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4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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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的治河之法到底會不會被采用呢? 潘德善心里沒有底。 這不是太孫拍拍自己的肩膀,就能確認的事情。 朱允熥淡淡的斜覦了一眼臉色復雜的潘德善,隨后微微一笑,高聲道:“大明萬世長存,則我家萬世常在,這是孤的私心,也是公心。 諸位恪守職責,少一些貪念,不要做jian佞,也想想大明的百姓們。 則百姓萬世太平,諸位人家綿延,我家長存?!?/br> 這話已經說到底了,無需過多解釋。 朱允熥相信這些人能夠聽得明白,而此刻站在他跟前的隨行官員們,也確實是聽明白了的。 朱允熥目光爍爍,幽幽道:“諸位,且珍重?!?/br> 在官員們還神識恍惚的時候,朱允熥已經是再次的拍拍了茫然的潘德善。 “今日便累潘卿,同孤一起用膳吧?!?/br> 說著話,朱允熥已經是輕步轉過人群,往寶船最頂部的船艙而去。 潘德善目光閃動了一下,抬頭看向已經走到了上層甲板樓梯上的皇太孫的背景。 他知道,自己的治河之策,這個時候大抵已經是得到了皇太孫的認同! 用膳,也必然是皇太孫要面授機宜,與自己定下這最后的治河之策。 潘德善當即亦步亦趨,想要穿過人群,追隨上已經走到最上層船艙的皇太孫。 眺望臺上,隨行官員們臉色目光皆是復雜的注視著面帶喜色的潘德善。 此刻,不論在場眾人的官階高低,皆是無聲的對著潘德善拱拱手。 很復雜的集體行為。 并非單純的只是無聲的祝賀潘德善的一朝入眼。 整個船隊??吭诹嘶窗哺搴涌h往北的三義鎮旁。 按照半個月前的地形,清河縣和南邊的淮安府城,算是南北夾擊黃河和淮河入海河段的。 如今,因為上游發洪,洪澤湖擴地百里,湖面一路蔓延到了三義鎮這邊。 船隊靠岸,一來補充水源,二來停船造飯,最后便是為了接受南北的災情訊息和朝廷可能送過來的快報。 寶船頂層,觀景最佳的船艙里。 朱允熥已經盤腿坐下,望著跟隨上來,立身作揖的潘德善。 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坐吧,孤這個人其實很多時候是不講規矩的,只要事情能辦好?!?/br> 潘德善點點頭,卻還是一步一步保持著禮儀,到了案前姿態得體保守的盤腿坐下,兩腳被藏在衣袍下,唯恐失了臣禮。 雨田在一旁為潘德善送來了茶水,且笑著低聲道:“潘郎中且稍等,下面人已經去取今日的午膳了?!?/br> 潘德善點點頭,側身朝著雨田這位太孫府總管事拱拱手。 朱允熥用了一口茶,舉目望向窗外的百里洪澤湖。 “潘郎中以為,洪澤之局如何解?畢竟,自洪澤而上尋淮,涉及我家祖陵?!?/br> 潘德善頷首低頭,眉頭有些凝重。 大明朝的祖陵是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問題,很久之前在梳理黃河和淮河的關系時,他就敏銳的發現了這個問題。 “殿下,黃河水濁,淮河水清,洪澤水淺。一遇大水,黃河之水闖入洪澤,便有倒逼淮水的局面出現,也就有了現在洪澤擴地百里,逼走沿湖百姓,危及祖陵之事發生。 且一旦黃河泛濫,上游泥沙一路而下,必會堵塞漕運,運河河床淤塞河沙,朝廷、商賈、百姓難行。此次殿下坐船北上,至多行至徐州城外鎮口閘便再難上溯,只能轉為步行。 臣以為,若要理清黃、淮,則要分清主次,人分黃淮二河,筑大壩于清河縣外,將黃河擋在洪澤之外,以淮水充盈洪澤,束水沖黃,沖刷河沙,并入東海?!?/br> 潘德善說了一番話之后,忽的停了下來,抬頭望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皇太孫。 他悄悄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自己今天說的實在是太多了。 一杯茶很快就被潘德善喝進肚子里。 隨后,潘德善才再次開口道:“實則上,治黃淮兩河,需要數道大壩及閘口,周邊河道、河岸都需要修筑大壩、大堤,約束黃河,引導淮河,以淮河沖黃河,兼濟補水漕運?!?/br> 朱允熥點點頭,轉口道:“這只是黃淮兩河之處的事情,你再說說黃河上游,若是取你治河之策,你會如何做?” 潘德善神色一頓,沉聲道:“河道筑壩乃是重中之重!” “臣考歷代治河書,匯我朝歷年黃河發水記載,又前后三次離京赴黃河兩岸。知黃河之水,一斗之內,有泥沙五六。若是入秋,則黃河水僅余斗二。 黃河下三門峽,至孟津縣(小浪底附近),其后地勢平坦,黃河不再有山川約束,水流變緩,河中泥沙自然會日積月累,河床亦是不斷抬高。 河道筑壩,約束黃河之水,人為增加黃河水流之速,依次沖刷河床淤積泥沙,則河道不復抬高。 河道兩側造大堤,因地制宜,修縷堤、月堤、格堤、遙堤。 縷堤臨河而建,與大壩相輔相成,約束黃河之水,沖刷河床淤積泥沙。 縷堤之后修月堤于易潰,前護縷堤??|堤之后,月堤兩側修格堤,便是再發大水潰決,災情亦僅限格堤之間,不可危機左右。 縷堤、月堤、格堤之后,則是遙堤。以地分,遠至縷堤二三十里,此堤最高最厚,若遇百年大水,提前預警,遙堤之類臣民撤出遙堤之外。 遙堤之類,兩岸數十里流域,又有前三堤遲緩,便是百年大水,至遙堤前必然已經水勢虛弱,難以潰決大堤。 待河水退去,百姓遷回,雖有破財,可朝廷只需少許錢糧賑濟,便可重安百姓。而后,修補潰決之縷堤、月堤、格堤即可?!?/br> 到這里,潘德善幾乎已經將所有的積累都一一道盡。 這一次他足足吞下了三杯茶水,才覺得口中不再那么干燥。 隨后,便滿心忐忑的等待著皇太孫的裁斷。 四道堤壩,乃是潘德善總結前人之事,并當下黃河局勢,無數次的推演之后,才終于初步成型的。 其實從私心而言,潘德善也不清楚,自己這套法子到底有沒有用。 甚至于,他已經將這些法子寫好家書,以為傳家之本。 自己若不得施展,便由后世人去踐行。 腳步聲從船艙外面傳來。 潘德善不由的回頭看了過去。 是人從岸上將今日的午膳送了過來。 隨后,潘德善就看到太孫府總管攔下送午膳過來的人,一一掀開食盒。 雨田挑著眉詢問這些帶來的人:“都用了?” “回大監的話,都試過了,停了一刻鐘等候?!?/br> 雨田點點頭,隨后從袖中掏出一個長條木盒,取出一根銀針,一一插入今日的飯菜里面。 隨后,他又取出一支筷子,以為公筷,每樣菜取了一點放入勺中,送入腹中。 待到這些事情都做完了之后,雨田又駐足等候了片刻。 最后才揮揮手:“進膳,點上爐子熱起來?!?/br> 這時候送膳的人,才將一樣樣的飯菜送到了皇太孫面前,又從一旁取了些火爐過來,將飯菜架上重新溫熱。 太孫似乎很小心啊。 潘德善心中有了一番權衡。 朱允熥看向潘德善,微微一笑:“本來孤是不愿如此做的,只是雨田這個狗奴說了,現在黃河大水,六府成災,誰也不知道下面會出什么事,萬事小心為好。孤強拗不過他,每日只能吃些殘羹剩飯了……” 潘德善陪著笑,太孫這是戲言。 他小聲道:“萬事小心的好,太孫乃是千金之軀,宗室社稷之繼,萬事小心的好?!?/br> 朱允熥自嘲的哼哼兩聲,已經是端起了碗筷,沖著桌子上的菜肴指了指:“吃吧,一邊吃一邊說?!?/br> 潘德善亦是端起碗筷,只是等到太孫將飯菜進了口,他才會跟著撿起那道菜,送飯入口。 兩人就這么默默的吃下半碗飯。 朱允熥輕咳一聲。 潘德善立馬放下碗筷。 瞧著這位工部郎中的模樣,朱允熥不禁搖了搖頭。 不再重提規矩的事情。 朱允熥開口道:“你這個法子,孤剛剛想了想,大抵是可行的。耗費雖然如你所言,需要朝廷十數年內支出數千萬之資,數百萬臣民出工,可這是舉國的事情,本該如此?!?/br> 潘德善這會兒只剩下了點頭。 朱允熥又道:“若要治河,這次孤處理完了此次六府洪災水清,厘清諸道臣民三兩事,就要上手去做了,此事宜早不宜遲,拖一時便能拖一世,何時才能讓我大明治下的黃河水清?” 潘德善還是點頭。 朱允熥繼續道:“若要治河,孤考量朝堂,你可總領此事。黃河涉及河南、山東、直隸三道諸府縣,得要有個手握王令之人,還需手持天子劍……” 朱允熥這時候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潘德善。 潘德善還是在點頭。 朱允熥笑了笑:“若你總領治河之事,愿今日在此立誓,此生治河,黃河一日不曾安瀾,你便一日不離河。 孤可讓你穿上仙鶴大紅袍,提天子劍,總督黃淮漕水務,兼都察院都御史。三道沿岸府縣,皆在你之下,三道方伯、按察、都司、僉憲皆受你牽制?!?/br> 潘德善渾身一震。 封疆大吏! 真正的封疆大吏! 只要自己現在立誓表態,自己潘德善就能成為大明朝開國二十八載以來,第一個位極人臣的封疆大吏! 只要黃河河道安瀾,自己將會青史留名,功德可入殿堂廟宇。 已經不用任何的權衡利弊。 潘德善直接起身,神采飛逸的揮動著衣袍,聲聲作響,站在皇太孫面前,高舉雙臂,重重的跪在地上,做五體投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