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4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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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太孫府總管雨田立馬轉身從隨侍手中接過茶壺茶碗,小跑著穿過人群,送到了皇太孫面前。 朱允熥挪挪嘴,指向跟前的潘德善。 “讓他喝?!?/br> 雨田沒有開口,點了點頭,給茶碗倒滿水,送到了潘德善眼前。 潘德善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正對著自己露出微笑的太孫府總管雨田,接過茶碗:“臣謝殿下,有勞雨大伴了?!?/br> 雨田嘿了一聲,看著潘德善將茶碗里的茶水喝完,這才接回茶碗,又小跑著穿過人群,到了外面。 潘德善喝完茶,抹了一把嘴巴,看向皇太孫,揮手指向艦隊前面擴地百里的洪澤湖,以及上游rou眼可見的黃河河道。 “臣閱遍古來治河之策,絕思我朝大河,思覺古人之法不可復,我朝當有我朝治河之法?!?/br> “臣治河之法,不似賈公讓寬河行洪之法,此法不可解三門峽下游河床太高,泥沙淤積之局?!?/br> “臣亦不學王公景、賈公魯,臣要行大禹疏通之法,改今日之利。臣要做以河治河之事,解大河河床年年抬高、大堤加高,泥沙歲歲淤積,兩岸百姓飽受災害之境地!” 對! 就是這個味! 朱允熥眼前一亮,眉頭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中已經認定,工部隨行的這位都水郎中潘德善,就是自己要的人。 以河治河! 可不就是潘季馴的法子嘛。 也正是最后被驗證,是最有用的法子,乃至中原大地勵精圖治,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之后,依舊在沿用并發揚光大的法子。 站在大明洪武朝的這條寶船船頭,朱允熥遙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后,大河上下游那一座座的大壩,那被無數人唾棄和抨擊的一座座大壩。 正是有了這些舉國的水利工程,那些年多少人還會想起,身邊的這條大河,在新的時代之前,是年年大水,年年潰決,年年千里成澤的。 他們什么都不懂,他們只知道一味的抨擊一切。 卻渾然不知,那一座座的大壩,便如古之今人提出的法子一樣,以河治河,以河水沖刷河床,卷走河床淤泥積沙??輹r放水,孕育兩岸,洪時抵御,防備大水。 朱允熥的眼中已經流露出了動容的神色。 他知曉如何治河,卻不可能做到事無巨細。 理論的提出,任何一個同他一樣的人,都能出口成章,可事情卻需要無數的人在少數有本事的人帶領下去踐行。 “說!詳說你的以河治河之法!” 朱允熥急聲而出,他需要驗證一下,潘德善的以河治河之法,到底和自己所知道的法子是否有什么區別。 周遭的隨行官員們,目光逐漸變得復雜起來,心中或是嘆息,亦或是羨艷。 無他爾。 潘公將升。 潘德善咽了一口唾沫,緊了緊雙拳,沉聲道:“若殿下信賴,臣會在大河之中,累十數年,耗費朝堂數千萬之資,累數百萬臣工。 擇地筑壩,束水沖沙,大修兩岸河堤,造主河道河堤,分挖淤水道,分筑外河道。 再修淮水,阻河水沖入洪澤,洪澤飲淮水,出洪澤并黃河水,沖刷補充運河漕運,疏通下游出???,淤田亦可曾萬頃?!?/br> 潘德善將這近十年在工部都水清吏司的認知和行走江南各處河道的總結,已經翻閱古人治河之策,自行總結而出的治河之策,極盡壓縮簡短,以太孫并在場臣工都能聽得懂的言辭,一一道來。 隨后,潘德善微微躬身,作揖施禮,立于一旁,等候著太孫最后的裁奪。 是生是死,是名垂千古,還是被評為紙上談兵,皆在此朝。 朱允熥的手掌輕輕的拍在了船舷扶手上,眺望直接和淮水、黃河相連的洪澤湖湖面,思索著潘德善的治河策論。 而在周圍的隨行官員中,已經是竊竊私語了起來。 戶部有官走了出來,對著潘德善拱拱手,一挑眉頭:“潘郎中所言,朝廷耗費數千萬之資,這個數千萬,在潘郎中的預計之中究竟多少?” 戶部的人剛剛問完話,又有工部的人走了出來:“潘郎中,在下想問一問,潘郎中所言的數百萬臣工,又究竟幾何,是同時調動如此之數的臣工,乃是潘郎中所言的十數年之計?” 工部和戶部的人剛一問完。 此次隨行的吏部官員,便立馬站了出來。 吏部出身,讓此官天然有著一份威嚴。 只見其抖抖衣袍,對著潘德善拱了拱手,而后清嗓沉聲道:“潘郎中,若治河,則必牽連千里之地的府縣。潘郎中又有何策,能使郎中治河之策不差一毫,施于河道之上?” 潘德善側身,看向這些問話的隨行同僚,抖抖雙肩。 繼而,揮動雙臂,朝著幾人拱拱手。 “在下方才有言,累十數年之功,這數千萬之資,數百萬之臣民,自是總計十數年之功所用?!?/br> “在下有過計量,筑壩、修堤、疏通等等凡事,年費錢鈔糧草三百萬。預計,筑壩費工總計百萬,修堤費工百萬,疏通等事費工百萬,此乃三百萬之臣民費工?!?/br> “治河之事,乃千里治河,不可限于一府一縣之地,若在下治河,當治河之策通行大河上下,一應府縣不得有誤。治河治在當下,利在千秋。累今時之人,澤后世子孫?!?/br> 隨著潘德善的開口解釋,眾人無不沉默了起來。 依著潘德善所言,哪怕是以最低的十年治河為計,朝廷也要為此支出不下三千萬之資,三百萬臣民用工。 “這是舉國之事!事涉社稷,臣持疑慮?!?/br> “臣附議?!?/br> “臣亦附議?!?/br> 少頃,大多數人都統一了態度,面對朱允熥躬身作揖,發表著他們這些大明政治參與者的意見。 實則上,一直在等待著這些隨行官員發表意見的朱允熥,終于是在緩緩的轉過身來。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眾人。 隨后看向潘德善,目光似有些戲謔。 朱允熥低聲念叨著:“似乎,耗費頗多,牽扯頗廣啊?!?/br> 潘德善心頭一震,眉頭不由皺緊。 難道自己的法子要被否了? 可是這河,也只有這個法子,能夠根治大河了。 朱允熥哼哼了兩聲,看向眼前持反對意見的官員們,眉頭微微上挑,輕聲道:“可大明有這個底氣!”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封疆大吏 “大明有這個底氣!” 朱允熥的聲音很平靜,卻讓所有聽到的人,都聽出了其中的強硬和堅定。 而朱允熥亦是目光平靜的注視著每一個人,這些人雖不是大明朝的各部司堂官,卻已經是大明官員體系里的中堅力量了。 有多少人,會在將來一一走上大明各部司堂官的位置? 道理和理想需要一遍遍的重復,才能灌輸進每一個人的腦袋里。 思想的建設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朱允熥從不期望所有的官員能夠與自己有著同樣的思想,甚至不期望他們能夠全部清廉,但至少要讓這些人知道自己將要做什么,從而讓他們能夠認清現實,老老實實的不要做出拖后腿的事情來。 他注視著此刻站在眼前的隨行官員們,依舊是語氣平靜的開口。 “只要能馴服黃河肆意泛濫,便是耗費翻倍,費工翻倍,大明也有這個底氣辦下去!” “治河如潘卿所言,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累在當下,功在千秋的事情。你們或許看不到,孤也可能看不到,但你們的后人,孤的后世子孫,大明的萬世子孫,定然都能看到?!?/br> 朱允熥走到了潘德善的身邊,伸手重重的拍在對方的肩膀上。 語氣漸漸的凝重起來。 “河要修!必須要修!” “不治黃河,大明永遠走不出中原王朝國祚斷續的陷阱!” “此乃孤一家事,亦是爾等萬家事?!?/br> 戶部隨行官員目光閃爍了一下,無聲的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閉上了嘴。 這個時候,不是他們開口說出反對言論的時候。 他們不是朝廷的部堂大人們,還沒有資格掌握政治話語。 朱允熥敏銳的掃過戶部隨行官員,眼角少有下沉,淡然開口:“累國十數年,立萬世之功,保百年無虞。朝廷若是錢糧短缺,孤親自帶著大明的軍馬,去外面搶了錢糧回來!” 戶部的隨行官員,無聲的低下了頭,腰身也彎了下來。 皇太孫這番話,沒有人能夠找到反對的點。 這些年,皇太孫也如他所說的一樣。 戶部這兩年每歲進項,已經有至少三成是從外面弄回來了。 無論鎮倭大軍,還是交趾道、占城道。 都在為大明源源不斷的輸入著錢糧。 這便是事實,是先成的例子。 是不可反駁的鐵證! 忽然之間,寶船頭眺望臺上的隨行官員們,詭異的發現,他們對于皇室的勸諫似乎已經越來越少了。 不是不能,而是沒有可勸諫的地方了。 朝堂之上泰半的問題,最終都可以歸結為財稅問題,而現在這個問題似乎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至于現在,大明朝說要辦涉及數千萬之資耗費的事情,都可以說出有底氣的話來。 這還是數年之前的那個大明嗎? 所有人的心中,悄然的浮現了一個同樣的反問。 潘德善現在的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錯綜復雜。 當他以為自己要被委以重任的時候,皇太孫突然話鋒急轉,然而又是眨眼之間,皇太孫似乎已經是下定決心要治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