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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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柏輕蔑地一笑:“電影工業電影工業,這樣造出來的都是商品,哪是藝術品?” 沈戈想明白他為什么對自己冷淡了。 果然,老柏下一句就開始針對他:“拍拍好萊塢也就算了,那個《無色天2》你可千萬別摻和了,那種什么警匪片,全靠快速剪輯,把王序給你的靈氣全磨沒了?!?/br> 沈戈不敢騙他,這會兒說不拍,轉臉電影一上映可就真得罪他了??墒且膊荒茼樦?! 稍一猶豫就迎來譏諷:“你這年紀輕輕的,著什么急?當代于連???” 蔣老板不知道于連是誰,卻也知道不是好話,忙給沈戈使個眼神,怕他給人甩臉。 沈戈看到他這眼神了,卻依然肅了臉色,像跟老柏抬杠似的:“于連追名逐利,可他圖的不是權和財,他追求的是背后更深刻的東西?!?/br> 老柏眉毛一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反正肯定不是不高興:“現在的年輕人也讀世界名著?” 沈戈還繃著臉,“現在的年輕人也上語文課?!?/br> 老柏天天被人逢迎,軟的吃多了沒準就更愛吃硬的。沈戈見識過馮姒的脾氣,要是老柏欣賞那種風格的,沒準他也能劍走偏鋒。 老柏呵呵一笑,和他開起玩笑:“那你有沒有一個后悔離開的初戀?” 沈戈的神情霎時委頓下去,藏了傷感。凌笳樂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唾棄他了,用這種手段逢迎別人??伤植蝗茄莸?,他一直后悔,要是當時沒有離開劇組,是不是就…… 老柏收了笑,“哎呦”了一聲,有些過意不去地:“還真有啊?!?/br> 沈戈誠懇地看向他,“柏爺,有個關于入戲的事想請教您。姒姒姐和我說,入戲的人要等出戲,快的半個月,慢的要幾個月……” 他的這場格外有針對性的表演越發冒險,他問老柏:“但是我老是擔心有的人入戲太深,即使他覺得自己出戲了,但是那個角色的影子已經印在他的性格里?!?/br> 老柏沉著臉靜了一會兒,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br> 沈戈心里陡然一松,賭對了。娛樂八卦也不是全無用途,老柏與馮姒的分分合合被他看出些名堂來了。 “表演嘛,先挖掘演員的第一自我,再找第二自我。理論上說第一自我是自己的,第二自我是角色的,演完還能還回去,可實際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事不分大小,對人都有影響,有人摔個跤都能性格大變呢,更何況入戲。你經歷過什么,就沒法當做沒有經歷過?!彼行﹨挓┑乜偨Y了一句:“所以說演員這個行當討厭得很?!?/br> 有更知情的,勸他:“我看是你太較真,四丫頭喜歡拍戲,你非得逼她拍戲和你選一個,怎么跟那種,什么媽和老婆一起掉水里……” “去你的!”老柏笑著踹他,“那能一樣嗎?你是沒跟演員過過日子,不懂。她入戲的時候,拍的那些跟別的男的的愛情戲,你覺得是真的是假的?她拍完戲以后帶著角色的性格回來了,看你那眼神和以前一點兒都不一樣,你覺得是真的是假的?你連這個人現在是真的假的都分不清,你怎么跟她過日子?” 他從別人那里找不到認同,便問沈戈:“你說呢?感情的事不較真行嗎?” 沈戈沒有順著他的話附和,他說:“柏爺您是知道對方心里有您,才較這個真,要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怎么想的,您就不較這個真了?!?/br> 老柏略一錯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伸長胳膊在沈戈肩上熱情地拍了拍,“你是說的凌笳樂吧?” 沈戈本來跟著他一起笑,一聽見那名字,臉上瞬時僵住了。 老柏對他頗有幾分同病相憐,“也就你能理解我。凌笳樂啊,這個演員我真挺欣賞的,說句公道話,這部戲里他演得比你好,他是完全投入進去了?!?nbsp;他頗為同情地在沈戈肩上又拍了兩下,“等有時間了,給你看看王序后面拍的江路。他知道張松走了以后,那神態,簡直了,沒法形容……聽他們說你是為了拍《無色天》先離了組?這么一說還真是個于連??!” 沈戈完全不能動彈了,甚至疑心老柏把他剛才那點兒心機都看穿了,故意用刀尖戳他心肺。 旁人問:“你倆打什么啞謎呢?” 老柏嗤他:“跟你說你也聽不懂?!彼闷鹁?,親自給沈戈斟了一杯。 他們這些人都和高度數的白酒,連蔣老板都有些應付不來。沈戈端起酒杯,恭敬地在老柏杯沿下方碰了碰,一飲而盡,白酒滾過食道,從喉嚨辣進心口。 酒局散得不算晚,但喝得實在是多。蔣老板喝高了,路都走不好了,得要沈戈架著,可嘴里依然興奮,直嚷嚷:“去大門,直接去大門,我有人接!”又興奮地拍沈戈:“可真有你的!”沈戈真把老柏給籠絡住了,他們中城算是又多了一棵大樹。 他扶著蔣老板去了酒店大門,心想這要是讓記者拍到了,又有的寫了。 幸好這酒店門口管理得好,沒閑雜人,接蔣老板的人就在門廊上等著,是宋城,戴著個大耳機,騎著輛大摩托。 宋城從他手里把蔣老板接過去,沈戈想同他寒暄,被回以冷臉,不過還是說了聲“謝謝”,倒是挺有禮貌。 沈戈不明就里,也談不上生氣。自打看見“江路”,他的情緒就已經滿了,老柏也好,宋城也好,誰都沒法讓他生氣了。 宋城給蔣老板戴上頭盔,讓他抬著下巴給他扣卡扣時,沈戈又開始想凌笳樂了。 宋城給蔣老板戴好頭盔,讓他坐好,又問了兩句,確定他還沒醉到連坐都坐不穩的程度,自己便也跨上車。 臨出發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對沈戈說了一句:“凌笳樂這人挺好的?!?/br> 沈戈愕然。 宋城帶著蔣老板絕塵而去,在城市里騎摩托總是比私家車顯得更酷一些。 沈戈目送著他們靈活地閃進夜晚的車流,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想起自己曾經騎著電動車帶著凌笳樂,也曾經騎著二八大杠帶著凌笳樂。 這樣一掂量,更覺得他們在戲里待得太久了。在劇組的時候不覺得,每一天都很真,可是一旦出來了,再回頭看,每一天都像夢一樣,混亂,美好。 應該問一下宋城摩托車駕照怎么考。摩托車比電動車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帶人。 沈戈意識到自己也喝多了,但還是拿出手機來,想搜一搜摩托車駕照的事。 他就是在這時看到手機上的來電的,還在閃著,來電人:樂樂。 酒精讓他遲鈍,瞪了半晌才想起來得接通。 “喂!”還是晚了一步,電話那頭已經掛斷了。 他心急如焚,眼眶都泛紅了,立刻打回去。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通了,“喂?……”遲疑的,試探的,低啞的聲音。 沈戈眼里一熱,竟是真的濡濕了,他雙手捧著電話,輕輕地:“喂?” 第115章 不沖動就后悔 打電話時,凌笳樂那邊還是白天,或者說傍晚。他晚飯一般比別人早,如果是平時,這個時間他已經吃完飯了,但此時他腹中空空,并且身心俱疲。 他又天真了,以為這個節目組給的行程比較自由,能比以往的綜藝輕松點兒??伤麤]料到和不怎么熟的人一起旅游這么難受。 他已經很克制了,管著自己的手,不摸頭發,不整理衣服,不習慣性地從玻璃窗之類的反射鏡面檢查自己的形象,不讓鏡頭拍到自己敷面膜抹手霜;也管著自己的嘴,不發問,不抱怨,不參與站隊討論,更不企圖和其他嘉賓交朋友。他就想著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生生把最后這個節目應付完,他就可以了無牽掛地結束自己的藝人身份了。 可是節目組為什么非得請他呢?不就是看中他的話題性嘛,隨便瞟別人一眼,或者撩自己頭發一下,都能成個熱搜?,F在修身養性的佛系綜藝那么多,總得有一兩個反其道而行,來滿足些惡趣味。尤其是節目剛開始,六個人都還放不開,總得有人當那個話題的靶子。 凌笳樂已經見識過王序把悲劇剪成喜劇的本領,所以先導片播出后,他看到節目組把白的剪成黑的,把沒的剪成有的,竟也沒有特別吃驚了。 他一開始有點兒懷疑是徐峰故意整他,想讓他見識一下沒有公司護著的藝人,尤其是他這種麻煩不斷的藝人,在圈里將寸步難行??珊髞碛钟X得可能就是節目組可單純覺得他這個人沒常識、沒生活技能,嬌氣又矯情,就按照這個人設給他做的后期,反正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如此一想就說得通了,肯定還是他自己的問題。只是可惜了田老師他們,從沒摻和過這種事的老藝術家,專門為了他蹚這種渾水。也辜負了那些到現在都對他不離不棄的粉絲。他似乎是命中注定的,注定要不停地讓別人失望。 這個節目和別的旅游類節目不太一樣,不是一口氣錄制完的。他們九月份在東南亞錄了四天,然后各回各家。那五天的素材被制作成三期,先放出來探探風向,根據觀眾的反應來進行后面的拍攝。 這一次是第二次錄制,來的歐洲,今早在德國的法蘭克福落地后任務就開始了,讓他們六個人自己想辦法去盧森堡。不到三百公里的距離讓他們耗了八個小時。 連節目組也驚訝了,沒想到他們一上來就把第一天給折騰沒了,但這一路上積攢出來的素材又實在精彩,可比事先制定好的流程有意思多了,節目組就沒有阻攔,放任他們自由發揮。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六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竭,尤其是凌笳樂。其他人在來歐洲的飛機上或多或少都睡著了,只有他,因為有攝像機跟拍,他一點沒睡。從德國到盧森堡的路上也是,其他人在車上都累得睡過去,只有他醒著,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發呆。 他有些低落,也有些心慌,出來錄節目他不會帶著那頂帽子,這一次旅行恐怕又將和上一次東南亞之旅一樣,不管多累,還是要整宿整宿地失眠了。只是上次去東南亞只待了四天,這次卻要待一個星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熬得住。 抵達盧森堡后,六個人又累又煩,各種壞脾氣都無心遮掩了。節目組要的就是這種“真情流露”,臨到吃飯還要戲耍他們,弄了兩個差距甚大的度假公寓, 讓他們自行分配。 經過這一天的同行,六人自動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撥。凌笳樂和兩個女演員站成一隊,另一隊的主心骨是個打戲出身的男星,姓范,在《無色天》里出過鏡,范先生是硬漢類型的,很看不上凌笳樂這樣的男明星。 兩個公寓差距太大,一個看起來比高檔酒店還好,一個看起來就像青年旅社,更關鍵的是,一個已經準備好了大餐等著他們,另一個連冰箱都是空的。 幾個嘉賓都已經餓壞了,生理本能戰勝一切,把氣氛搞得劍拔弩張的。凌笳樂倒不怕吃不好,他隨便吃點什么都行,他現在只希望能有個地方可以坐一坐,獨自清靜一下。 編導迅速做了幾張問題卡,讓兩隊依次作答,最后比分零比零,幾個嘉賓都快瘋了,嫌他出的問題太難。 “那這樣,你們每隊有一次場外求助的機會……”編導笑瞇瞇地刺激他們已然脆弱的神經。 六個人拿著自己的手機翻看著通訊錄,十分珍惜這僅有一次的機會,想找到自己的朋友圈里最博學多識的那個人。 “沈戈?你有沈戈的電話?”和凌笳樂同一撥的年輕女孩兒不知什么時候湊過來的,看著他的手機屏幕驚叫道。 凌笳樂立刻把屏幕一劃,將沈戈的名字藏起來了。這女孩兒有點像陳嫣,功利心太強,所有的示好都讓他犯怵。 “那是誰???”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另一個女演員問道。她是馮姒的朋友,十多年前就把大陸的影后桂冠攢齊了,近些年已經息影,偶爾參加點兒綜藝,玩兒一樣的。凌笳樂老覺得她對自己還算客氣,是因為知道點兒什么。 “璇姐,沈戈??!是個學霸!他肯定能答對!笳笳和他拍過電影呢,關系很好吧?” 璇姐也來了精神,對凌笳樂說:“嗯是嗎?那趕緊打給他?!?/br> 凌笳樂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推脫,“他很忙吧……” 對面的硬漢明星范先生,身體肌rou含量高,基礎代謝便也高,比另外幾人更不抗餓,聞言欣喜道:“我也有沈戈電話!”說著就已經在通訊錄里找起來。 “別讓他們搶了??!”璇姐從凌笳樂手里奪過手機,卻是愣了一下。 凌笳樂的通訊錄實在太一目了然了,往下一劃就到了底,沈戈的名字排在“師哥”前面,在倒數第二位。帶著精美美甲的指頭立刻點了上去。 “哎那個……叫什么來著?這人是我們的了??!”璇姐向編導示意,并將已經撥出電話的手機遞還到凌笳樂手里,叮囑道:“千萬讓他好好回答。必須得吃飯了,我可不想再自己出去找吃的,走不動了,一步都走不動了……” 凌笳樂捏著手機,放到自己耳邊,用大腦挨個指揮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眉頭放松,嘴唇放松,手指放松…… “嘟——嘟——” 他現在很擅長計算時差,好萊塢那邊是上午,他應該在拍戲,拍戲的時候就不能接電話,所以是安全的。 “嘟——嘟——” 他默數著,本想著等到第五聲再掛斷才會顯得比較正常,可是響到第四聲時他就忍不住了,飛快地摁掉電話,將模擬好的失落表情安到臉上,對幾人說:“可能在忙吧?!?/br> 年輕女孩兒比他更失望,“是哦,聽說他在好萊塢拍戲——??!笳笳!你電話響了!” 為什么??? 是他打過來的嗎? “快接快接!” “趕緊接呀!” 凌笳樂將手機拿到耳邊,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捂住話筒,就像江路第一次給張松打電話時那樣——“喂?……” 電話那一頭輕輕地、久違的溫柔:“喂?” 又喊:“樂樂……” 凌笳樂感覺自己的嘴唇在發抖,忙用力抿了下唇,抿得蒼白無血色,對著手機飛快地說道:“我在錄節目!” 電話那邊安靜下來。 凌笳樂的跟拍導演在一旁提醒道:“最好開一下免提?!?/br> 凌笳樂滿心羞恥,半閉著眼睛對著電話說:“節目,需要請人回答問題,你要是忙的話——” “沒關系,我有時間?!毕袷怯醒舆t似的,電話那頭靜了一瞬才傳來答復。聲音是爽利的,和剛才那兩聲輕輕柔柔的低語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