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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長子在線閱讀 - 第117節

第117節

    千秋宴之后,蔚山王一直都沒有動作,這并不符合沐彥卿對他的了解,尤其去蔚山王離京的時間越來越近,蔚山王不會全然沒有動作,不過動作的對象是誰沐彥卿并不能確認。

    “木順最近還在表兄府上?”沐彥卿揉了揉太陽xue,笑著問道。

    木順回京的時候精神萎靡,情緒也不大穩定,畢竟從一個健全的人變得這樣并不是這么容易就能接受的。

    從西蒙邊防到回京路上,這段時間木順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情緒,爭取不給隊伍添亂,但回到京城之后他的沮喪和無助完全的表現了出來。

    如果是一般的中毒或者是簡單的損傷,還有治愈的可能,但木順的眼睛是徹底損傷永遠都無法治愈的那種。

    越是一個人待著越容易亂想,尤其木順的上進心很強,像以前為了不輸給青睢和青佲,他明明已經過了習武最好的年紀,卻還是堅持每日早起加練腿腳,也從來沒有因為這些耽誤過正事。

    沐彥卿就想著找一個他能做的事情,然后就想到了郭嘉表兄,郭表兄和薛家表兄最近常黏在一起,說是為了研制明月齋新品,沐彥卿不置可否,不過他們看起來就很閑,湊著這些時間正好教木順認識藥材和香料,總之木順有這方面的底子,更容易入門。

    而且,表兄如今一個人住方便的很,總之在兩位表情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沐彥卿已經把一切定下來了。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雖然近段時間他都很忙,郭嘉表兄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府上,但木順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依然溫和缺少了很多死氣沉沉。

    “是,順哥這段時間過得愜意,上次我見他還能與我說笑呢,”青睢笑著回道,十年的兄弟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像他們這樣的生死交情就算是親兄弟也莫過如此了,看到木順現在一步步走出陰影,他和青佲是由衷的為他開心。

    而且,他和青佲對主子沐彥卿的佩服更深了一層,畢竟并不是每個主子都會在乎侍衛怎么想,有些侍衛為主子付出生命,有可能連姓名都留不下,他們很幸運,主子對待木順的態度讓他們也看到了自身。

    “那就好,”沐彥卿笑著應了一聲。

    “主子,”青佲踏風而來。

    “出什么事了?”沐彥卿看青佲臉上鄭重的表情,不禁皺了皺眉頭。

    “太子甍,”青佲低聲說道。

    “什么!”有這么一瞬間,沐彥卿覺得自己幻聽了,太子怎么會突然甍逝,儲君之位關乎社稷江山,太子在這個時間點遭遇迫害,到底意味著什么?

    “屬下剛剛接到消息,太子今日要替皇上去慈恩寺還愿,剛出京不到一刻鐘就遭遇劫匪,太子死在了馬車中?!鼻鄟饣氐?,具體的死因他們自然還不清楚,出了這樣的事情,各方勢力撤的一個比一個快,都不想讓皇宮那位懷疑到自己頭上,他們自然也不會硬往上頂。

    沐彥卿皺眉,“死在了馬車中?”

    太子出京去慈恩寺是早已經定下來的行程,畢竟每年千秋宴前圣上都會去請愿,全球宴之后又會派太子去還愿,雖然每年具體的時間點不定,但大概就是在這幾日是沒跑的,也就是說太子的行程是可以預料的。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哀鳴鐘聲響來——

    “圣上聽聞消息悲痛欲絕,命慈恩寺敲響哀鳴鐘,七七四十九下,”又有人進來稟報。

    沐彥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這本不符合禮制,慈安寺乃陳朝的鎮國寺,哀鳴鐘更是指在皇帝駕崩之時才會敲響,臨了臨了盛德帝給了太子莫大的恩典。

    果然,活著的人對死了的人總是帶著一種包容之心的,太子這一死讓盛德帝撿起了已經消失很久的慈愛之心,恐怕這之后對盛皇后對太子一派盛德帝都會慈愛有加。

    只是,這事情到底是誰做的呢,誰必須要太子在這個時候去死?太子一死,太子一派土崩瓦解,最大受益者就是三皇子以及三皇子一派,盛德帝子嗣不豐,現在能拿的出手來的也就只有這兩位皇子。

    真的是三皇子動的手嗎?他有這么大能耐?要知道從西蒙邊防回來的諸多大臣,包括參與和談的官員,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獎勵,只有三皇子被盛德帝你讓他仔細想想的措辭拘在了府中,雖然明面上看他自覺但暗地里卻派了禁衛守著,這樣的情況之下三皇子還有心情去對付太子?

    沐彥卿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關卡,“父親進宮了?”

    “圣上震怒,召集百官,老爺現在已經在宮中了,”青佲回道。

    沐彥卿點點頭,“去陳府?!?/br>
    兄長如今掌管京城府軍,把這樣的事情自然首當其沖,等等,難道這次事情是沖著陳家去的?沐彥卿剛站起來又坐了回去。

    “罷了,兄長現在恐怕也沒有時間見我,先去調查一下事情具體的經過?!?/br>
    “是?!?/br>
    ————

    京城之中因為太子甍亂成一鍋粥,一方勢力土崩瓦解,就有百方勢力爭搶合作,原來的太子一派即將風生水起。

    西蒙邊防的混亂也不呈多讓,畢竟如果沒有御寒衣物以西蒙邊防的寒冷可是會死人的,區別就在于京城這邊一片散沙,而西蒙邊防軍卻擰成了一股繩,出現這種情況自然不是偶然。

    “報——”

    “將軍,西蒙國那邊回信,”一名邊防戰士手捧一封蓋著西蒙國王上大印的信箋走進營帳。

    正在談事情的席瑜和于陶對視一眼,“呈上來?!?/br>
    “將軍覺得最后的結果會是什么?”于陶把信件遞給席瑜笑著問道,語氣之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于統領不要過于擔憂,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最壞也不過是維持現狀。既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那還能壞到哪兒去,與擔憂相比統領不若暢想一下這封信帶給我們的是驚喜也說不定,”席瑜一邊開信封,一邊笑著說道。

    于陶跟著笑了笑,帶著苦澀,要說之前他只是佩服席瑜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適應西蒙邊防的生活,并且在絕境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立下了戰功。

    那么現在于陶則感覺自愧不如,僅僅是站在席瑜面前都覺得羞愧。他癡長席瑜十幾歲,進入軍營也早之十幾載,但遇到事情卻還不如對方鎮定自如,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出了數個解決的方法。

    這次的事情至于他來講是滿滿的絕望,凡是經歷過西蒙邊防冬季寒冷的將士,恐怕都能理解他的想法,可以說如果沒有御寒的衣物,西蒙邊防可以尸骨成堆。

    這種絕望封閉了他的意識,麻痹了他的大腦,讓他不能思考,但席瑜沒有,他帶領著邊防軍兵分三路,各顯其能,致力于解決眼前的困境。

    一路是自費收購棉衣棉花,是的自費,目前為止收購棉花花費的銀子全部是由將軍自己負責,當然,于陶沒有看到席瑜從自己口袋掏出一分一毫的銀子,問就是兄弟幫忙。

    這可不是小數目,于陶不知道將軍所謂的兄弟家里有多么豐厚,但西蒙邊防軍近四萬將士,近一半以上都沒有棉衣御寒,這得需要多少銀子才能填補這個空檔,就算之后朝堂會補給,但首先你得把銀子拿出去。

    不過于陶隱晦地提起這個看法的時候,席瑜只是笑了笑,“如果有銀子就能買到這么多的棉花,我們也不至于如此為難,銀錢可以再掙,可這人命只有一條,就怕有錢買不到?!?/br>
    當時于陶是震驚的,不過隨后的事實證明席瑜說的沒錯,棉花不是你有銀子就能買得到的物資,集合幾個城所有的棉花量對他們軍隊來說也是杯水車薪,不過現在收購還在繼續。

    二路是召集邊防軍和鄴城懂針線活的人,把棉衣里面的柳絮掏出來塞上棉花,用結實的粗線縫合,一件件新制成的棉衣出爐,多一件棉衣就多一份希望,他們都懂。

    三路就是現在,席瑜寫了一封信去西蒙國索要物資,并著重強調了皮毛等御寒物資,西蒙國位于苦寒之地,他們要御寒的御寒之物大都是動物的皮毛,就算是剛剛經歷過戰爭,他們的儲備也不會少。

    這樣做自然是有風險的,畢竟之前西蒙國已經割地賠款,現在再以這樣的借口去讓他們妥協,有可能會招致反彈,邊防軍現在可不宜動武。

    不過席瑜另辟蹊徑,拿了茅坪洲以耶律康達的身份馳騁西蒙國朝堂,指責西蒙國狼子野心,懷疑他們并沒有和解的心意,說白了就是得理不讓人。

    現在——

    席瑜手里這封信就代表著西蒙國的回答。

    席瑜展開信箋,看著上面的內容久久不語。

    于陶心里一咯噔,心隨著席瑜的表情一點點下沉,這是沒成?顧不上上下級的禮儀,于陶一把把于陶手里的信奪了過來,還沒把眼光轉向信上的內容,就聽見了席瑜的笑聲。

    “哈哈哈,于統領可以放心了,這件事情成了!”席瑜笑著站起來拍了拍于陶的肩膀,頗有些意氣風發。

    于陶轉頭看信上的內容,前半部分就只是寒暄,后半部分卻是這次上供物資的賬目,雖然種類不多,但他們最在乎的御寒之物數量卻不少。

    成了,于陶腦中閃過這兩個字,跟著大笑,連日來的郁悶被抒發了個干凈。

    外面的邊防將士聽見席瑜爽朗的笑聲,也高興的很,“恭喜將軍!”

    一時之間,邊防軍的士氣高漲。

    “去吧魏氏兄弟叫來,”席瑜吩咐道,他口中的魏氏兄弟,自然就是在歸零山終被降服歸正的那些劫匪。

    他們雄踞歸零山近十年,把歸零山周圍的郡縣攪得不得安寧,席瑜本來以為他們會很難管教,沒曾想對方十分配合,訓練也十分刻苦。

    聊過之后,席瑜才知道他們在來邊防之前已經被父親訓練了很長時間,甚至彥卿也跟他們談了話。

    作為匪徒人人喊打,日日夜夜都擔心官家把他們一窩端,如若不是非得如此活下去,誰愿意過那樣的生活,而且歸零山之后他們作為成了完全被舍棄的人,如若不是席勤和沐彥卿從中周旋,他們尤其是作為頭目的魏氏兄妹早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救命之恩等同再造,既然能夠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活下去,如果能夠立功還能消去犯人之名,如果軍功卓著,他們的前途將不可限量。

    這樣的情況之下,是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他們也知道自己能來到西蒙邊防主要就是因為席瑜在此,他們效忠誰從一開始就定下了。

    父親包括彥卿之前在信中都或多或少的提起過此事,但真正的知道其中的細節卻是現在??幢痪鹊倪@些人個個滿臉感激,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忐忑,就知道父親和彥卿一定做了很多。

    疑惑消除之后,席瑜再用這些人就沒了這么多顧忌,于陶之后他想在軍中培植更多屬于自己的勢力。當然,這信任都是相互的,他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把全部的真心交付,一切都是實績說話。

    席瑜這樣的態度,對于魏氏兄弟來說是求之不得,他們不怕出力氣就怕主家不信任,以至于到最后他們還是碌碌無為,只要給他們機會就成。

    就像此時,席瑜基本已經想好后續事情該如何繼續,也有心讓魏氏兄弟去歷練。

    魏氏兄弟沒多久就出現在了營帳內,“將軍!”

    魏氏四兄弟就算在歸零山的時候也很少一起出現,單個看起來不顯,聚在一起看著就有些相似了,一個個虎背熊腰,氣勢攝人。

    之前,魏氏四兄弟還有些吊兒郎當的氣質,再怎么說他們之前是匪徒,懂些拳腳卻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到西蒙邊防之后,才在席瑜的帶領下開始日日出訓,現在看來成果還是有的,一個個的都有了精氣神兒。

    席瑜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次叫你們過來是有事吩咐?!?/br>
    席瑜簡單的把事情講了一下,著重的說了結果,“我需要你們帶領邊防軍三日之后出發把這些物資帶回來,現在邊防軍的情況不用我說你們也了解,這批軍事物資是救命的?!?/br>
    沐彥卿說的鄭重,魏氏四兄弟臉上也帶上了嚴肅,“定然不負將軍厚望!”

    席瑜點點頭。

    “將軍,是不是等探子回傳具體消息之后再說其他,”于陶皺了皺眉,西蒙國答應此事確實讓他無比興奮,但興奮之后擔憂,如果西蒙國一次設下陷阱可怎么辦。

    “不用,”席瑜一口回絕。

    “將軍?”

    席瑜沒有和于陶解釋什么,而是直接看向魏氏四兄弟,“多考慮也無益,我給你們的命令是必須帶回這批物資,不管對方對方是什么打算也不管他們設下了什么陷阱,我只要你們帶回這批物資?!?/br>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難道知道對方設下陷阱他們就能不去嗎?答案是不能,他們現在身處懸崖邊緣,已經退無可退,時間是不等人的,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那些無用的事情,瞻前顧后只能讓他們走向滅亡。

    “屬下領命,”魏氏四兄弟回道。

    席瑜擺擺手,“我允許你們在軍中挑選用的順手的兄弟,記住此次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br>
    “是,”四兄弟臉上都是鄭重,要說之前他們答應效忠席瑜有這樣或那樣的理由,但是現在在這一刻他們是由衷的臣服于席瑜,在這一刻他們忽視了席瑜的年齡,真正的把他當做了上位者。

    “下去吧,”席瑜命令。

    一直到魏氏四兄弟出了營帳,于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回頭再看向席瑜眼神都發生了變化,在他不知不覺中對方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合格的將領,僅僅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

    “于統領把今日的事情寫成密報,趕快送往京城,不用加個人的情緒陳述事實就好,”席瑜吩咐道,雖然京城物資不可能在入冬之前送來,但西蒙邊防軍發生的事情一定要讓朝堂百官明了。

    “是,我這就去,”于陶應了一聲,轉身往營帳外面走。

    “屬下看于統領打擊不小,”青瀾感嘆,他日日都跟在自家主子身邊,尚且要感嘆自家主子變化之大,何況是外人。

    席瑜沒有出聲,于陶在戰場上表現確實可圈可點,但在軍營日常中可就不夠看了,尤其是棉衣事件發生伊始就已經讓他自亂陣腳,在過程中更是處處擔憂。

    為人做事小心謹慎不是不好,但處處如此未免優柔寡斷,一名合格的將領必須果斷,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也就是說一名將軍必須根據實際的情況判斷抉擇出合適的計策,雖然說現在不是在戰場上,但已與戰場無異,總而言之于陶的表現席瑜很不滿意。

    不過于陶能跑到現在這個位置自然也有自身的優點,席瑜也清楚地知道于陶的優勢在哪,總而言之,他身為一個統領的能力還是有的,但再往上爬——

    席瑜搖搖頭,把這些思緒甩了出去,“彥卿留下的那些人如何?”為了解決這件事情,他想了諸多方法,其中一個就是動用彥卿留下的人盡可能的收購棉衣棉花,軍費物資自然是不能動的,不然他就算是立了大功也會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從頭至尾都是彥卿那邊負責出銀子。

    “身手不錯,人脈很廣,咱們收棉的消息放出去到現在,棉衣棉花都沒有漲價,還有沐公子似乎給了他們很大的權限,銀錢上沒有什么限制,”青瀾回道。

    “那是對他們沒有限制,恐怕是對我沒有限制吧,”席瑜勾唇笑了笑,有些小得意。

    席瑜敢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沐彥卿的人,彥卿看起來對誰都不冷不熱,對誰都有距離感,但是熟悉起來你就會發現彥卿對自己的熟人尤其是親近的人沒有絲毫設防,銀錢上不用說了,彥卿對這個沒有絲毫貪念和執念,對他尤是。

    明明自己才是兄長,但是自小到大反而自己才是被照顧的那個,這也是為什么他只有在玩笑的時候才會讓彥卿稱他為師兄,平常事后是絕對不提的。

    “主子說的是,”青瀾一愣,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他之前還在琢磨誰家主子能像沐公子那樣對底下人絲毫不設防,現在想了恐怕主子說的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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