解這個莫名其妙的定身鈴。 忽然,墓室外面傳來幽幽的一聲喊:“狗崽——” 這次聲音很清晰,所有人都聽見了,可那聲音像是從地xue里傳出來的似的,讓人聽了汗毛倒豎。 戚靈樞猛然抬起眼,念了聲:“師尊!” 云知低聲道:“別應!我總覺得怪怪的?!?/br> 大家都驚疑不定,尤其是戚隱,不知道他爹到底怎么了,姚小山說到他的時候怎么那副模樣。鬼魅一樣的喊聲越來越近,保險起見,云知讓所有人念了斂息咒。妖魔以氣息識人,這咒語可以收斂全身聲息,讓人在道行不高智力低下的妖魔眼里和木頭沒什么分別。 只是有個前提,不能流血。 呼喊聲終于到了墓室門口,戚隱聽見什么堅硬的東西劃過冰裂纏枝花紋路的地磚,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身后有涼絲絲的氣息襲來,脖子后面毛毛的。他背對著門口,看不見門口是什么景象,只看到戚靈樞和云知都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昭明臉色慘白,方辛蕭拼命朝戚隱做著口型:“別出聲!” 兩只蒼白的手爪一左一右搭在了戚隱肩頭,戚隱知道戚慎微就在他身后。他到底怎么了?戚隱十分費勁兒地往左肩看,搭在他肩頭的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就是指甲長了點兒,一看就很長時間沒剪過了。 這是他爹的手么?看著沒什么奇怪的,戚隱滿心狐疑。下一刻,另外兩只一模一樣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戚隱的血液霎時間凍住了,這狗劍仙竟然有四只手!什么樣的人有四只手?聽說戚慎微能同時御使百把飛劍,竟是因為他手長得比旁人多么? 正在這時,一個碩大的頭顱伸過他的肩頭,探到他的眼前。他看見一張悲慘的蒼白臉龐,八只大小不等的黑眼睛骨突亂轉了半晌,然后一同定住,直勾勾地望住了他。 那八顆眼珠里映著戚隱駭然驚怖的影子,怪物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聲,然后張開嘴巴,清晰地發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狗崽——” 第48章 神跡(四) 清晨,卯正一刻,天誅崖。 晨光熹微,太陽在云天的盡頭,萬千陽光像金箭一樣射破云層。無方山這邊的天還是暗的,蟹殼青的顏色,像褪了色的陳年墨跡。無方弟子推著囚籠上了天誅崖,他們都穿云水紋白袍,白紗護領上繡著折枝梅花,臉色瓷白,一眼望過去像一列面無表情的瓷偶。 他們打開玄鐵大籠子,拉著豬妖脖子上的鎖鏈把它拽出來,豬妖一見無方山的人就冷笑,“無方山的小忘八,移囚可當心著點兒,老子的肚子已經給你們安排位置了?!?/br> 無方弟子充耳不聞,給它戴上口嚼子,將它推進了籠子。剛打開令符,元尹的弟子靈璽從階下上來,拱手道:“這豬妖頑劣得很,我正好得空,師父命我同各位師弟一同押送?!?/br> 大家都拱手見禮,“師兄除妖剛回?倒是比平日早了些?!?/br> 靈璽笑意盈盈,在移遁法陣里站定。目光眺望出去,階下雪松后面立了一個頎長的人影兒,那是孟清和朝他頷首微笑。金光一閃,天誅崖上的人兒霎時間都不見了。 一陣天旋地轉,葉清明腳落了實地。下意識摸了摸臉,棱角面皮都已與往常不一樣了,他扮成了上四座道法長老元尹的弟子靈璽的模樣,他那個目盲的師兄孟清和常常和元尹論道,順便把元尹氣個半死,元尹的弟子孟清和比較熟悉。剛巧靈璽除妖在外還沒有回來,正好借用一下他的身份。抬眼一瞧,心里卻吃了一驚,眼前不是預想中的禁林景象,而是一處深邃的山洞。曲曲折折的甬道延伸出去,兩邊巖壁上都插了燭火,照見無方弟子瓷偶一樣的面龐。 這他娘的是哪兒?葉清明摸不著頭腦,又不敢多問,只默默跟隨在押送小隊的末尾。 “判斷一下你在哪兒?!蹦X子里忽然蹦出孟清和的聲音。 他在孟清和的曉世鏡里留了神識,他的所見所聞孟清和也能知曉。葉清明不是很喜歡曉世鏡這個玩意兒,總覺得自己的腦子在清和那兒一覽無余。他試著想象了一下春宮圖,孟清和無奈地道:“師弟,辦正事?!?/br> 葉清明摸了摸冰涼的巖壁,有的地方還淌著水,他摸了摸,手指頭差點兒凍掉。他用神識道:“巖壁很冰,感覺像進了一個冰窖,巖壁后面有輕微的水流聲。周圍很濕,鞋襪都濕乎乎的,這么冷,這么濕,外面大約是冰海天淵。巖壁是玄武巖,我們大概處在地下三十丈左右。順便說一下,這里沒有禁制,可以御劍。我想釋放神識,可以么?” “可以?!?/br> 葉清明釋放神識,他的神識覆蓋范圍只能達到方圓十丈,他看見十數個圓形洞xue交錯排開,中間連接細細的黑暗甬道。他處在洞xue群的邊緣,冰海天淵寂冷的海水在巖壁外無聲地波動?!昂芏喽磝ue,排列沒有規則,應當是天然形成的。崗哨很密集,每走十步必有兩名無方弟子。領口繡梅花,都是無方上四座靈字輩弟子。拐角崗哨加倍。師兄,看來咱們誤打誤撞,正巧進到無方見不得人的褲襠里來了?!?/br> “很好,想辦法尋找通往冰海天淵的路。冰海天淵距離元微墓并不遠,進入冰海后在南岸上岸,向南疾行半個時辰可以到達元微墓地?!泵锨搴偷?,“師弟,很抱歉容我再重申一遍,你臉上的易容符咒里還有一道明火符,如果你的身份暴露逃離無望,希望你立刻發動這個符咒自毀容顏。我們將不會承認你的身份,你記錄在案的死因將是除妖被殺?!?/br> 葉清明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放心吧師兄,我要是被發現,一定會向無方投降的,順便把你和那個死胖子供出來?!?/br> 孟清和淺淺笑了聲,并未作答。 葉清明知道這廝在他身上留了咒術,如果他沒有自盡,清和也會送他上路。孟清和這個家伙一向是他們仨里面最狠的一個,清式偷偷跟他說大約是因為早年喪妻,心理有點變態。沒錯,這小子半路出家以前有個嬌妻,后來得病死了,他受了老大的情傷,心灰意冷才遁入空門。 誰也想不到這個笑面虎是個情種,直到上回有個弟子御劍摔斷腿,找他醫治,等他磨藥的時候看到他墻上掛的畫像。那弟子估摸是腦殼也連帶著摔壞了,說了嘴:“師叔,聽說你以前眼睛沒瞎,怎么眼神也不大好的樣子。你這媳婦兒我看也就一般,你竟然念這么久?” 因為這句話,孟清和把他的好腿醫折了。那弟子后來氣憤地質問他緣由,孟清和微笑著道:“因為在下眼神不濟?!?/br> 葉清明跟著前面的人一路往前,通過一道一道關卡。這里的守衛十分嚴格,每個關卡都有四人巡守,四人值守。葉清明數不清過了多少個山洞,似乎一直貼著冰海天淵行進,因為巖壁始終是濕的。笨重的石門升起,他們進入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左邊是純黑色的玄武巖巖壁,右邊卻是半透明的琉璃壁。 葉清明不自覺放慢了腳步,目瞪口呆地望著琉璃壁外面的場景。 那是冰海天淵,墨綠色的水波中懸浮許多“人”,他們形態各異,下半身多呈畸形。所有“人”都緊閉著眼,似乎在睡覺,神識探過去,能聽見他們綿長的呼吸。冰冷的寂靜在甬道里沉淀,葉清明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即使是用神識傳訊,“師兄,你看到了吧?那他娘的是妖還是人?” 孟清和“嘖”了一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br> 正說著,其中一個驀然睜開猩紅的雙目,嘶吼著朝琉璃壁撞過來,暗青色的手爪在壁上抓出五道深痕。葉清明一時驚呆了,下意識想要御劍。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葉清明心里一驚,硬生生按住肘擊的沖動,元籍從他身側走出來,掖著袖子笑道:“靈璽,你的膽子越發小了。它大概是做了一個噩夢,驚醒了而已。你看,它又睡回去了?!?/br> 果然,那“人”緩緩閉上眼,額頭抵著琉璃壁睡著了。元籍又道:“不過,鎮魂調確實要再加強,它們若同時蘇醒,麻煩就大了?!?/br> 葉清明畢恭畢敬地打了個躬,“是,掌門?!?/br> 這靈璽和元籍關系好像不錯,元籍虛扶了扶他的手,引著他進入移遁法陣。清明有些頭疼,打算到了下個地點再想辦法找路出去。站在法陣中,回頭望向那個撞擊琉璃壁的東西,總覺得它的臉在哪里見過。眼前金光一閃,葉清明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巨大的洞xue。漆黑的巖壁上插了燭火,那不是普通的蠟燭,那是用人魚油膏做出來的,燒出來的燈火不受風搖雨動。洞xue中央并排放了兩張白玉床,一個黃銅長頸燭臺立在當中,為兩張床照亮。 一張床上已經睡了一個人形的東西,白布蓋過頭臉,不知道是什么。豬妖被抬到另外一張床上,額上貼了定身符,胸腹和腿上各鎖了兩根玄鐵大鎖,牢牢將他捆住。葉枯殘佝僂著立在他身邊,伸手按了按它的胸口。 “你猜他們要干什么?”孟清和問。 清明看見葉枯殘開始脫豬妖的衣物,他小聲道:“反正不是和它干那事兒?!?/br> 元籍對掖著袖子立在一側,忽然側過頭,笑道:“靈璽師侄,你過來?!?/br> 葉清明一愣,硬著頭皮走過去,“掌門?!?/br> “師侄,你最近修煉進益如何?”元籍和煦地問道。 來自長輩的關心么?葉清明在心里聳聳肩,隨口答道:“馬馬虎虎,偶遇瓶頸?!?/br> “果然還是沒有修出神識么?”元籍嘆息道,“道法斷代越來越嚴重了,我們這一代的人尚且能修出神識,到你這一代,神識之術都要失傳了。五代以前,御風訣失效。三代以前,分身術失效。在我的上一代,我們失去了攝魂術。道法斷代一代更甚一代,劍術亦然。元微在時,可御百把飛劍。到你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靈樞也不過二十五把?!?/br> 確實有些慘,葉清明暗自咂舌,他們都說戚靈樞是仙山道標,其實他連戚元微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但他不好意思說人家,畢竟鳳還山這幫不學無術的猴崽子,別說戚元微的手指頭了,就算是戚靈樞的一根腳指頭也比不上。 “道人一代一代衰朽,道法衰減,壽命減少。如今我們與凡人又有何區別?只不過多了一把劍罷了?!痹〕隽~小刀,刺進豬妖的胸膛,口子被他拉大,清明看見豬妖的心臟在里面跳動。元籍繼續道:“所以,我們需要妖魔的心臟,探尋他們強大力量和悠久壽命的來由。數年來,我們一直這樣探尋,我們繪制妖魔的經脈分布,靈力走向,剖出它們的心臟,觀察它們的搏動和停止。直到枯殘長老來無方,我們開始嘗試將人和妖的心臟置換?!?/br> 葉清明一驚,置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