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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何福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趙康,可能真的是趙家二小姐。 因為,不管外人怎么猜測,但何福很清楚,趙大人和月娘從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過半點逾越。趙大人對月娘的愛重,遠非世間男子所能想象,他二人那種勢均力敵的彼此敬重,令身邊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如果趙康不是月娘的孩子,那會是誰呢? 何福不認為趙大人會和哪個女子春風一度,還留下孩子。 思前想后,再把趙康和百寶錢莊的關系一捋,何福就把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莫過于,二小姐明明說是進了宮當女官,怎么跑出來的?是有人暗中相助,還是二小姐自己欺君罔上? 尤其二小姐還娶了御史小姐為妻。 何福一想到這里,簡直要愁白了頭。本就稀松的頭頂,這幾日更是越發的見了光,再不確認一下,何福覺得,都不用等白頭了,直接禿頭得了。 而且,楊參還在狗急跳墻的情況下,去逼問杜三酉。 何福感到頭頂一陣發涼。 杜三酉做沒做,他不知道,但小東家肯定是動了手腳的。 如果早知道小東家是二小姐,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決不會讓二小姐和楊知府對著干呀! 兩方都有虧心事,大家心照不宣各自安好最好,一旦一方打破了平衡,這局面不知道要怎么發展呢。 第138章 138 趙羨詞聽得眉頭直皺。 “所以, 你是覺得,得罪了楊知府,會拔出蘿卜帶出泥, 攪得大家都不安生, 所以讓我不要與他為敵?” “正是這個意思, 二小姐, 雖然楊大人這些年沒什么建樹, 但至少也沒有為難我們,大家相安無事最好。不然,他要是一口咬出令尊來, 到時候只怕大家一起遭殃?!?/br> 趙羨詞沒有說話,指尖點著父親的冊子半晌,抬眼問, “福伯, 當年楊知府伙同魏綿貪墨賑災糧款一事,我父親到底有沒有參與?” “絕對沒有!”何福正色道,“我們雖然有些競爭手段,但絕不會拿窮苦百姓的命換錢。二小姐, 這一點請您相信,趙大人和我等都是窮苦人家出身, 知道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 這種臟錢是不可能拿的。不僅如此, 當年南省發大水, 百姓流離失所, 還是趙大人帶頭,我們掏錢填了空子,救了不知道多少人?!?/br> “此話當真?” “老朽敢拿項上人頭擔保!” “既然如此, 那還有什么可怕的?”趙羨詞道,“該怕的是楊參才對。至于這個根本沒有來得及付諸實踐的商業王朝——”她翻閱著重又看了一遍,只把商道那幾頁撕了下來,其余的便連整個冊子一起,扔進火盆,付之一炬。 “二小姐,您!”何福阻攔不及,那白紙黑字就被火舌吞沒成灰。 趙羨詞神情淡淡的,“這所謂的商業王朝,除了你和杜伯伯,可還有第三個人知道?”、 何福搖了搖頭。 “那你們怕什么,”趙羨詞望著那燃燒的火舌,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縱然我父親有反心,但人死如燈滅,查無實證,有什么可擔心的?” 只要何福與杜三酉不想全家被株連,就不會把這事情說出口。 何福望著小東家平靜的模樣,心里一咯噔。 他們這些年,看起來低調度日,實則哪一天不是戰戰兢兢? 趙自省在的時候,有趙自省一力頂著,所有的事情悄無聲息的做,不露端倪。但趙自省不在后,他們便沒了主心骨,這等大事誰也不敢繼續下去,又怕被查出來,于是躲得躲逃的逃,這也是當初趙羨詞說要找回舊人,何福告訴她找不回來的原因。 舊人已經隨著趙自省的離世藏進了舊事里,沒人愿意出來了。 實話說,何福等人不過是尋常百姓,縱然跟著趙自省做了不小的買賣,也掙了不少錢,但并沒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他們只是盲目忠心于趙自省,相信趙大人能解決一切問題。 趙大人一去,所有的宏圖偉業也都隨之而去。 他們這些舊人從舊夢中驚醒,便只剩下惴惴不安和惶恐度日。 只是這一刻,何??粗孙L不動的二小姐,忽然心里安定下來。 那一把火燒掉的不止是見證趙大人宏圖偉業的唯一證據,也將何福的不安恐懼盡數燒去。 他竟然在這一瞬間覺得,二小姐能像當年趙大人那樣,解決所有困難。 何福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安心感到詫異,卻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吞下自己猶豫的話,垂眸道,“全聽二小姐吩咐?!?/br> 趙羨詞安靜地凝視著火盆中的紙張化為灰燼,這才抬起頭來,臉上重新帶上了溫和的笑意,“福伯,你剛剛說,你們還培養了一批死士?” 何福頓了頓,“是?!?/br> “在哪兒?” “都藏在春和船行?!?/br> 趙羨詞指尖一頓,又問“梁春知道嗎?” “這群亡命之徒都歸梁春管,他本也是狠茬子,這些年難得安分,倒還算忠心?!?/br> 言下之意,梁春不僅知道,還門清。 趙羨詞暗自倒抽一口冷氣,她原先就覺得,能以人命為賭注開斗場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純善之人。但梁春在她面前向來好聲好氣,笑面虎似的,以至于趙羨詞盡管心中警惕,卻還是容易在他面前放松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