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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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彈劾浙江道賑災欽差?!?/br> 轟的一下,大殿內嘩然而起。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今天這個朝會不會善了。 可一旦將問題擺在臺面上,那就不是好收場的事情了。 就連維持紀律的侍御史們,也忘了要維護朝堂秩序。 出班彈劾之人,乃是都察院御史周良君。 他已經是繼續開口。 “洪武二十四載冬,浙江雪災,百姓受困,官府難平,朝廷出錢糧,選派欽差,寄托厚望,平定社稷?!?/br> “然欽差一行,不思皇恩托付,于天災前,縱容百姓于荒野經受劫難。擅殺浙江道左右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并府縣官吏凡千余。又誅群賢士紳三千余。株連數萬,致使大雪之下,遍地猩紅,民心惶恐,浙江動蕩?!?/br> “臣請陛下為浙江道百姓考量,為大雪之后,安定民生,恢復秩序,復耕春耕,另選朝中賢能,任欽差,往浙江?!?/br> 圖窮而匕見。 今歲在周良君后,是更多的御史、言官、文官出班附和。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臣等附議?!?/br> …… “犬儒皆該死!” 坐在杭州城布政使司衙門里的朱允熥低罵了一聲。 臉上卻已經是堆出了一片笑容來。 夏原吉更是放下手中的紙筆,走到門口親自攙扶著一位已經滿頭發白,年近百歲,手中持著一根紫檀蒼松狀拐杖的錦衣老人。 朱允熥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波來到布政使司衙門,訴說各家苦楚的所謂鄉賢士紳了。 若不是這些人個個都七老八十,又找不出過錯…… 他的眼底翻過了一絲很不好的意味。 “您老怎親自過來了?如今外頭都是融雪,您老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是罪過了?!?/br> 朱允熥起了身,走到了來人面前。 老人望了眼堂內,雙手握著木杖定定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夏原吉想笑,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是抿著嘴轉頭看向一旁。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明從不妥協 大明朝是尊老愛幼的。 所以身為皇太孫的朱允熥,面帶一位年近百歲的國朝壽星,自然是禮儀做足的親自到了門前應話。 沒有得了座位,也沒有一杯茶的老人,顯然是不明白這是皇太孫對他的尊敬和愛護。 老人家就是要多活動腿腳,也不能多喝茶的。 心中帶著不理解的那一絲氣憤。 這位家中有著杭州府八千畝良田,以詩書傳家,族中更有數名科舉入仕子弟,官階最高已至禮部主事的老人,哼哼了兩聲。 “君子不于門墻之下議?!?/br> 朱允熥露著笑,旋即又臉色一沉,看向一旁的夏原吉:“爾等是如何辦事的,前輩到訪,為何不早早的迎進雅舍!當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了,朝廷厚待爾等,給予優榮,便是如此的不知本分了!” 自己成浙江道遍地都是的桑樹了! 夏原吉默默的腹誹著,臉上卻是露出惶恐:“臣有罪?!?/br> 說著,便在朱允熥的示意下,終于是將這老人給請進了大堂一旁的廂房雅舍里。 朱允熥亦是跟在后頭。 到了雅舍內,自有差役送來了茶湯。 朱允熥抱著茶,不動如山,舉杯輕嘬,目光似有似無的盯著這位遠道而來要繼續找茬的老人。 左等右等,都未等到太孫開口的老人。 終于是放下手中已經喝完的茶杯。 唏噓著說道:“太孫,老朽錢氏,立于浙江數百年。歷經前宋、賊元,天災人禍見得多,太平日子不易。如今朝廷賑濟浙江道,緩解災情,老朽與家人還有鄉親,感念不已?!?/br> 朱允熥笑了笑,也終于是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朝廷賑濟地方災情,本就是職責所在。朝廷不單單是要賑濟災情,更要讓地方上的百姓,真正的過上好日子,如此才不枉百姓追隨我家?!?/br> 錢氏老人眉頭微微一抖,這話有些夾槍帶棒,不給自己一絲緩和的機會。 “太孫年少,卻有蓋世威風,為浙江剜走好大一塊腐rou,浙江百姓感激不盡。只是平定動亂之后,不知太孫要如何穩定浙江民心,恢復過往秩序?” 這是試探,試探完之后,錢氏老人繼續開口道:“目下恢復民生為要,若是太孫有意,錢氏可約鄉鄰故交,每家總是能出些錢糧,好與浙江道官府,用以災后重建之用?!?/br> 這已經是求饒之舉。 夏原吉一直抱著茶杯安坐一旁,靜靜的觀察這面前的對話。 兩輪交談下來,太孫已經和這錢家的老祖話鋒交錯數次。 先是用自己指桑罵槐的說錢家和那些士紳一族們不懂規矩。 后面則是錢家老祖在暗暗表明,朝廷這一次在浙江,要做的事情就是賑濟災情。 太孫則是朝廷不光要賑災,更要推行改革,讓百姓過更好的日子。 這個時候,錢氏老人便只能給出底線。 他們可以出錢出糧給官府和朝廷。 余下的意思,自然是他們無意和朝廷作對,但改革之事他們反對,他們愿意用錢糧來換取不推行改革。 很顯然,這樣的條件太孫絕無可能答應。 如同夏原吉所想。 朱允熥這時忽的輕笑起來,在錢家老人不解的注視下說道:“說起來,孤倒是常聽人說,百姓是不知足的。錢家與故交鄉鄰捐獻錢糧,用于浙江道百姓。今年能有,明年可還能有?百姓拿了今年這筆,大概明年還要接著拿。不知錢家是否愿意,每年都拿出這些錢糧?” 話題又繞回到了攤丁入畝官紳一體上來。 朱允熥目光幽幽的盯著眼前這位百歲老人。 他說百姓不知足,其實是在說老人背后所代表的官紳一族不知足。 官紳們想要一次買斷,但他朱允熥想的卻是年年如此。 矛盾是不可調和的。 大明也從來沒有過與人妥協的先例。 這個習慣,朱允熥覺得很好,并不打算開先河與人妥協。 錢家老人的臉色有些戚戚,那飽經風霜的褶皺下,還蘊藏著一絲絲的慍怒。 “凡詩書十載,可入科舉之道,歷數十載,可有一良善人家出。百姓不知足,乃是尋常之事。當以教化之功,如引水泄洪,教化百姓何以知足?!?/br> “教化者,當以天下圣賢門子弟為首,為朝廷于鄉野定社稷?!?/br> “圣賢子弟寒窗苦讀,每每家貧,朝有奉贍之養,則歲有才能輩出,國朝取仕不絕。若士子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何以聞圣賢書卷,何以行千里入京赴考?!?/br> 蒼老顫抖的聲音,又是一陣唏噓感慨,漸漸落息。 話音之下,朱允熥臉色悄然變冷。 他在威脅! 以大明天下再無讀書士子做要挾,要讓自己絕了推行賦稅新政的舉動。 “漢孝廉、晉九品、唐門閥、宋科舉,大明承襲前朝,復唐宋制。卻非前朝,足可開新舉?!?/br> 說完之后,朱允熥手指輕輕的捏住手邊的茶蓋,一聲輕響,茶蓋敲在了茶杯口上。 他的話已經很清楚了。 天下并非就是讀書人的天下。 大明朝雖是中原正統,承襲前朝制度,但也可以重開新的制度。 漢之孝廉,隋唐門閥,前宋科舉。 朝堂之上從來不是哪一個群體獨占千年的。 大明朝沒了讀書人,還有更多的其他人。 錢家老人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了,他從來沒有聽人說到這等狂妄之言。 繼而,良久之后。 錢家老人這才長嘆一聲,好似感慨道:“太孫見笑,大抵是老朽真的老了?!?/br> 朱允熥起身:“您慢走,讓年輕人送送您?!?/br> 夏原吉覺得自己今天就是一個搟面杖,太孫哪里有需要,自己就滾到哪里。 到了衙門外頭,他望著錢家老人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回到衙門里。 而在馬車上,錢家老人已經是滿臉憤憤。 車內更是另有幾名老者。 幾人看著錢家老人,嘆息一聲:“太孫不曾答應我們這些人家的條件?” “他要我等人家年年出錢出糧,這與那攤丁入畝官紳一體,有何不同?”錢家老人低聲泄憤。 幾人當即失神:“這可如何是好?這條路走不通了?” 錢家老人搖搖頭:“走不通,死路一條。目下,唯有應天,唯有在朝堂上了斷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