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4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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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縉嗯了一聲:“這一遭安頓完河南道的事情,朝中觀政的人便要去掉六七。那些個久考不中的舉人,也該好生的看看。朝廷現在是用人之際,便是舉人又如何?當不了正選縣令官,難道還做不來縣丞、縣簿、典吏的差事?” 白玉秀臉上表情微微一閃,有些遲疑。 “恐怕……” “恐怕什么?”解縉冷哼了一聲:“他們是不愿意屈尊降貴?他們有個什么尊什么貴的!若是連這個都不愿去做,那便是不曾真的明白了知行合一的道理,要之也無用,不如去雜留精。往后的日子還很長,足夠大明往越來越好的方向去走?!?/br> 白玉秀想了想,大抵還是如先生所說的。 便點點頭,開口道:“或許,該讓張大匠師參與進來?” 解縉愣了一下,皺眉看向眼前的這名學生,眉頭漸漸舒展開:“你且去做吧,所行之事若是都不試試,又如何知曉?!?/br> 白玉秀心中長出一口氣。 雖然和先生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總會生出一種自己如螻蟻一般的渺小感,但先生總是會不厭其煩的點撥提醒自己,言傳身教不過如此罷了。 自己原本還試圖將心學和理學分個清楚,卻忘了大明朝堂只能是陛下的朝堂,無分左右。 所以自己又提了以匠籍升做官身的張大匠師,便是想要以對方為借鑒,好叫那些不曾考中兩榜進士的心學舉人們,也能拋下成見,少些所謂屈尊降貴的念頭,去踏踏實實的從一介縣丞、縣簿、典吏做起。 先生只是一句話,想到了便去試。 白貓黑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白玉秀的腦海中,回想起當初皇太孫殿下在書報局說過的這么一句話。 想到了皇太孫,白玉秀又想到了如今許久不曾得到消息的河南道。 他開口道:“先生,河南道的叛亂,應當要平定了吧?” 解縉微微一笑:“河南道的叛亂必將平定?!?/br> 白玉秀點了下頭,不再說話。 這時候,殿外則是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河南道大捷!” “河南道叛亂平定!” 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期間充斥著喜悅。 白玉秀敏銳的分辨出,這是那位年輕的接替自己在通政使司衙門知事官的學弟來了。 等到白玉秀剛剛站起身,年輕的新任知事官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河……河南……” 年輕的知事官忽的一頓,咽了一口唾沫,拱手躬身道:“學生見過先生,見過學長?!?/br> 解縉點點頭,沒有做聲,只是放在桌下腿上的手掌已經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卻沒有在學生們面前顯露出來。 白玉秀看了一眼年輕的學弟,笑著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涼茶,送到了學弟面前:“先喝點水,潤了嗓子再說話?!?/br> 年輕的知事官脆生生的點著頭,將涼茶一飲而盡,揮袖一抹嘴便開口道:“先生,學長,河南道叛亂平定!河南道大捷!皇太孫領軍親自沖陣數十次,開封城下搏得十萬敵之名,一力定河南!” 十萬敵? 在先生和學弟面前,白玉秀總是比在文選司公房里顯得更從容和放松,歪著頭臉上露出怪笑。 整個河南道的叛軍賊怕是也沒這么多,這個十萬敵的名頭,怕是不知道經過了幾番夸大吹捧。 不過對此,白玉秀是樂見其成的。 他側目看向那邊的先生。 解縉在聞聽河南道大捷喜訊,激動之后,卻是已經皺起眉頭:“為何是通政使司來報,而非河南道軍馬報捷?” 年輕的知事官立馬回道:“是河南道三司衙門呈送奏疏回來的,不曾有軍馬回京報捷?!?/br> 解縉松開藏在桌子的手,目光悄然深邃,幽幽道:“殿下這是要做什么?” 白玉秀看向先生,側目掃過學弟,低聲道:“難道是因為山東道的叛亂尚未平定?” 解縉輕嘆一聲,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兩名學生,幽幽道:“山東道啊……那可是我輩先師世家所在啊?!?/br> …… “秦漢三國,魏晉南北,隋唐五代,宋元明?!?/br> “數往昔,天下幾度更名。多少王公已作古成灰?” “這世間不曾有千年王朝,卻有千年世家也!” 曲阜城外,有偌大的宅院坐落在曠野之上,更古的氣息,便是俗眼人也能分辨得出。 在府門前的高地上,幾名錦衣玉帶的男子,在一眾身著綢緞的仆役伺候下,眺望著遠方那已經染黃的田野。 微風拂過,稻花香沁人心扉。 為首的男子玉面鐘秀,年歲不大,不過二十來歲,卻儒雅沉穩。 幾番言辭之后,眉宇之間生出一片自傲,獨立于這人世間的風采。 “天下未曾有千年王朝?!?/br> “但!吾家卻是千年之世家也!” 身邊幾名同齡人發出了一陣輕笑聲,格外的輕松爽朗。 笑聲在曠野上回蕩著,久久不曾落下帷幕。 等到歡笑聲終于是平息下來之后。 有人側身,看向那為首之人:“兄長,三司來信,北平都司指揮僉事張志遠,統領萬余九邊騎兵,大抵就在這兩日抵達此處。此人還是燕王府護衛都司指揮?!?/br> 孔公鑒側目看向胞弟,輕笑道:“父親今歲還未曾入京覲見吧?!?/br> “父親預備等中秋時入京的?!?/br> 孔公鑒回首望向孔府,那株蒼松高過院墻,屹立在這里亦有千年之久。 他面上含笑道:“與父親說說,煩請父親這幾日便入京覲見陛下吧?!?/br> 作為當代衍圣公的嫡長子,孔公鑒自小聰慧,闔府上下無不對其寄予厚望。 而孔公鑒也沒有讓孔府眾人失望,雖然及冠沒有幾年,孔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他打理的很是利落。 便是如今的那位衍圣公孔訥,也時常聽取這位嫡子的意見。 此刻孔公鑒要父親孔訥入京覲見陛下,雖然其胞弟不知此舉所為何意,卻還是老實點頭:“聽聞朝中近來文學不昌,父親也該入京講學,傳道受業,為圣天子解惑?!?/br> 這話很是直白,以至于孔公鑒都不禁皺了皺眉,只是卻不曾開口說什么。 而周圍人,則更是沒有半分的反應和動靜。 似乎,這樣的話在孔府,就是如同人要每日吃飯喝水一般的平常。 又有人在一旁開口道:“只是眼下,邊軍前來,難免有沖撞先祖之意,是否要去信告誡勸阻。亦或是請曲阜城出面,讓其轉道?!?/br> 孔公鑒輕聲詢問道:“三司衙門有沒有說,張將軍率軍來我家,是為了什么?!?/br> 其胞弟立馬搶著開口道:“他們說了,那張志遠聲稱,是有叛賊聚集,意圖洗劫我家,對我家有不軌。他張志遠不去平定叛亂,卻是口口聲聲要護衛孔家安危,不叫我家受驚??伤约阂傻氖虑?,難道就能讓我家安心?” 孔公鑒依舊是臉上帶笑:“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張將軍所言所思所顧慮的,難道有錯?叫家中備好酒菜,籌備好大軍到來之后所需的一應糧草,莫叫朝廷的軍馬,在自家的地盤上還要餓著肚子?!?/br> 板上釘釘的下一任衍圣公,孔府繼承人的孔公鑒說的是輕輕松松,甚至還要孔府掏心掏肺的準備好,到時候款待明顯意圖和那些不曾露面的叛賊還要不軌的張志遠。 這讓周圍眾人不免生出慍怒。 孔家什么時候,受過這等折辱? 只是孔公鑒的話,在曲阜這一片土地上,那便是金科玉律一般的存在。 他說要好生款待率軍南下的張志遠,那孔家自然會拿出十足的精力準備這些事情。 當孔公鑒今日賞完了府外田野里即將收獲的莊稼,又定下來孔府接下來要做什么,今天這一遭便算是事了,也到了該回府用膳,而后午歇、讀書的時候了。 只是不等孔公鑒開口。 遠方,已經齊腿身的莊稼地中間,轟隆隆的出現一支漫長的騎兵隊伍。 這些騎兵是如此的突兀,就出現在曲阜孔府外。 深色的騎兵,在這一片片連綿不絕的成熟的莊稼地中間,又是那么的顯眼。 “這幫人竟然來的這般快,他們是趕著來討食吃的嗎!” 孔公鑒的胞弟低聲叫罵了一句。 孔公鑒則是停下了腳步,正色看向遠方向著孔府而來的那支龐大的騎兵隊伍。 過萬的軍馬行軍,便是全軍上下保持靜默,生出來的動靜卻不可能小的。 很快,這片千年來不斷擴建,不斷修繕的至圣先師之家,府邸里便涌出了數量眾多的仆役。 仆役們手中只拿著棍棒,卻個個身形矯健有力,孔武有力。 孔公鑒目光深邃的望著終于是遠道而來的軍馬,低聲道:“看來,今天家中要忙活好一陣了,書也看不成了?!?/br> …… “他們說,孔府里頭藏書無數,一個人便是看一輩子也看不完,可是真的?” 駕馬只比張志遠落后半個身位的唐可可,本身就是儒家子弟出身,對孔府這樣至圣先師人家的傳聞,自然也就知道的多一些,望著已經橫陳在眼前的孔府,不禁好奇開口。 其實,孔府的藏書究竟有多少,沒人能知道。但包括唐可可都清楚,那些藏書真的是一個人一輩子都看不完的。 此刻說這些話,倒不如說他是在調侃罷了。 張志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己就是個軍中莽夫,看不來那些蠅頭小字,也不懂什么圣賢道理。 “傳令,大軍距孔府五里地停。分兵于孔府四面,深挖溝壑,砍伐樹木架設路障營墻,務必不能讓叛賊有半分可乘之機?!?/br> 副將高聲的向傳令官傳達著將軍的意志。 一聲聲高呼,在孔府之外的曠野上回蕩了起來,聲如虎嘯,悠長渾厚。 回應著軍令的,則是一聲聲的“虎!虎!虎!” 旋即,萬余騎兵行軍陣列,開始分出前后左右四營兵馬,往孔府外而來。 本部中軍則是往孔府府門外十里地而去。 孔府府門外的高地上,便是一直保持平靜笑容的孔公鑒,見此情形,亦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轉而是無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