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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齊云沉默了一會，似乎想說什么，最終他稍稍低了頭，什么都沒說。 “……Helium 2.0計劃開發之后，連續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人不喜歡它。有的會潛入你家里，有的想威脅你的人身安全……” 顧培風想了想，極其隱晦地提醒：“杜嘉，杜明，這些都是些小鬼，他們背后還有更大的閻王。這個計劃觸動的利益太多太多，很多勢力盤根錯節，是更深的……” 蘇齊云直接打斷他：“知道?！?/br> “也許你有什么金融網絡，能左右市場動向，可是你的命和交易不一樣?！?/br> “交易，虧了、哪怕是穿倉了，把頭寸平掉了，還能再來，就跟游戲里面重新開檔一樣?？缮鼪]有第二次。你看連續的車禍、會所遇險，再加上今天的天文臺，哥……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1] “睡吧。培風?！碧K齊云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這件事情牽涉的東西太多，這是一張布局了幾十年的大網。甚至連蘇齊云自己也不得不身陷其中，自身難保。 他被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賴上了倒不要緊，可顧培風今年才剛剛23，人生也才開始。 如果貿然把顧培風牽扯進來，萬一也被不分好賴潑一身臟水，那他的職業生涯完了、他這輩子也就完了。 蘇齊云闔上眼睛，輕嘆一口氣：“你不用cao心我。只是，如果有一天，FRCA查到關于我的什么罪證，我希望，由你來將我送上法庭?！?/br> “萬一真有那一天。比起不認識的人，由你來移送——” 他沒說完，背后的人輕輕揪住了他的一點衣擺。 “你……” 他看不到顧培風的表情，但想必是極其壓抑的。 剛要開口，背上一溫，顧培風的額輕輕抵了上來。 “……” 有時候他不明白顧培風的一些舉動，但他猜想，顧培風應該是個內心很柔軟的人。很多在他看來很平常的事情，對顧培風來說，都很觸動。 不過他更不理解他自己，為什么對顧培風相關的事情，總是有異于常人的容忍度和耐心。 可能是……他笑起來也有兩個小梨渦。 “算了，培風。怪我，我不該提這個?！?/br> 蘇齊云低低安撫著，闔上了眼睛。 顧培風揪著他的一點衣料，蜷著身子，竭盡全力遏制著情緒，不去想他最害怕的那一幕。 悶悶的夏夜里，顧培風居然從脊背起，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蘇齊云試著更換話題：“你是怎么找到天文臺來的?！?/br> 埋在他背上的額頭終于稍稍離開，顧培風靜了一會兒，才回答這個問題：“大熊星座……你的微信頭像也是，我是通過角度找到天文臺的?！?/br> “原來如此?！碧K齊云喃喃說，“你很細心?！?/br> 以前是QQ，后來是微信，其實這個頭像，他用了快有十五年，可從來沒有人注意到過，都以為隨便找了個好看的網圖放上去了。 “為什么會拍那么多的大熊星座？” “為什么呢?！碧K齊云的語氣低下去，最后簡直像是聲嘆息。 “哥……” 他倒沒有想逼迫蘇齊云回答的意思。 可蘇齊云也許是愧疚、也許是感激，居然難能可貴地開了口。 “培風，你知道么，你看到的月亮，已經不是現在的月亮了?！?/br> 顧培風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地月距離40多萬公里，你看到的月亮，不過是1.3秒之前的月亮，傳達到你眼里。同理，你看到的太陽也不是現在的太陽，而是8分多鐘以前的太陽。你看到的土星是1個半小時之前的土星，你看到的室女座是38年前的室女座。你看到的大熊星座的一霎那……其實已經是80多年前的星星，傳達到你眼里而已?！?/br> 顧培風沒說話。 “......我多希望，我能回到星光出發的時間點?！?/br> “……80年前?！?/br> 80年前，這片土地還是個亂世，能活著就是最大的福氣。那時候不說蘇齊云，可能他的爺爺輩出沒出生都不一定。 “你不會以為，我回到那時候是要去鬧革命吧？” 蘇齊云低低笑了笑，他的語氣變得很平和：“不是的。我是想告訴某一個人，就呆在美國，永遠永遠不要回國?！?/br> 這話說得顧培風越來越聽不懂了。但他不敢插話，他的記憶里，好像蘇齊云從來沒有主動說過這么多話。 還是在剖白自己。 而且，從蘇齊云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只是悶太久了，想要傾訴。 顧培風答沒答話，甚至在沒在聽，他都不在意。他也怕貿然接了話，反而打斷了蘇齊云想要傾訴的欲望。 “有時候，人就是會被完全相反的東西吸引，然后在漫長的相處中，被這種‘新奇’和‘差異’折磨?！?/br> 顧培風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不是很開心地“嗯”了一聲。 “比如自由溫柔的白玫瑰，她不愛小鳥不愛陽光，一定會愛上一個路過的獵人。也許他控制欲強，也許他占有欲強，也許他連家都沒有，也許連相遇都是他計劃的，但這所有的不合適撞在一起，就是會碰撞出不可能的愛情……這事情，誰又說得準呢?！?/br> 顧培風聽著，稍稍有些心虛。 他知道蘇齊云說的不是自己，可里面的每字每句，都像在說他。