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薛氏點點頭,“夫君可記得提前辦好這個事兒,絹布得在大雄寶殿待夠九九八十一天再拿回來,讓佛祖保佑咱們卿寶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br> 沐世規頷首稱好。 夫妻兩個人輕聲說著話,襁褓里的嬰兒睡的香甜,整個產房溫馨的很。 “老夫人過來了,”外頭傳來水蕪的稟報聲,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后,身著褐色螺紋繡五蝠褙子,披著厚斗篷的鄭氏率先進了產房,顧不得理會兒子兒媳她直接就走向了床邊,“快讓我看看我的乖乖大孫兒?!?/br> “娘,”薛氏作勢要給鄭氏行禮。 “你快別動了,剛剛生產就老老實實的躺著,留了病根兒可是自己受罪,”老夫人把兒子擠到一邊兒,一邊看自己大孫子,一邊按住薛氏讓她不要動。 “謝謝娘,”薛氏客氣了下,又躺了回去。 “這孩子長得可真好,跟老大小時候一個模樣兒,”老太太鄭氏夸著大孫子,旁邊的鄭mama也跟著隨聲附和,一邊還說起了沐世規小時候的趣事兒。 旁邊的劉婆子抽了抽嘴角,盼了許久的大孫子來了,老太太覺得香性無可厚非,她也能理解,但是自家小少爺出生才個把時辰,根本看不出長得怎么樣好不好。瞧老太太鄭mama這一溜夸,小少爺現在一步能登天,夸張的很,她都覺得臉熱。 回頭看了看自家老爺夫人,站著的那個面上放松可見心情還算愉悅,躺在床上的那個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線是一臉的與榮有焉,嗯,是她想岔了,伯爺和夫人說到底也是普通的父親母親。 老太太寵著,老爺夫人縱容著,自家小少爺以后得長成什么樣啊,劉婆子現在已經開始擔心了。 第6章 前世今生 其他幾個主人自然不知道劉婆子的想法,他們的關注點都在小孩子身上,只是他們說了這么久的話,孩子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這小孩子可真能睡,都不待醒的,”薛氏控制不住躁動的手指戳了戳自家兒子的臉蛋。 薛氏的動作一出,就被老太太瞪了一眼,兒媳婦還是小孩子心性,明明比老二老三家的年紀還要長一些,怎么偏偏沒一點兒心眼,端端一個傻白甜,這手下也沒一點輕重,剛出生的孩子嬌嫩的很,那是能隨便戳的嗎?不過老太太沒有對兒媳婦說教,因為她的乖孫子被戳醒了。 李振,也就是尚在襁褓里的嬰兒本來是在裝睡的,冷不丁被戳了一下一個沒忍住,他就‘咿咿呀呀’叫出了聲,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能再裝睡了,只能慢慢睜開眼,但其實他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李振已經醒了好一會了,剛開始的能忍著不動,就想聽聽便宜父母在說什么,雖然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但其實李振對他們也不能說多了解,畢竟那時候他們還隔著肚皮呢,小孩子禁不住累他慢慢就打起了瞌睡,然后便宜娘親一戳他,嗯,完全醒了。 不過索性他現在已經掌握了大致的情況,他確實穿越了,還穿到了古代,這一世父親母親感覺似乎不錯,而且剛剛才過來的祖母似乎也很看重他,總之他現在的身子好像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與前世的他截然不同。 是的,前世,這個小小一團連口水都控制不住的嬰兒本名李振,前世生在新世紀,不過說是活了一世,其實也就短短二十年,而且還長期處在與外界隔絕的環境里。 前世的李振比較倒霉,八歲多的時候就因為一場車禍失去了雙腿,八歲,一個才剛剛記事兒卻什么還都不懂的年紀,在別的小孩子正要起飛的時候,李振卻成了折翼的天使。 在這整場事故中,最諷刺的是他出車禍的原因和地點,他爹出軌,他娘帶著他去捉jian,在吵完架回程的路上出了車禍,他們一家三口連人帶車直接從高架橋翻到了河里。最最諷刺的是,那夫妻兩個一點事兒沒有,甚至還在事故之中紛紛頓悟人生苦短迅速和好,就只有李振在醫院呆了近半年才回到家。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那對他稱之為父母的夫妻倆對李振還是挺好的,懷著愧疚和難受照顧著他的一切。但人都是會累的,尤其不管到哪里都會有異樣的眼神如影隨形,這讓他們呼吸困難,也讓他們想逃避這一切,恨不得從來就沒有這個孩子。 然后李振十歲那年,他們懷著愧疚對李振宣布了他們要生二胎的決定,美其名曰:我們都是為你以后考慮,以后我們不在了,總得留個人在世上替我們照顧你。對此,李振只是木木的坐在那里,面無表情的聽他們表達完關心,才拿著雙拐回房。 一直到十六歲,李振還是拄著雙拐,科技在進步,其實本來他是有機會重新站起來的,省城醫院甚至答應要給他量身訂做假肢,但是他們推說沒錢等晚些年再說。 對此,李振真是默默看了他們一眼,什么都沒說,家里怎么會沒錢,從去年開始到現在,他們拿著他的真實病例和一些捏造的往事騙取了多少人的眼淚,還在眾多社交網站上眾籌,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摟到了多少錢,但是看家里這兩年的情況和便宜弟弟的吃穿用度他大致就能猜得出來,但是他沒有表達情緒,就這樣吧。 對于弟弟,李振本來就沒有什么期待,所以從始至終他的情緒都是淡淡的,他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小世界里,自己走不出別人進不來,只要有口吃的,他可以整月整月的不出門,這樣的習慣是在他們表達出不希望他經常出去以免遭人議論之后養成的,之后就沒再改過。 然后他們出了事兒,這幾年他們的動作不小,中間不知道騙了多少錢,出事也是早晚的事情,李振并不意外。然后他們做了這個世上大部分父母都不會做的事情,把所有的罪責推給了他們好久都沒想起來的長子。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李振竟然都不覺的意外,他沉靜的對來傳喚他的公務人員說了聲,“等等,”然后拄著雙拐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把硯臺中的墨汁兒直接蓋在了桌案上幾張已經完成的畫作上,就是掛在墻上的也未能幸免,頃刻之間他把自己所有的心血毀了個干凈。 李振十八歲在國畫圈里闖出名氣,到現在一幅字畫能賣到十幾萬,他其實不差錢,也從來沒有想隱瞞,但他們還是沒有發現,所以說只是不關心罷了。沒有理會外面的敲門聲,李振躺在了床上,意識開始模糊,周圍的聲音都離他而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李振以為自己已經掛了,眼睛迷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見,周身都像是身處溫水中,暖洋洋的很舒服,他試著伸了伸胳膊,然后就聽見了一個非常有活力的女聲,“夫君,夫君,孩子動了,動了?!?/br> 然后是一個溫和的男聲,“行行行,我知道,你不要亂動,我過來了?!?/br> 李振有些不好的預感,他莫不是被回爐重造了吧,男女的對話很快事實就證明他的想法,李振默,沒想到自己又重新來了一次嗎?聽他們說話應該是一對新手父母,李振沒有什么興趣,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逐漸的,李振一步一步搞清楚了自己現在的狀況,他確實被回爐重造了,不過卻是在另一個時空里,他現在的父母成親幾年無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他,每日里都小心翼翼的恐怕他收到什么傷害。 而且自從他上一次翻身不小心胎動之后,那對父母卻每日都要和他說好長時間的話,明確表達想跟他互動互動。李振本來是不欲理他們的,但是那對夫婦真的很執著,一直說一直念,都影響他休息了,最后李振不堪其擾,只能隨意蹬蹬腿,滿足他們的趣味,之后李振就發現這個動作似乎還不錯,前世他想蹬都沒得蹬呢,所以后來他都還算配合。 日子過的很快,因為要發育,李振大部分時候都是處在熟睡中的,醒著的時候,心血來潮蹬個腿翻個身,然后就能聽到熟悉的男女聲和他說話,每當這時候他都感覺自己是被期待的,感覺還不錯。偶爾有了興致,李振也會配合著他們的期待動動手腳,聽到外面興奮的說話聲,他心里漸漸變得平和,仿佛前世那些都與他無關了似的。 等他再次醒來,就感覺一股壓力推著自己走,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兒的,就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推力推著他走走停停,可把他累了個半死,喉頭發澀,當李振覺得自己這就要被悶死了的時候,巨大的推力把他推了出來。 接著沒等李振反應過來,屁股上就挨了兩巴掌,可把他疼的喲,想說話出來的卻是哭聲,他很傷心哭的更大聲了一些,不過他越哭越覺得不對勁,雖然眼睛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見,但是他哭的越大聲周圍人笑的越開心,得,他也不想哭了,愛干嘛干嘛,然后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剛被放在床榻上,身邊是男女說話聲,這是這段時間他極熟悉的聲音,自然不會聽岔,這應該就是他這世的便宜父母了,李振沒有動,就窩在襁褓中聽他們說話,話說沐彥卿這個名字他是屬意的,但是卿寶是個是什么鬼? 總之,雖然才剛出生,但是算起來的話,其實李振已經來這個世上好一段時間了,他早早的就接受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而且隱隱期以后的日子。主要是前世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李振留戀,能夠從前世解脫出來于他來說是一種幸運,至于那個家庭以后會怎么樣,這些從來都不是李振要考慮的。 總之,從今之后他就是沐彥卿了。 “娘,卿寶睜眼了呢,”紀彥卿愣神的功夫,聽見了熟悉的女聲。 “是,是,我看到了,”這個聲音要蒼老一些,應該是他祖母。 “你小聲些,嚇著孩子怎么辦,而且他現在還小呢,根本看不清人,等過幾天才行呢,”鄭氏此時開心,但還是不忘囑咐兒媳婦,主要是這兒媳婦實在不讓人省心。 薛氏笑著答應,聲音乖巧的很。 沐彥卿卻笑了笑,總感覺他母親不像是這么規矩的人,雖然他和這具身子的母親沒接觸多長時間,但是沐彥卿在她腹中的時候,最常聽到男子說的一句話就是‘你慢點,我過去,’。不可否認,沐彥卿真相了。 “娘,卿寶笑了,卿寶笑了呢,”薛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向鄭氏報告。 第7章 鄭氏其人 聽到長媳興奮的聲音,老太太鄭氏傲嬌的翻了個白眼,剛剛才說了呢,怎么又大呼小叫,都有孩子了還一點都不穩重,嚇著她的乖孫怎么辦。老太太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被乖孫吸引去了目光,小娃娃瞇眼一笑露出壓床,再配上胖嘟嘟的臉蛋,別提多可愛了,弄得鄭氏瞬間忘了之前的事情,趕緊把自己乖孫抱起來親相。 薛氏后知后覺,趕緊閉上了嘴,瞄了一眼婆母,老人家全身心都在她長孫身上,根本沒有分神管她,薛氏偷著笑了笑,和自家夫君對視一眼,她們家卿寶果然是她的小福星。 “行了,都有孩子了還一點都不穩重,”她還在這里呢,小夫妻倆就開始小動作了,實在是不穩重,鄭氏一直都知道長子長媳的感情好,但每一次看還是覺得到牙酸。 薛氏瞇眼笑了笑,往被子里窩了窩,也不生氣,主要是婆婆對她一直都嫌棄的很,她已經習慣了,旁邊的沐世規摸了摸鼻頭,然后給自家夫人搭了搭被子。 鄭氏只做沒看見,剛出生的小孩子渾身骨頭都都是軟的,抱著的時候得格外小心,鄭氏滿心滿眼都是懷里的乖孫,雖然還有些皺吧,不過依照她的經驗再過兩日,張開些,她的乖孫一定錯不了,畢竟老大和老大家的模樣都是沒的說?!昂⒆拥拿忠呀浂??”鄭氏問兒子兒媳婦,剛剛她聽兒媳一口一個‘親寶’,叫的親熱的很。 “乳名是‘卿寶’,至于正名,之前兒子比照著《說文解字》起了幾個名,最后挑出了幾個,”沐世規報了幾個名,最后一個說的是‘沐彥卿’,“我和阿穎屬意最后一個,母親覺得呢?” “寓意還算不錯,就這個吧,”鄭氏想了想說道,‘彥’,即有才學的人,確實算是很好的寓意了,“請人名字寫下來最好掛到慈安寺大雄寶殿一段時間,當是為孩子祈福了?!背錾部?,得壓壓驚。 “是,兒知道了,”沐世規應道。 “從生下來,喂過孩子嗎?”鄭氏突然想起一個事兒。 “沒來得及呢,從生下來就一直在睡,母親過來以后才來的,”沐世規應聲,孩子出生之后,自家夫人就昏過去了,所以說最清楚這件事情的是他。沐世規的求生欲也算是很強了,說話也算是有技巧,話里話外都在告訴老太太您孫子和您親近呢,您過來了他才醒。 鄭氏瞧了一眼長子,心里美滋滋,面上卻面無表情,回頭吩咐道:“趕緊把奶婆子叫來把孩子抱走喂喂,出生都這么久了,孩子該不是不知道餓吧,”一般都是出生沒多久就該喂的,就是大人想不著孩子也會哭,但是她乖孫現在還乖乖巧巧的,不會現在還不知道餓吧?要真是這樣,乖孫現在不會很餓了吧。 這樣想著,鄭氏自然先找長子長媳說事兒,“這時間夠長了,你們怎么當父母的,都不知道吩咐一聲喂喂,孩子還小,也不會說,要是餓著了可怎么行?!闭f完還睨了一眼沐世規和薛氏,就沒有一件事情是讓她放心的,雖說這年頭大都是孩子餓了都會哭鬧提醒,但是誰能保證她孫子不是特殊的,這對爹娘就不給東西吃可怎么能行,總之現在在老太太心里,誰都比不上她大孫子。 沐世規摸了摸鼻子,沒有反駁,老太太這么說了他們就這樣認唄,不然還能怎么的。 奶婆子立刻就過來了,由水蕪帶著她給老太太請安。 鄭氏看了一眼奶婆子,三十多歲的夫人,身著淺褐色褙子,周身干干凈凈,頭發挽成一個發髻束在腦后,整個人看起來利落的很,只一眼,鄭氏就知道這人選的不錯,老大家這事兒做的還不多,就是不知道是長子做的還是兒媳做的,老太太表示只要結果好就行了,糾結過程只能徒增煩惱。 “先抱著孩子去喂奶吧,這還沒吃一點兒呢,”老太太一邊把孩子交給奶婆子,一邊還不忘叮囑,“這倆是第一次做人父母,沒有絲毫經驗,以后你們多看顧著點,不能什么都由著他們耍?!?/br> 聞言,夫妻兩人都訕訕的笑了笑,不過他們自然不會反駁,且不說老太太現在看她孫子親相的很,他們說什么都是錯,就沖著老太太是真心實意為孩子著想,他們就不能反駁,何況老太太批評的也沒錯。 “老夫人,二夫人生了,”老太太剛把大孫子遞給奶婆子,外面就傳來了芍藥的稟報聲。 老太太一聽自然就站不住了,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怎么樣了,大人沒事兒吧?”看老太太走的急,沐世規趕緊出去送,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是雪地也滑的很,老太太看起來動作利落,但是到底年紀大了,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不放心她就這樣出去。 窩在奶婆子懷里里正一臉無奈的等著用餐的沐彥卿聽到老太太的話,眼睛閃了閃,他這個祖母好像也還不錯。剛剛看老太太親相他的樣子就知道老人家很喜歡也很看中孩子,但是在丫鬟稟報之后她第一時間詢問的是大人沒事吧,說到底也是一個明事理的老婦人。 不過沐彥卿也只能感嘆一聲了,誰讓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就連抬頭都控制不住呢。沐彥卿正自怨自艾的時候,嘴里被塞了一個東東,然后他下意識的吮吸,其實并不好喝,但是現在的他連反抗提意見的能力都沒有,他要活下去就必須喝。好不容易吃飽了肚子,沐彥卿被放到了薛氏枕邊,便宜娘嘰嘰咕咕的和他說話,他一句沒聽到昏昏沉沉的又睡過去了,總之他還是一個小嬰兒,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是他的日常。 但其實,鄭氏怎么不想問孩子怎么樣,但是二兒媳早產的毫無意料,剛剛在產房的時候反應比老三家的要大很多孩子卻沒有出來的意思,兩個產婆臉上都盡是鄭重,鄭氏心里自然不會不嘀咕,因為早早就做好了心里防設,所以對她來講大人沒事兒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二夫人生了個小少爺,母子平安,二爺已經趕回來了,奴婢是來給你報喜的,”鄭氏剛一出門,就聽到了芍藥的稟報聲。 “母子平安?平安就好,快帶我去看看,”鄭氏笑的合不攏嘴,這也算意外之喜,只要沒事兒就行了,沒事兒就好,還有什么比這重要。 因為急著去見孫子,鄭氏的腳步快了些,沐世規也不說話,就跟在鄭氏身后護著她,以防她摔倒。對于二房產子,沐世規自然也是高興的,他們兄弟子嗣都不豐,現在老二家有了繼承香火的,也算是一種幸事,而且這樣一來他家卿寶也能有個一起長大的玩伴,與以后也得宜。 護著母親走到東廂門口,沐世規轉身這就要回西廂,被鄭氏攔住了?!袄洗?,”鄭氏嘆了一口氣。 沐世規轉身沖鄭氏行了個禮,“娘親?!?/br> 鄭氏看看現在已經長得高大的長子,雖然平常時候都笑瞇瞇的,但是作為母親,他知道這孩子是最不好講話的,起碼他定下的決定誰人都難更改,不過對待父親母親,這孩子是心細到底了。 “算了,你先回去吧,仔細看著你媳婦兒別讓她瞎弄,孩子還小呢,可不是玩意兒怎么著都行,”鄭氏其實本來有很多想說,但是終究她沒有開口,就在剛剛她的心緒變了好多,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還是不要做些破壞母子親情的事情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讓他們兄弟自己解決好了,她已經老了,現在孫子孫女都有了,老實待在合福堂含飴弄孫就好了,其他就交給這幾個兒女去做,總之年輕時候拼著性命也要生下來的孩子,不就是在這時候得用的? 鄭氏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沖長子揮了揮手就進了二兒媳的產房。 沐世規其實沒咋明白母親突如其來的好心情是怎么回事兒,不過對于母親不插手此事他有些意外,他娘不是一個壞人,頂多有些偏心,不過五根手指尚且不一樣長,身為人子還是長子,他懂所以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總之在大面上阿娘從來沒有過分過。 這次的事情,到現在雖還沒有個正經結果,但其實明眼人一看就能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兒了,為了絕后患,沐世規已經決定徹查,雖然現在看妻子無礙,但是之前在產房外的煎熬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沐世規今日下命令的時候并沒有藏著掖著,現在沐府是母親掌家,這么大動作肯定瞞不了她老人家。老太太年紀大了,最喜歡的就是他們兄弟三個齊齊整整的,和睦相處,所以來沐世規本來覺得老太太一定會規勸他的,沒想到母親什么也沒說。 沐世規在東廂走廊下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第8章 二房夫婦 老太太進了東廂右邊的產房,產房里面的氣氛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簡言之就是冷凝,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沒有說話聲。 鄭氏進門就看了二兒子沐世誠,他身上還披著藏青修羅紋的斗篷,一臉的疲憊,顯然是從外面匆匆趕回來的,他正站在一旁看小孩,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說是喜悅也不像,說不高興也看不出來。 至于二兒媳,面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之上,木木的表情,顯的有些空洞,要是沒聽到孩子‘哼哼唧唧’的聲音,單看吳氏的表情,鄭氏肯定以為是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只是,能讓吳氏露出這個表情,也肯定是發生什么事兒了,不然一直咋咋呼呼的二兒媳婦怎么可能這么安靜,在這個家里能制住二兒媳的人,也就這樣還有她的次子沐世誠了。 眨眼間,鄭氏心里把這些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這邊沐世誠看到母親過來,趕緊過來請安行禮,“阿娘?!?/br> 躺在床上的吳氏也喚了一聲娘。 “我看看孩子,”鄭氏擺了擺手算是受了他們的禮,接著就去看她次孫,出生日期畢竟是提前了月余,次孫又黑又瘦,在襁褓里窩成小小的一團,看著可憐的緊,剛剛單看長孫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看了眼前次孫之后,兩相一對比,雖然都是剛出生,都是皺巴巴,但就是感覺長孫要長得好上一些,想是這樣想,鄭氏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剛從書院回來的?可會耽擱事兒?”鄭氏問次子,想當初老爺子偏給嫡次子取名誠,她還覺得不錯呢,沒想到這孩子越長越大,性子越發沉悶,一直到現在,說好聽些是實誠沒有什么花花腸子,說難聽點就是木頭性子,這話她這個做母親的要是不開口,指望從次子口中得知是不可能的。 “是,不會,”沐世誠言簡意賅,多一個字兒都沒有。 沐世誠在城南書院任做掌書,平素就是記載一下書院中的文史,算是個閑職,不過最近南山書院奉圣意編撰新教輔,雖然打頭的是國子監,南山書院只是參與,像他這樣的小嘍啰更是只能圍觀,連湊上去找本書遞個筆的機會都沒有,但沐世誠還是堅持盡可能多留在書院之中,這也算是一種學習,看那些大儒爭論問題,勝過他埋頭苦讀,而且往往都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所以這幾日他才會徹夜不歸,就是臘八節也堅持去了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