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各個學院逐漸步入考試周。

    大部分人忙得飛起，連于洲過來圖書館找靳晚清時，都開始好好學習。

    這一日靳晚清第一次同意和于洲一起吃飯。是傍晚時分，天氣冷了，進入溫暖的食堂，于洲的眼鏡上蒙著一層霧氣，遮住了那雙璀璨奪目的桃花眼。

    他近視，平常日里為了愛美戴隱形眼鏡，現在整天待在圖書館，他不得不重新戴回眼鏡。

    他殷勤得很，靳晚清只需要坐在座位上，等著飯來。

    她很少和異性吃飯，可以說除去和部隊里那些男生吃飯，這是她第一次和異性一起。

    以至于真正開始吃飯時，她罕見地有些局促。她撥弄著碗里的菜，分出心思想，原來她還是一個正常的女生，也會在男生面前在乎自己的形象。

    但于洲約莫很有和女生吃飯的經驗，吃得很慢，大多數時間垂著眼皮，偶爾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又會匆匆錯開。

    怎么看都有點像第一次約會的情侶。

    靳晚清以前吃飯速度是很快的，退伍后慢慢改回來，細嚼慢咽，最后和于洲同時放下筷子。

    又是一次對視。

    空氣凝固一秒，兩人都有點尷尬，靳晚清先笑出來，起身端著盤子說：“我們好像被迫來相親的?！?/br>
    “嗯……”于洲跟在她旁邊，四處張望，不知該看些什么，索性隨意亂看。他看到打飯窗口前打情罵俏的情侶，也看到一邊看書一邊吃飯的學霸……

    倒完飯，他舔了舔略微干澀的嘴唇，哼哼著像只小蚊子，“學姐，這學期都要結束了，你要不給我個試用期？”

    說完，他才想起他是站在了她的右邊。

    難怪這人一點反應沒有。

    索性跟在她右邊出去了，后來換到左邊，他也沒了再說一次的勇氣。

    于洲是不愛學習的，對于分數更是佛系，六十分及格就行，所以吃完晚飯回去，他看了一會書就開始做別的。

    “噹?！?/br>
    一支筆敲了敲他的書。

    對面的女生示意他看書。

    于洲裝了那么多天好好學生，現在是一點裝不下去，他湊近了去，個子高的優勢讓他幾乎可以貼近靳晚清的耳邊，他不敢靠得太近，壓著狂跳的心臟小聲說：“學姐，我們高中老師說，人一天只能集中精力十小時，我真的一點都不行了?！?/br>
    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好像是葡萄味。

    她也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息，灑在她耳邊，癢人。

    她寫字的筆停了一瞬，低低地嗯一聲。

    于洲瞥了眼她圓潤白皙的耳垂，喉結滾了滾，強迫自己退回去。

    他心安理得開始玩手機。

    具體玩什么，不知道。

    手機解鎖，露出里面的壁紙。他藏得很好，沒給靳晚清瞧見過一次他的壁紙。

    是那次表白墻上有人偷拍他們的照片。

    那種照片，很多人會主觀認為他們是情侶，有人在下面評論99，他收藏了那條說說，不知道偷偷打開多少次。

    可是后來它被刪了。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洲隨意劃開一個app，漫不經心地擺弄著。

    寢室群，有室友發了一門考試的最新標準。

    微博，有城市疫情復發。

    在Z市，國外冷鏈傳播。

    離京城大老遠。

    于洲沒多看，退出微博。

    上面彈出一條QQ消息，備注為張天妮。

    【你們什么時候放假??？】

    這人是……嗯，打開他性生活大門的啟蒙老師。

    那是在高一，他假期在網吧通宵，后來小包廂里就剩下他和張天妮，她約莫不是第一次，玩著玩著蹭到他身上。

    是在對性事最好奇的年紀，他看多了片子，卻從未實踐過，于是稀里糊涂地和她做了。

    他至今記得那個環境，煙味沒散去，也有啤酒彌漫開的味道，總之談不上好。

    他那時候還挺有良心的，覺得愧疚，索性和她在一起了，他一片真心，奈何人家女孩子海王一個，在一起叁個多月把他甩了。

    他說不清對張天妮到底是被性蒙蔽產生了愛，還是真的喜歡她，分手后他沒有消沉多久，一個月后談了另一個。

    真正打開這扇禁忌的大門，他反倒拘束很多，后來前前后后處了四五個，和其中一個姑娘上過床，那時候他和當時的女朋友都不是第一次，有次跨省出去玩，兩個人住在一起，水到渠成發生了關系。

    可惜也因為性格不和分手。

    那些往事不可避免地鉆進大腦，他忍不住看向靳晚清。女生穿一件高領白毛衣，在低頭看書，柔順的黑發順在耳后，她認真極了，看著也……純潔極了。

    和他不一樣。

    她如果知道他那些破事，還會同意他追她嗎？

    他突然嫌棄自己很臟。

    嘖。

    【一月初，干嘛？】

    他本來和張天妮已經互刪好友，等到高叁畢業，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和解了，兩人又加回來，現在僅限于點贊的關系。

    張天妮說：【不干嘛啊，我能干什么啊?！?/br>
    【……】

    于洲琢磨著這句話，總覺得哪里不對。

    張天妮又說：【關心一下前男友，別多想?！?/br>
    得，前男友都出來了。

    于洲確定她對自己不懷好意，沒有多說下去的欲望。

    對面還坐著他現在喜歡的女孩子呢。

    他才不要和前前前……不知道哪個前女友牽扯不清。

    于洲回：【你別關心我了，我在學習呢?！?/br>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隔著屏幕能感受到的埋怨和嬌嗔。

    【……】于洲一個頭兩個大，【我應該怪你什么嗎？你別多想了，我真的要學習了?！?/br>
    張天妮自說自話，【過了這么久，還是發現你對我最好?！?/br>
    于洲用了特陰陽怪氣的兩個字：【啊這?！?/br>
    陰陽怪氣完又存了好好勸她的心思，【以前你不是和我說過，人要向前看，而且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很快就要在一起了?！?/br>
    最后一句話是他瞎說的。

    打出來倒是臉不紅心不跳。

    張天妮過了許久發過來：【跟你開個玩笑，慌什么？】

    于洲：【……】

    在他看來沒有什么是比和前女友有交集更可怕的事情了。

    他以為事情過去了，可是他忘了當時張天妮的本性。

    她很快給他一個很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