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4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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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差役,只是目光順著倒在地上竹竿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已經被無數只河工的大腳掌踩進泥土中的人頭。 幾人對視一眼,最終都默默的采取了不作為的態度。 差役左看看右看看,只覺得頭皮發麻。 可是,差役的面前還有更多的河工一個個的走過,一張張沾滿泥水的大手拍在他的身上。 良久良久之后。 河堤上下,再一次變得鴉雀無聲。 再回頭,差役已經渾身不斷的顫抖著,滿身上下幾乎是再也挑不出一塊干凈的地方。 而在他身后不遠處,竹竿的末端,早就已經沒了曹智圣人頭的蹤影。 這曹智圣的人頭還有好些地方沒有去的啊。 皇太孫就在縣衙里面。 一想到皇太孫來蘭陽縣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砍了曹縣令的腦袋,差役嚇得心中猛的一跳,渾身一軟,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恰是這時。 河堤上下,忽的傳來了索索的動靜。 也不知道是誰起了頭。 漫漫千里黃河大堤上,忽有號聲傳來。 “喲嗬嗨嗨!” “喲嗬嗨嗨!” 兩道嘹亮的聲音,好似一支破空的利箭,穿過整個黃河大堤,從大堤上升起,一路直上青天白云中。 隨后,整個河堤上下,整片黃河大地,所有人都被感召了一般,齊聲吶喊了起來。 “拉起個夯來!” “喲喲嗨!喲嗨呀一個喲嗬嗨……” “拉起個夯來!” “喲嗬嗨嗨!加把勁呀!” 原本擔心自己因為“弄丟”了曹智圣人頭的差役,還在心神惶恐,此刻聽到充斥著整個耳朵的河工號聲,整個人忽的一個激靈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到差役站起身,看向四周的河堤,眼神之中已經是布滿了震驚。 整個河堤上下,人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做的事情還是原來的那些事情,可是沒有一個人喊出除了那些打夯號子之外的任何一句話。 然而,差役卻覺得此刻的黃河大堤,和不久之前的黃河大堤,已經是完全不一樣了。 一名錦衣衛在河堤上的號聲中,臉上漸漸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輕步走到了差役眼前。 “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隨我等回縣衙?!?/br> 說完之后,錦衣衛已經是在差役面前轉過身,帶著其他人向河堤下走去。 差役張張嘴,回頭伸手指向埋藏著曹智圣那顆人頭的位置,最后縮了縮腦袋,目光一閃,惶惶不安的尋著已經離去的錦衣衛們的背影,提起腳步就跟著跑了過去。 …… 蘭陽縣,縣衙。 縣衙大堂里曹智圣那具無頭的尸骸,已經被張輝給帶走,沒人過問這位身穿飛魚服,渾身散發著寒氣的錦衣衛大佬,帶走這具尸骸是要做什么。 朱允熥靠在椅子上,小憩了好一陣。 直到沒有領到太孫教令,依舊留在蘭陽縣的隨行官員們都走了進來。 官員們都是壓著腳步聲走進來的。 然而,細微的聲音還是將正在閉目養神的朱允熥給驚醒。 朱允熥緩緩睜開雙眼。 入眼,便是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潘德善。周圍,才是其余的隨行官員。 “臣等參見殿下?!?/br> 隱隱之中,此次的隨行官員,已經是由潘德善領銜。 朱允熥嗯了一聲,淡淡的看向眼前的潘德善。 只見潘德善的官靴上,已經滿是泥水,鞋底和鞋面更是早就被黃泥水換染了一個顏色。衣袍上,也帶著點點的泥斑。 “已經去看過了?” 朱允熥望向潘德善,輕聲詢問了一句。 潘德善立馬躬身抱拳:“臣今日只在城墻上眺望了一番黃河河堤,未免殿下召見臣下,便將前往河堤上下走一遍的事情延后了?!?/br> 朱允熥點點頭,沒有開口,而是先看向了其余的隨行官員。 輕咳一聲后,朱允熥緩緩開口:“如何賑濟此次六府災情,又如何恢復六府民生,此次西巡路上,孤與諸位都已詳細商論過。 眼下,朝廷的糧草會陸續的運抵,一定要將所有的糧食都如實的發到每一個受災百姓手上。 只有讓百姓吃飽了,他們才有力氣出工,才能將不該生出來的事情提前就按下去?!?/br> 隨行的一名都察院御史當即站出來:“啟稟殿下,臣以為朝廷調運而來的賑濟糧草,還需加強監督。今日雖有殿下論罪斬曹jian,可一時震懾地方官府。然而,殿下身居開封一縣之地,卻不可能親赴所有的地方,難免地方官員會有上下蒙騙的事情發生?!?/br> 朱允熥哼哼了一聲:“都察院是什么個意思?!?/br> 出口建議的都察院隨行御史停頓了一下,有些無奈,卻還是開口道:“臣以為,當派隨行錦衣衛官兵督辦此事,嚴查地方官府派發糧草,施行以工代賑的方略?!?/br> “可?!?/br> 朱允熥輕聲應允,轉而看向其他人。 這時,又有戶部的隨行官員拱手走出。 “殿下,此次六府遭受災情之害,不少人家滿門皆亡故,空置田地是否要另行安排。臣等近日觀之,此番黃河河道亦有淤出的上好地界不少,此等平白無主之地,是否由朝廷主持發賣?!?/br> 朱允熥頓了一下,手指輕輕的轉動著拇指上的那方白玉扳指。 半響之后,朱允熥方才開口道:“六府縣空置出的田地,由地方官府先行登記造冊,戶部隨行復核,災后重新按原地以各戶人丁分發于百姓。河道沿岸淤出的田地,戶部隨行丈量造冊,以為屯田,朝廷事后另行處置?!?/br> 戶部隨行官員躬身領命,默默退后。 朱允熥這時候方才看向被自己撂在一旁的潘德善:“上一回你說的治河之法,束水沖沙,大修河道河堤,先讓孤和所有人都親眼看到了效果。到時候,孤便是將陛下此行賜下的天子令交給你,也未為不可?!?/br> 天子令,那是代天子行事地方的最高權力象征,擁有著不可指摘的先斬后奏的權力。 朱允熥此行領了皇帝陛下賜下的天子令,這是朝堂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此刻,朱允熥說出要將天子令交給潘德善的話,不免又讓在場的隨行官員們心中一陣突突。 潘德善早就知曉,自己的治河之法想要大行其道,不光光是取得皇太孫的信任,還要有在場的這些隨行官員的認同才行。 這些隨行官員皆是各部司派出的,只要取得了他們的認可,那么也就代表著應天城里的各部司衙門,基本都是會認同他的治河之法。 潘德善當即領命。 這時候,隨行的田麥,從衙門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田麥掠過站在縣衙大堂上的隨行官員們,一路走到了朱允熥的跟前。 “殿下,開封府陳留縣縣令裴本之,戴枷請罪,人已經到了縣衙外面,正跪在衙門口?!?/br> 田麥此言一出,大堂上的官員們便立馬是一陣微動,不少人更是好奇的將目光轉向了身后的縣衙外頭。 陳留縣鐵脖子的名頭,他們在這一遭來蘭陽縣的路上,就因為那些個開封府的彈劾奏章知曉了裴本之這么個縣令。 朱允熥則是稍有意外。 他對裴本之這么一個有著陳留縣鐵脖子名頭的大明縣令,因為那些彈劾奏章和他在陳留縣做的事情,早就倍感好奇。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么一個鐵脖子,竟然也會戴上枷鎖,親自從陳留縣那邊聞聽自己的行蹤,跑到了蘭陽縣這里來。 “裴本之??!” 朱允熥當著在場所有的隨行官員低呼了一聲,聲音里透露出了一些笑聲。 念了一下裴本之的名字,朱允熥雙手拍在桌子上站起身,目光已經是看向了縣衙外面:“孤便去瞧瞧,咱們大明朝的良心,到底是個什么模樣?!?/br> 裴本之手無批文便砍了轄內士紳腦袋的事情過去了。 隨著朱允熥的腳步聲到了隨行官員們的身后,這些官員心中當即生出一抹念頭。 有為裴本之高興的。 也有為裴本之感嘆的。 眾人皆知,隨著皇太孫這一句大明良心的話說出口,裴本之這一次不單單是殺人無罪,甚至將會成為不久之后,大明朝的另一位封疆大吏亦或是朝堂大員。 蘭陽縣衙外。 朱允熥已經輕步走了出來。 縣衙門口臺階下,布滿黃泥水的地上,裴本之挺直腰板的跪在地上,身上的枷鎖沒能讓他的腦袋低下。 在裴本之的身后,是陳留縣典吏和幾名差役,陪著這位倔驢子縣尊老爺跪在地上。 朱允熥瞧著這幅場景,不由輕聲一笑。 “你就是陳留縣鐵脖子裴本之?” 裴本之抬起雙眼,轉動了一下腦袋,脖子和枷鎖觸碰的地方一片赤紅,隱隱有些皮rou被磨爛滲出血水。 裴本之看向蘭陽縣縣衙門口。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國朝的皇太孫殿下見面。 年輕。 英武。 臉上的笑容沒有朝堂之上的虛偽,顯得很真誠。 這是裴本之的第一眼印象,再多也就看不出來了。 “罪臣,大明洪武十八年乙丑科同進士,國授河南道開封府陳留縣縣令,裴本之,戴枷請罪?!?/br> “罪臣深受皇恩,國朝重用,牧守一縣之地,卻知法犯法,枉顧國朝律法。無三法司會審,無朝廷批文,無陛下朱筆御批,以私刑斬治下之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