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8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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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之后,朱標總算是弄清楚了現在西南的情況。 其實說是弄清楚,倒也沒有真的清楚,只是知道西南是真的出現亂子了,至于原因什么的則是一概不知。 不等解縉開頭提議,讓錦衣衛的人親自下去查明真相。 朱標便已經憂心忡忡的開口道:“得讓蔣瓛親自派人下去查一查啊,多派些人手下去,快馬加鞭,朝廷等著消息回來。 到時候是派官員下去制衡,還是調集兵馬平定叛亂,就有時間來權衡了?!?/br> …… 第六百五十章 朱標言西南 乾清宮里,太子朱標率先說出要派錦衣衛前往西南土司地界查探情況。 解縉不禁有些錯愕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位前二十多年以仁厚著稱的帝國太子。 他覺得自己從文淵閣過來的這一路上,所想的說辭,都白白浪費了。 太子爺全然不按照自己的設想,等到自己一番游說,然后才不得不認同派出錦衣衛的嗎。 解縉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太子的節奏,他便側目看了一眼站在朱標身邊的朱允熥。 朱允熥雙手合十,默默的迎著解縉那副疑惑的眼神。 心中卻是有幾分好笑。 世人只知道眼前這位大明朝的太子爺,是以仁厚著稱,卻從來都不知道,這位太子爺骨子里是帶著兇狠的。 如今的錦衣衛有多少人? 朱允熥自北征回京之后,粗略的翻閱了一下。 在剔除掉那些用于賞賜給朝堂文武官員子弟,屬于是榮恩的錦衣衛官職差事之外,最終的真實數目是相當可觀的。 只不過現在沒有人知道,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在家里,到底有多少次是在偷偷樂著的。 朱標見解縉許久不曾開口,便抬起頭,臉上有些疑惑:“解閣可是覺得應當再多派些人手?那就讓錦衣衛那個叫張輝的親自帶著人下去查查吧?!?/br> 解縉只覺得小腦正在瘋狂的收縮著。 朱標卻是自顧自的點頭說道:“這張輝是從詔獄升上來的,孤記得他原是錦衣衛詔獄百戶官,去了一趟北征回來,是升了千戶官,暫掌北鎮撫司的吧。 是個見過世面,有能力,敢打敢拼的人。讓他親自帶著人南下去看看,孤和朝廷都是能信得過的。 便是有什么兇險,他大概也是能得當應對,不必惹得朝廷還要另想法子。 就他吧?!?/br> 說到最后,朱標明顯是歪頭側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 朱允熥會意。 太子老爹這是清楚,那張輝是自己夾帶子里的人,看向自己便是在征詢自己的意思。 朱允熥立馬點頭:“時下京中也沒有什么事情,直隸道也有蔣指揮使親自坐鎮,不會有什么問題。張輝有經驗,如父親所說,也是個有能力的人。父親選他,算是正合適的人選?!?/br> “那就這么定了,讓他今日便出發吧。西南土司的問題,都多少年了,該是時候徹底梳理一番了?!?/br> 朱標朗聲開口,最后的目光放在了解縉身上。 解縉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方才輕聲開口:“臣領命?!?/br> 朱標抬著頭看了解縉一眼,點頭道:“去吧,快要入冬了,解閣還是要多些注意身體?!?/br> 這才是自己印象中的太子爺,事事都讓人暖心。 解縉嗯了聲:“臣謝殿下記掛,微臣告退?!?/br> 說完之后,解縉小心翼翼的拱手退到殿門處,這才轉過身離去。 朱標則是一直默默的注視著退下的解縉,直到對方消失在眼前的視線里,方才輕嘆一聲。 朱允熥默默的側目看向父親,不知對方為何有此一嘆。 朱標倒是直接開口解釋道:“解縉如今太過小心了,與過往全然不同。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完之后,他便低下頭,提起原先被放在一旁的朱筆,仔細的審閱著先前并沒有處理完的國事奏章。 朱允熥依舊是站在一旁,眉頭微微皺著,思考著父親剛剛有關于解縉說的那句話。 解縉過往是怎樣的。 從自己所了解的,過往的解縉是不羈的,是持才知才的,是有棱角的朝堂官員。 那么如今的解縉還和過往一樣嗎。 朱允熥默默的搖了搖頭。 沒有人是一塵不變的。 即便是解縉也是一樣。 當他在內閣執掌天下這么久之后,做起事情來不免就會權衡利弊,就會思考著如何應對眼前的每一個人。 包括他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但總體來說,解縉并沒有改變初心,那就還是好事。 就在朱允熥思考著人心更變的時候。 朱標卻是忽然開口道:“西南還是要早些徹底撫順為好,不能再以百年計量,改土歸流要再快一些,得多派些人下去盯著,只要發現紕漏便可以借此改土歸流,讓大明只有流知縣、流知府,而再無所謂的世襲土知縣、土知府?!?/br> 太子爺的臉上流露著一絲鋒芒,容不得旁人有半分辯駁的余地。 很顯然,在朱標的心中,這一樁事情早就已經有了定論。 朱標說完之后,聽不到耳邊有動靜,便轉過頭皺著眉看向還在愣神的兒子,不由提高聲音。 “你在聽?” “嗯?”朱允熥嗯啊了一下,然后躬身頷首,小聲道:“父親所言極是?!?/br> 朱標的臉色卻是變得曖昧起來,似乎是在考量著今天被自己提溜到身邊學習父輩如何治國的兒子,到底有沒有開小差走神。 朱允熥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眼下我朝疆土頻增,廣西道、云南道以南萬里疆土化為我朝道府縣。如此之下,云貴川一帶,便成了內地,再無過去所謂的邊疆一說。 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再以西南土司地處邊疆,便是生亂也要以招撫為主,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而既然是如中原一般的內地,不論是地方百姓、還是地方官府,也都該以中原而論?!?/br> 這樣的回答,讓朱標很滿意。 一來是兒子沒有上課開小差,二來則是兒子是認同自己的看法。 這也算得上是父子同心了吧。 朱標沒來由的想到這一點。 他轉口幽幽說道:“西南諸蠻,有虞氏之苗,商之鬼方,西漢之夜郎、靡莫、邛、莋、僰、爨之屬皆是也。 自巴、夔以東及湖、湘、嶺嶠,盤踞數千里,種類殊別。 歷代以來,自相君長。 原其為王朝役使,自周武王時孟津大會,而庸、蜀、羌、髳、微、盧、彭、濮諸蠻皆與焉。 及楚莊蹻王滇,而秦開五尺道,置吏,沿及漢武,置都尉縣屬,仍令自保,此即土官、土吏之所始歟?!?/br> 朱允熥挪了一下腳步,給自己弄了一張蒲團,就坐在朱標身邊的位置,聽著對方訴說著西南土司的由來。 朱標這時候話鋒一轉,冷聲道:“迨有我朝踵元故事,大為恢拓,分別司郡州縣,額以賦役,聽我驅調,而法始備矣。 然其道在于羈縻。 彼大姓相擅,世積威約,而必假我爵祿,寵之名號,乃易為統攝,故奔走惟命。 然調遣日繁,急而生變,恃功怙過,侵擾益深,故歷朝征發,利害各半。 其要在于撫綏得人,恩威兼濟,則得其死力而不足為患。 只是如今……” 到了最后,朱標話音一頓,目光之中浮現殺氣。 朱允熥立馬挺起腰身,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朱標則是看向兒子,沉聲道:“世事更迭,撫綏恩威已然不得時用,當改之?!?/br> “父親要用兵西南強行改土歸流?” 朱允熥聽懂了太子老爹話音里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動,有著幾分意外,卻又覺得這到底才是自己所了解的大明太子爺。 朱標點點頭,冷哼一聲:“昔年,本朝與陳賊爭鋒,陳賊據湖、湘間,啖以利,資其兵為用。 湖南,古巫郡、黔中地也。其施州衛與永、保諸土司境,介于岳、辰、常德之西,與川東巴、夔相接壤,南通黔陽。谿峒深阻,易于寇盜,元末滋甚。 彼時,諸苗亦為盡力,有乞兵旁寨為之驅使者,陳賊以此益肆?!?/br> 這是在說大明立國之前,和陳友諒的舊事。 朱允熥笑了笑,低聲道:“爺爺當年得天之佑、得民之心、得文武助,攻陳賊于潘陽湖,盡克武昌,隨后湖南諸郡望望風歸附。元時所設宣威、安撫、長官司之所屬,先后迎降。爺爺念及國朝初立,元賊未盡,方以原官授之,卻不想至現今,西南諸司仍有反復?!?/br> “不過是打一場的事情,一場不夠便多打幾場!” 朱標語氣平靜,卻是殺氣騰騰。 他輕笑道:“洪武三年,慈利安撫使覃垕連構諸蠻入寇,犯上作亂,朝廷派遣周德興為征南將軍,平之。 洪武五年,朝廷又命鄧愈為征南將軍,率師平定散毛等西南土司三十六洞。副將吳良又平五開、古州諸蠻共計二百二十三洞,改其土人為民者一萬五千人,收集潰散士卒四千五百余人,平其土地。 洪武十八年,五開蠻吳面兒反叛,勢頭甚獗。你皇爺爺讓你六叔為帥,信國公湯和為征虜將軍,擊斬九谿諸處蠻僚,俘獲四萬余人,西南諸苗驚懼不已?!?/br> 這都是大明對西南土司的大型軍事行動。 朱允熥只是不曾想到,太子老爹竟然記得這么清楚。 卻聽朱標又說道:“更不要說,洪武四年宣寧侯曹良臣率兵取桑植,容美洞元施南道宣慰使覃大勝弟大旺、副宣慰覃大興、光寶子答谷等皆來朝,納元所授金虎符。命以施州宣慰司為從三品,東鄉諸長官司為正六品,以流官參用。 十四年,江夏侯周德興移師討水盡源、通塔平、散毛諸峒,置施州衛軍民指揮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