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粥味道比平時好太多。

    姜華看著飯盒上的花紋，心中有了猜測。

    “你在哪里做的飯？”

    “保密?！?/br>
    應該是租了一間廚房，姜華也不再問，心滿意足地吃完了一大碗粥。

    遲野送她到教學樓前，“到了，你——”

    他沒有要回去的樣子，反而大大咧咧地往里走。

    “不走了，去蹭課?！?/br>
    他摟著女孩走進教學樓，很自然地坐到教室最后排。

    姜華跟著他坐，每個進來的人都會先看他們一眼。

    嗯，很好，很不錯。

    最好有幾個八卦的，比如蘇笑那種，添油加醋把話往外一傳，說姜華和男友你儂我儂，望著彼此眼中含情情比金堅，針插不進水潑不入，有想法的還是早點放棄。

    就更好了。

    遲野心里美，一上午臉上都掛著笑。

    下午姜華只有一節鋼琴課，他們約好晚上去市中心吃那家很正宗的鹵煮。

    香噴噴的小腸，放上火燒，出鍋趁著熱氣來上一把蒜末香菜。

    姜華搓搓手，大快朵頤。

    “等畢業了，我要游遍祖國的大好河山?！?/br>
    遲野聞言，目光輕動，長眼中泛起寵溺的笑意。

    這個小丫頭貪戀美食，哪是想游遍祖國，吃遍才是心里話。

    “我陪你去?！?/br>
    “那說好了?！备囝愃莆恼拢簆o1 8g g.

    姜華放下筷子，抓住他的話頭順桿爬。

    “游遍大疆南北是我的夢想，要是你不跟著，多沒勁”

    “反正我有生之年肯定會去?！?/br>
    “你連二十都沒有，想什么呢?！?/br>
    晚上姜華接到了顧江的電話，他的長孫過百天，要姜華過去參加。

    “顧叔?！苯A拍掉遲野不安分的手。

    “遲野也在呢?！?/br>
    顧江一點不意外，應該是聽姜謙說過。

    “一起來，家里房間多得是?！?/br>
    不勞煩了，一間就夠。

    在遲野脫口而出之前，姜華掐了電話。

    顧家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奶香味。

    老大的兒子三個多月，躺在搖籃里睡得正香。

    孩子睡覺沉，姜華盯了他很久也沒醒，只是在門開關時嘟起嘴巴，粉粉嫩嫩的，非?？蓯?。

    “小棉花?！?/br>
    姜華戳了戳他的臉蛋。

    顧江笑瞇瞇地走進來，他動靜大，孩子一下睜開眼。

    “云翊，爺爺抱?！?/br>
    孩子叫顧云翊，是顧江取的名字。

    他穿著一身粉色的嬰兒服，胸口還有個蝴蝶結。加上一雙大眼睛睫毛很長，真像個小姑娘。

    “當時老家的親戚說像女孩，衣服都買的女孩穿的?，F在買都買了，也得穿?！?/br>
    不愧是過過苦日子的人，真節省。

    遲野微微蹙眉，因為顧江又說起娃娃親的事。他看上去挺認真的，不僅篤定他們將來會有個女兒，還想在女兒八字沒一撇的時候占上。

    怎么辦，孩子突然不可愛了-

    遲野走得那天，京城仿佛一夜之內進入了夏天。

    雨下整晚，夜里氣溫驟降，可早晨一出太陽，又火辣辣地炙烤著裸露在外的皮膚。

    “小華，出來吧，我一會兒的火車，得去車站了?！?/br>
    “好——”

    一只手抹開鏡子上的水霧，露出一張神情破碎的臉。

    眼尾殷紅若隱若現，她狠狠閉了閉眼，另只手放在嘴角，擺出做作的笑容。

    “走吧?！?/br>
    整整半個月，這個房間存滿了他們荒唐過的氣息。

    昨晚臥床上人影交迭，如同一枚駛入海中的小舟，顛簸搖晃整夜。

    “等我休假，就來看你?！?/br>
    姜華強顏歡笑，誰都知道，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遲野先去還車，姜華執意陪他去車站。

    他還背著來時的背包，只不過里面已經裝滿了京城的特產。

    姜華目送他走進車站。

    起初還能看到他的側影，他站在一塊廣告牌前面揮了揮手，人影進去之后被磨砂玻璃圍得嚴嚴實實，她只能根據那些模糊的色塊勉強判斷哪個是遲野。

    但是到后來，色塊也沒有了。

    頭頂驕陽，女孩陣陣暈眩。

    太陽放出的光斑如同天使零落的翅膀，她坐在車站前的長椅上，視線望向花圃，一筆一筆地勾勒葉脈。

    熬過了遲野開車的時間，她如釋重負。

    她最討厭分別了，以前覺得既然要分開，不如不見面。

    可現在那個人成了遲野，她就必須要忍著，忍過分離的撕心裂肺。

    姜華回到了學校。

    這一周，遲野和她招搖過市，已經沒人再對她表現出好感。

    倒是他臨走前開玩笑似得說九月后他還來，萬一新生里的某個弟弟心思不對，他得時刻保持戰備狀態。

    姜華笑了笑，占據她的悲戚漸淡。

    按照他這么說，就是她今年還能見到他？

    最好是過年那些天，這樣爸爸也能見到他。這些天姜謙出國，沒能團聚遺憾極了。

    她一下撕掉半個月的日歷，看著剩下的多半本，忽然覺得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