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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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笑道:“就是這個理?!?/br> …… “沒天理了!” 臉色漲紅的如同關公像的大明朝中書舍人劉三吾,一時吹胡子瞪眼,將手中那一件把玩品賞了十載有余的青花盞,給砸了個粉碎。 又是長臂一揮,將花梨八仙桌上的一方福壽青花瓷罐給掃落在地,與那破碎的青花盞作伴。 坐在下手的戶部尚書趙勉,端著手中的茶盞,輕輕嘬了一口。 從去歲采了新茶,便由為出閣女娘以身烘焙的茶尖,在茶盞里打著轉散發著細膩如奶膩子一般的幽香。 只是這位戶部尚書大人,此刻也沒有心思去品味這千金難得的茶。 僅僅是借著喝茶的功夫,壓制自己心頭的怒火。 劉三吾看了過來,冷哼一聲:“你還有心思喝茶?再過些日子,都要攤丁入了畝,都要一體納糧。國朝官紳、天下讀書的體統全都沒了,到時候你連尋常新茶也沒得喝!” 趙勉苦笑一聲:“劉舍人放心,只要有本官一口茶喝,便有您這一份茶湯?!?/br> 劉三吾揮揮袖,偏過頭。 他覺得想趙勉這種只談利益,不談讀書人體面的人,終究是在學問上做不長久,也不可能深遠的。 只是半響的功夫,劉三吾也不見趙勉開口。 他只得是又轉過頭,沉聲道:“浙江道的事情你都知曉吧,足足殺了半座浙江道,上千的官紳,上萬家眷牽連處斬,數萬人被發配秦藩?!?/br> 趙勉眉頭一挑:“要讓御史和言官說此事?” 劉三吾悶聲點頭:“老夫現在算是看出來了,秦藩欽差賑災是假,不過是披了張皮?!?/br> 趙勉呵呵一笑:“秦藩戍邊多年,哪里懂如何賑災,不過是為了背罵名的而已?!?/br> “陛下的心思……這些年下來,老夫也算是早就看清了,并非與我等站在一起?!眲⑷岬哪樕嫌行┞淠?,眼前似乎出現了前宋那讀書人最光榮的時代畫面,幽幽一嘆:“這件事情,若是沒有陛下點頭,年輕人不敢做的。所以,只能從半座浙江道血流成河著手。陛下,總不能讓那些鄉野百姓來牧守天下吧……” 趙勉點點頭,浙江道的事情必須要停下來。 這不是目下他們在場的這兩人的想法。 更是無數不能來到這里,遍及整個大明的官紳們的想法。 “如今都看得出了,只要浙江道一切順利,朝廷大概就要全面推行,到時候人人都會被圈進來?!壁w勉這會兒終于是暴露出了心中的擔憂和不安。 劉三吾道:“將皇太孫從浙江道弄回來,只要他不在,秦藩難以為繼,湯醴不能插手政務,只剩下你們戶部那個夏維喆,便是獨木難支,亦會遭受地方反彈的壓力,再也不能繼續推行下去。只要浙江道做不成這件事,陛下就沒有借口再繼續推行?!?/br> “那要鬧出些亂子來?!壁w勉皺緊眉頭:“可若是惹出亂子,依著陛下的性子……” 皇帝殺人,比皇太孫更加的兇狠,且不留余地,不容商量。 劉三吾猛的拍向了桌子。 讓人很擔心,那張梨花八仙桌,究竟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而劉三吾已經是滿臉憤怒。 “這是體統,是天下萬千讀書人的體面!” “陛下這些年的施政,我等不曾說過什么,可如今這是要將我等讀書人,與天下人放在一張椅子上?!?/br> “圣賢門徒,何至于此?” 趙勉應了一聲,算作認同。 士族優待,天下奉養士族與宗室,是他們的共識。 而劉三吾則低聲繼續道:“此次不論浙江正在推行何種政令。便是半座浙江道官場覆滅,亦是駭人聽聞。有了這一次,便不會沒有下一次?!?/br> 劉三吾心中無比焦慮,深沉道:“陛下這些年已經殺了很多人了,如今皇太孫這位國本也在殺人,何時是個頭,天下何時才能安寧?” “今日能殺半座浙江道,來日又是否要清了半座朝堂?” 終于,這位年邁耄耋的中書舍人,將心中另一個憂慮給說出了口。 皇權的無限制使用。 趙勉不由的轉頭看向外頭。 靜悄悄的一片,這才讓他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限制皇帝的權威肆意不加約束的使用,是他們這些人,又或者說是朝堂上大半官員,不約而同,不曾說出口,不曾商議過,卻共同默默執行的潛規則。 趙勉心中不由的慌亂了起來。 一口氣將一盞茶盡數喝完。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之后,他才壓低聲音道:“此事非一日之計,非一代而成,我等只能做前驅,靜靜的等待著?!?/br> 第一百九十二章 犬儒皆該死 去冬迎春。 應天城的雪,悄然的消解在江南柔情里。 秦淮河畔的風也變得溫柔了起來,教坊司里的推杯換盞、冬日買醉的人們,自可以出城踏青后,便終于是稍稍的緩和了一些。 春,扒開了衣衫,暖了一座城。 只是在這初春里,朝堂上的氣氛卻隨著去歲冬天遭了雪災的浙江道,而變得有些讓人不安起來。 好似是浙江道積攢了一個冬天的雪水,都從東南涌入到了應天城里,在目前還保持著平靜的朝堂下面,生出了一副暗流涌動的局面。 “解行走還不入殿?” “解行走是在等誰嗎?” 皇極殿前的廣場上,身著朝服的解縉,雙手搓在一起,藏于袖袍下面,目光平靜的望著皇極門方向。 幾名朝中同僚,從他的身邊走過,好奇的開口詢問著。 解縉回了回頭,不曾看清對方的面容,只顧著隨口答道:“不曾等人,不曾等人?!?/br> 有些神神叨叨的樣子。 幾名同僚笑著搖搖頭,對這位國朝新貴的舉動不再關心,轉身繼續向著大殿走去。 “您可終于是來了!” 已經等的焦急如焚的解縉,看著開國公常升姿態從容的走入自己的視線里,趕忙迎上前去。 常升眉頭皺起,看了一眼從身邊路過,趕著去上朝的官員們。 兩人向著邊上挪了挪,腳下也是不停,只是速度慢了一些向著大殿走去。 “怎得?是在擔心浙江道的事情?”常升目光看向前方的大明宮殿。 解縉有些心急,可看到常升這般模樣,只得是有樣學樣的挺直了腰板,挺起胸膛。 可他一開口,語氣中便滿是擔憂:“浙江道死了很多人,很多人!殿下的聲望受損,便是此事不說。如今開始在浙江推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余威尚在,浙江大概沒人敢說不答應??墒恰?/br> 解縉遲疑了一下,目光卻是盯著面前那些花花綠綠的官員們的背影。 常升默默一笑:“你是在擔心朝中的人?!?/br> “太孫這次去浙江,即便是那些被裹挾成了亂民的百姓,也不曾有過定罪。殺的是官紳,是商賈。這些人卻非浙江獨有,朝中、天下,舉目皆是?!?/br> 解縉愈發低聲道:“如今浙江的局面打開,他們會擔心早晚有一日,他們也要經歷這些。下官家中幾畝薄田,若能為國出力也算全了下官報效之情。但他們是否會如此認為?” 說這話的時候,解縉下意識的將目光從前面的那些入朝文官后背上收回,默默的看向身邊的開國公常升。 朝中官員在老家都是鄉野士紳,是良善詩書人家,他們擁有著數不盡的良田和產業。 但是眼前這位開國公,以及他背后那些國朝功勛們,卻有著更多的產業和田地。 常升卻是冷哼一聲,這位常年以和睦示人的功勛之后,淡淡的多了一絲威嚴。 解縉有些不以為懼,這是一個很致命的問題。 開國公一系可以說是朝堂勛貴之中的一個門面,與常家一脈相連,共同進退的功勛人家更是比比皆是。 而這一次浙江正在推行的政策,可以說是一網打盡,不給任何人開后門的可能。 如果推行到整個大明,那就是朝廷以后再也不已人頭征收賦稅,朝廷只會直接征收登記在冊田畝的賦稅。 文官們身后所代表的大明士紳集團在此列。 眼前的開國公常升所代表的大明功勛集團,亦在此列。 “常家已將所有田畝產業整理登記清楚?!?/br> 常升終于是丟下了一句話,隨后便揚長而去,徑直向著大殿走去。 解縉張著嘴有些發呆。 他聽得懂開國公這番話的分量。 常家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隨時隨地遵從朝廷的一切號令,將常家所擁有的所有田畝,都送到皇帝面前,納入到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的政策改革之中。 他有些懷疑,常家竟然會有這般大的決心和定力。 入了朝堂之上。 隨著孫狗兒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呼。 大明朝的洪武皇帝,開始了新的一天辦公,太子坐在輪椅上,于一側平靜的觀望著朝堂上的朱家臣子們。 問了奏,旋即便有官員出班。 “臣有本要奏?!?/br> 出來的是都察院的人。 這讓文官領班吏部尚書詹徽,心中一跳。 他就知道今天的朝會定然是要出事的。 御座上,朱元璋的目光則是靜靜的投注下來。 “講?!?/br> 他的眼角,已經細不可查的收縮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