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我去看看你祖母,”沐世規嘆了一口氣,不管鄭氏做了什么,那終究是他母親,雖然心底的涼意讓人發冷,該有的孝順和慰問,沐世規一點都不會少,時不時還是會過去慰問一下,當然這次不是因為這個,但是沐世規不想與兒子提起。 “我——”沐彥卿想說我陪著您一塊兒過去,不過話沒說完就被沐世規打斷了。 “你先回院子,我只是去把你母親接回來休息,并不多待,”沐世規回絕道,這是夫人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彥卿這孩子重情,尤其是自己與夫人是他絕對不能碰的逆鱗,母親這段日子對自己和夫人可謂是怨言頗深,說出的話及時不好聽,就是沐世規自己聽了都覺得過分,所以他不想污了孩子的耳朵。 沐彥卿心神一轉,立即就想通了其中的關卡,剛剛侍衛進來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大概就是在說這個事情了。 老夫人見到阿娘勢必激動,為了讓她靜養,這段時間阿娘很少去看望老夫人,不過阿娘不去老夫人那邊心里也不得勁兒,反而隔三差五的就請一次。阿娘是兒媳,自然不能對婆母不敬,所以就算知道每次去了都會經歷一次謾罵,阿娘也從來沒有拒絕過。所以只要阿爹在家都會盡快在母親過去之后趕過去,只要阿爹在那邊就會收斂許多。 老夫人的刻薄的場合沐彥卿看過幾次,每次都得攥著拳頭把怒火吞下去才能忍住不反擊。鄭氏這些年吃的穿的用的這些都是榆錢胡同這邊提供的,除了逢年過節時候的問候和孝敬,二房和三房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力氣,現在反而他們是好的,大房里外不是人,這個世界上哪有這個道理?但那是長輩,孝行天下,就算是做了如此過分的事情,他們做小輩的也不能隨意置喙。 大概是知道他心中有怨,所以阿爹阿娘就不怎么讓他出現在老夫人那邊了,沐彥卿明白,所以從來都不過問,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從來不在他這兒,而要看阿爹怎么做? “那阿爹就趕緊過去吧,去得晚了,我怕阿娘頂不住?!便鍙┣涞吐曊f道。 沐世規扯了扯嘴角,抬步往外走。 剛進院子,就聽到了鄭氏的聲音,沒有了記憶中的溫和,這段時間他聽到的來自母親的聲音,全部都是歇斯底里而且不講道理。 “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當初就不該迎你過門兒,你個狐貍精,勾引的我兒子和他兄弟反目這對你到底有什么好處?”鄭氏的聲音傳來,語帶嘲諷。 “對我能有什么好處?婆母不是已經看到了。世規是兄長不是父親,這些年來他為三弟善后了多少事情婆母不是不清楚,現在世規越走越高,彥卿也即將入仕,三弟卻越發的肆無忌憚,一棋不慎滿盤皆輸,他自己愿意冒險,不代表我們就必須要奉陪。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婆母卻還是要世規妥協,這是什么道理? 而且這本就是走正規程序,有官府大印蓋章的一次外放,世規他何德何能可以左右吏部正常的調動程序?事實擺在這里,婆母卻還是一味的胡攪蠻纏,擾的家宅不寧,是不是真要我們大房家破人散,您才能安心如愿?” 這是薛氏的聲音,她的語氣是如此鄭重,條條分析利弊,句句都在道理之中。 但是,老夫人不聽這些,怔愣之后,就是更大聲的痛斥。 “身為兒媳你就是這樣孝敬婆母的嗎?薛家還真是沒有家教,教養出你這樣一個不知禮的混賬女兒!” 沐世規雖然看不到自家夫人的表情卻完全能想象的出,他已經很久不曾聽夫人說過這些了,還是用這樣生硬的語氣。 自從搬進了榆錢胡同,自家夫人溫婉了許多,曾經一點火就爆炸的急性子消失了個干凈,沐世規也漸漸的忘記了。 直到此時,他才驀然想起剛進門的那幾年夫人其實不是這樣的,進門三年沒有子嗣,母親包括兩位妯娌給了她很大的壓力,但是夫人從來都沒有因此生過悶氣,誰給她不愉快她都是直接反擊回去的。 但是隨著有了卿寶,隨著自己官職的上升,隨著他們住進榆錢胡同,自家夫人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溫婉,變得和善,一步步的成為了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一個懂事的兒媳婦兒。 是的,一個懂事的兒媳,之前母親那樣說她,她沒有反駁一句,無聲無息地承擔了這一切,今日恐怕是她鼓起很大的勇氣才反駁的,而且明明句句在理,卻還是要遭受這些無妄之災。 房間里的叫囂聲漸漸離沐世規遠去,世間哪得雙如許,不負如來不負卿,沐世規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決定了。 抬步走向房間,直接推門進去,房間里的聲音因為他的突然進門戛然而止,“母親說完了嗎?說完我們就先回去了?!?/br> 沐世規伸手搭上薛氏攏在一邊的手,指尖冰涼,已經涼進了沐世規的心底,拳頭不自覺地攥緊,心里都是苦澀。 “既然來了,就陪我聊聊你三弟現在到哪兒了?路上可有吃好喝好。自從他們出京,我都還沒有收到任何一封信,”因為長子進門,鄭氏快速的收斂了自己剛剛的脾氣,恢復了往常的冷漠。 聞言,沐世規停下已經抬起的腳步,卻沒有回頭,“他剛出京一日能有什么消息送回來?而且現在他已經知道母親護不住他,短時間內不寫信回來很正常?!?/br> 沐世澤的性子他做兄長的怎么會不知道?沐如意選擇斷親的事情傳來,闔府剩下的人都說沐如意沒有良心,沐世規也這樣覺得,但龍生龍鳳生鳳,沐如意這樣的性子和沐世澤簡直如出一轍。 他對你有所圖的時候,你才是他的母親,是他的兄長,當你幫不了她,他就能對你棄之如離,分家之后,除了逢年過節,沐世澤哪一次上門不是有所圖? 知道,但不想說,只想著給這個有血緣關系的兄弟留顏面,但留來留去留成仇,何其可悲。 鄭氏的臉色一時間變得非常難看,指著薛氏質問沐世規:“你以為都是你嗎?有了媳婦忘了娘,為了護住她,你連你自己的兄弟都要詆毀,你還是不是個人?” 沐世規卻不想與她多說了,“我剛剛已經通知了二弟,既然在榆錢胡同這邊母親過的不如意,就回柳樹胡同吧。我作為兄長沒有把母親照料好,是我的過錯,我會向二弟請錯?!?/br> 說完之后,沐世規拉著薛氏的手往外走,事情持續了這么久,他累了。 第158章 軍中變故 老夫人這邊發生的事情包括父親的決定,沐彥卿隨后就知道了。 談不上開心, 當然也沒有不舍, 一個很模棱兩可的情緒, 是沐彥卿的反應。 “去孟府, ”沐彥卿輕聲說道。 青睢應了一聲,跟在了沐彥卿的身后, 主仆兩個一起往府門口走去。 沐彥卿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結, 但柳樹胡同這邊卻非常的熱鬧。 “憑什么?家里就這么點兒地方,把婆母接來住哪兒?”吳氏滿心不愿意。 剛剛夫君派了人去收拾合福堂,她還以為是什么事情呢,沒想到夫君竟然說要把老夫人接來家里住, 這怎么可以?婆母搬去了榆錢胡同, 她不知少受了多少蹉跎, 以前和老三家針鋒相對, 現在老三家的也滾出了京城, 整個沐宅就是她的天下, 她就是當家主母, 在這個檔口老不死的來湊什么熱鬧? 知道三房離京,吳氏就把柳樹胡同這邊的宅子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絲毫不管三房只是出京并不是沒了, 總之在她眼里, 柳樹胡同這邊的宅子已經是她家小二的了,總之她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沒想到臨了臨了來了這么一個意外, 所以她自然是滿心不愿意。 “母親與大嫂矛盾頗深,見到她就容易激動,大夫說這樣的情緒不利于養病,大哥就說讓母親搬回柳樹胡同,讓我們照看著些?!便迨勒\說道,語氣隱忍,想當初他們三家都住在柳樹胡同也擠下了,現在大哥搬去了榆錢胡同,三弟出了京城,整個柳樹胡同就剩他們一房反而住不下了,更不用說母親的院子一直閑置著呢,自家夫人這話可謂誅心。 “現在小二這么小還需要我時刻照料,功課什么的我也得時時盯著,讓我怎么分心去照料母親,而且小孩子抵抗力低,母親帶著一身病住進柳樹胡同,傳染了怎么辦?”吳氏還是皺眉反駁,以前她看到老家伙與薛氏有矛盾都是偷著笑的,但是今日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他們二房,她就笑不出來了。 “你身為兒媳照顧伯母不是應該的?小二已經不小了,哪還需要你日日盯著,再說他有夫子在呢,以后到了學堂你總不能也跟著去吧?”沐世誠直接戳破了吳氏的說法,他是個孝順之人,平常自家夫人說什么都好,他幾乎不會反駁,但是一旦牽扯到鄭氏,他勢必不會讓吳氏占了上風。 “那三個兒媳呢,憑什么只有我在受罪?”吳氏小聲嘟噥,在自家夫君看過來的時候自動消了聲音,不過還是不甘心—— “那大哥有說什么時候搬回去嗎?婆母在柳樹胡同的吃食花銷怎么算?”她手里的銀子可都是要留給小二的,其他人包括她都別想隨意揮霍半點兒。 “這有什么可計較的,母親她老人家她本身有銀子,而且近十多年來都是大哥他們在照料,也沒有向我們要過一分一毫的銀子?!便迨勒\皺眉,三個兄弟之中,他是最不會鉆營的那個,但在國子監待了這么些年,還是有些家底的,難道養一個母親還要向大哥伸手,這讓大哥他們怎么想? “這怎么能一樣?大哥他現在是朝中三品,前幾日又剛獲了封賞,而且還有爵位在身,大嫂也是個有余產的,哪像我們二房只有你一人有俸祿,還要供給我們全家?!眳鞘祥_始哭窮,伸出手指恨不得把家里的所有開銷都和沐世誠比劃一遍。 老夫人確實有銀子,但老家伙向來把自己的銀子都攏在自己手里,之前要不是分家,他們這些人根本拿不到一分一毫。 吳氏當然想著要從鄭氏那邊拉出些銀子,但這得放長線釣大魚,短時間內還是從大房那里得到銀子更快一些,只要夫君肯開口,那邊一定不會吝嗇。 沐世誠有些猶豫,家里的這些事情他都是一并交給吳氏在做的,要說氣家中庶務他真是一竅不通,要是因此對母親照顧的不周到反而是他的過錯了,但已經成家多年,還伸手向兄長要銀子養母親,這樣的事情沐世誠做不出來,他嫌丟人。 “這件事情就先這么定下了,先把母親接過來,其他的稍后再說,大哥還能虧待我們不成?”沐世誠嘟噥。 吳氏無語,心說你是誰呀,還不能虧待你,大房現在可是位居三品,而你現在還在國子監摸魚,這么些年也沒搞出個名堂,要是真是拿你兄弟他能不拉扯你一把?但沐世誠的性子吳氏清楚,再逼下去就把人逼急了,看來這件事情只能靠自己了,吳氏暗忖。 ———— 京城還只是深秋,但是現在的西蒙邊防已經開始下起了雪。 席瑜自小在京城長大,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雪,一片一片的雪花從空中颯颯落下,像是砸在地上似的,不大一會兒,地上就積了一指深的雪。 這場雪算是突如其來,西蒙邊防雖然之前已經開始降溫,但天氣還不錯,甚至昨日陽光還跟充足,但今日就烏云壓境,經過一日的醞釀,終于在傍晚時分開始下雪。 白天領著邊防軍訓練還不覺得,到了晚上席瑜是真的體會到了刺骨冰冷。 “今年這雪下的有些早,今年冬天這邊的百姓難熬了,”于陶有些感慨。 “嗯?”席瑜疑惑,他雖然師從名師,但作為一個貴公子,對于農學這些事兒還真是不了解。 “天冷的早,冬天就長,冬天草枯冰封,糧食沒處弄去,往年因此餓死在家中的不是沒有,看今年這形勢只會比往年差?!庇谔战忉?。 席瑜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怎么賦稅過后留下的糧食連百姓口糧都不保證?據我所知,如今的賦稅是前年才修改的,應該降低了很多才對?!?/br> 雖然對席瑜來講盛德帝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但這么些年以來他所接受的教育告訴他盛德帝算是一個好皇帝,起碼有很多舉措都是為百姓著想的。 降低賦稅是前幾年盛德帝力排眾議定下的舉措,他派身邊的官員深入了解了各地百姓的生活之后因地制宜制出來了交稅規格,雖然無形之中增加了各地官員的工作量,但無疑這對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 像西蒙邊防這樣荒涼的地帶賦稅應該很低才對,雖然不能保證余糧能夠讓百姓富足,但果腹應該是沒有問題才對。 “新的賦稅條例?”于陶面帶疑惑的重復了一遍,這個他真的沒有聽說,不過他到底不是當地的百姓,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 席瑜卻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情,盛德帝準備了很多年才在三年前頒布了律法,全國通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具體實施此事的應該是戶部侍郎王麟之,想當初他因為這件事干的不錯被盛德帝多次封賞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 不過,雖然說一個條例的實行需要時間,西蒙邊防又確實距離京城較遠,但三年這邊的人竟然連有這個條例都不知道是不是失常了些? “嗯,我記得是頒過這么一個條例的,”席瑜輕聲應道,“不過具體實施的方法我卻忘記了,等我再核實核實?!?/br> “有又怎么樣?我告訴你吧,京城就算頒下再多利民律法,底下的官員不執行就全是白搭,他們打著為百姓好的幌子頒布各種法令,卻從來不注意百姓到底因此得到了什么,說到底,受苦的終究是百姓?!庇谔斩似鹱腊干系木埔伙嫸M,他是窮苦家庭出身,自然是以自己的立場出聲。 席瑜一時沒有接話,甚至有些怔愣。 于陶反應過來也有些訕訕,雖然近來他與席瑜走得近,他本身也很佩服這個年輕人,能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但階級是一個不能跨越的鴻溝,他平常與其他同僚隨口這些話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席瑜不行,他本身是當權者出身。 “我沒……”于陶想說點什么,聲音澀澀的。 “確實,大統領說的對,一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頒布對百姓好的立法確實不妥,”席瑜沉吟道,同意了于陶一部分的觀點。 于陶有些驚訝,席瑜不是一個強勢的性子,但也絕對不是一個會因為別人的說法改變自己看法的人,他的傲氣深埋于骨血之中,在與人交往中會不經意的就會流露出來。 想到這里于陶又有些釋然,其實也沒有什么想不到的,席瑜不就是這樣的性子,面對自己不精通的領域,他非常善于聽取別人的意見,也善于學習。 簡單的就說他正視自己的不足,并通過努力改變現狀,這件事情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因為當一個人身處一個位置很容易就讓別人覺得他懂處在這個位置所應該懂得的一切,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自己告訴自己懂身處這個位置所該做到的一切。 不管身處哪個領域,自欺欺人都讓人害怕,也讓人恥于承認,但顯然席瑜不是那一類人,他清楚明白自己的不足,也會通過自己的方法改正。 席瑜雖不清楚于陶心中所想,但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乎這些,他自小與彥卿和先生待在一起,拿不知道的事情和問題詢問知道答案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在這些問題上他也會有自己的見解。 “不過,雖然我同意大統領這一部分的觀點,但還是認為這些律法并不是毫無用處,我承認這些律法在一些地方并沒有實施得當,中間勢必出了一些差錯,但那并不全是當權者的錯誤不是嗎?當然,百姓深處水火之中,上位者卻一概不知,他們確實難逃其咎?!毕ばχf道,每件事情都有兩面性,處在不同的立場看一件事情的角度完全不同,于陶有這樣的看法不能算錯,但是他并不想于陶因此成為一個偏執的人。 于陶剛剛說的那些話帶著明顯的個人色彩,也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他內心對那些無良官員的排斥,這樣的性子本沒有錯,但身在官場之中勢必圓滑,席瑜給于陶定下的未來不單單止于西蒙邊防。 聞言,于陶一愣,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這個問題,這些道理他其實都懂的,戰場之上,權衡利弊,他能分析的很全面,但是一牽扯到權貴與百姓的事情,他就會想起自己小時候的悲慘經歷,那個無恥貪官的嘴臉到現在還會在他眼前浮現,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在他管轄的一畝三分地上,他可以只手遮天。 覺得早已經忘記的事情總在影響著自己,這種感覺不太好,于陶突然醒悟過來,怔愣了一會兒,才道:“席將軍說的有理,是我鉆牛角尖兒了?!?/br> 于陶釋然一笑,端起了酒碗示意席瑜。 席瑜笑了笑,與他碰了碰碗,并沒有多說什么,不過這件事情他放在了心里就是了。 “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回鄴城,之前的將軍府我已經吩咐將士打掃好了,席將軍可以直接住進去,”于陶說道,西蒙邊防苦寒,現在呆在營帳還可以湊活,外晚個一兩月就不行了,所以到時候大部分兵力會搬到鄴城內,冬季西蒙邊防發生戰事的幾率幾乎沒有,往年如此,今日更是如此。 “嗯,勞統領費心了,”席瑜道謝。 正在這時候—— “將軍,統領,”青瀾走進營帳,掀開營帳的那一刻,一陣冷風吹來,讓席瑜打了個寒顫。 “怎么?”除了日常放哨的將士,其他現在應該都在領棉衣,邊防軍規定的棉衣發放日還沒有到就下起了大雪,未免中未將士凍瘡受罪,席瑜在下雪之初就讓人去分發了,青瀾監工。 “屬下在棉衣上發現了些問題,”青睢從身后拿出兩件棉衣,放在了席瑜面前的桌案上。 席瑜不解,低頭看向兩件棉衣,紅褐色的里外布,針線勉強也算扎實,只是針腳偏大帶出絲絲的白棉。 席瑜伸手掂了掂,分量差不多,席瑜抬頭想問怎么了,就聽見旁邊的于陶“咦”了一聲。 席瑜低頭看去就看見其中一件棉衣里面的“棉花”因為他的抖動飄了出來,是的飄了出來。 席瑜立刻就知道不對勁,棉花哪有飄起來的,尤其是壓在衣服里的棉花,都是套子,根本沒法飄,想當初他和彥卿為此打賭,輸了一副羲之真跡才認識到了這個事實。 “怎么回事兒?”席瑜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